2018-07-30 成熟，始于不再愤世嫉俗

夜读陈丹青的《退步集续编》，读出了不同往日的感觉。

以往读他吐槽别人，吐槽体制，觉得痛快，如今读来，觉得失之偏颇。

比如他到鲁迅，话外之音是，民国虽黑暗，但是没有现在这么多恶心的制度，所以鲁迅可以自由地换学校教书。其影射意思为：现在虽然社会和平，经济繁荣，但是还没那时候自在。

责任在谁呢？

世上不顺心的事，大抵分两类，一类是由人负责的，比如有人侵害了你的利益；一类是由上帝负责的，比如现在天气为什么这么热。

经常有人把第一类事情的责任赖到上帝身上，比如说繁琐的、折腾人的制度，明明是人制定的，但是执行这制度的人会义正辞严地告诉你：这是法定程序，必须如此。

我们经常提到“官僚化”、“衙门化”，这本身就是贬义的字眼，谁都能听得出来。

没有人喜欢贬义的东西，所以，如果能改，一定就改了。

可问题是，这事儿不能改。

比如，如果按陈丹青的说法，一个有名的学者教授，可以任意换一个大学教书，不需要那一大堆繁琐的手续，那么，谁来界定这个标准呢？如今的博士人数是越来越多了，大学教授的席位却是有限的，没有明的制度，就一定会有暗的制度，因为制度总是真空的，如此一来，各高校的主管人事的负责人就有了隐形的权力，腐败就不可避免。

制度这种事情呢，谁都不愿意的。

但是为了解决问题，必须要有制度。

制度的笼子越牢，也就越繁琐。比如身在官场，每个人都知道，有一些会议是不必开的，有一些公文是不必发的，但是每个人都一本正经煞有介事，造成很多事情的效率低下。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效率低下，那是制度的原因，不是我的原因，板子打不到我身上，但是如果我变通了，省去一些“不必要的”环节，那其实是做不到的，因为没有什么环节是“不必要的”，万一因为此事出了问题，我是要负责任的。

官腔之所以让人恶心，是因为每个人都心知肚明有事情，有人却一本正经地用来折腾你，比如某个手续不到位，就不让你开工。

对，所有的制度，都是由人来执行的，而执行这个制度的人，有他自己的想法，这个想法是无法能统战或政治理论学习来搞定的，为了追求最大公约数，所以必须把制度制得细一些，再细一些。

所以，我们只能说，某些当权者有制订制度的时候有私心，但是执行制度本身并不应受到指摘，官僚化是一种必要成本，无可避免。

每次爆发舆情危机，特别是发生类似于食品安全或疫苗案这样的事件时，都会有人愤世嫉俗，大呼国人已经开启了互害模式啦，国人道德滑坡啦，官员不作为啦，人心险恶啦，好像写完之后自己就成了个大侠客，可以“铁肩担道义”了。

世态如此，是有其成因的。

世人皆赞赏《皇帝的新装》里的小男孩，其实，也仅值得赞叹两句而已，如此情商，在社会上是混不下去的。

我并不是说，人一定要走向圆滑世故，而是说，你必须要有一双洞察世事的眼睛，你要明白，试着去换位思考，去理解他人，你就会知道，在这个光怪陆离的表象下在，每个人的动机是什么。

这个过程，不需要情感的参与，只需要理性的分析。

学会了理性分析，你仍无法避免被欺负，被折腾，但是你会想明白事情何以如此，做到这一步，你就不再有愤怒的困扰，就像不会因为天气太热而愤怒一样。那个时候，你就学会了只面对客观事实，不被负面情绪所扰。

更进一步，你可以从深入到具体某个人的想法、动机及真实欲求的深度，找出解决之道，去实现你的目标。

2017.07.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