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时光 | 麦垛里的笑声
又到一年农忙时!
六月的炙热烤熟了一片焦黄。空气中充满着干燥的尘土味,夹杂着成熟麦仁的清香。田间地头,大家焦急的等待着,眺望着,彷徨着!
收割机是此刻的焦点。预报说这两天会下雨,众人得赶在下雨之前将成熟的小麦收回家里,否则大雨一淋,半年的收成付诸流水,心血、汗水全部白费。尽管收割机师傅已经尽量保证,“人停机不停”,但人们心里还是惴惴不安的,以往年的经验,越是着急的时候,机器也越容易出问题。
农民真的是不容易,尤其上了年纪的人。外出务工已经赶不上最佳年龄,只能守着家里的一亩三分地,即使再勤劳,收入也有限,能维持生活的基本就不错,万一碰到天灾人祸,所有辛苦付诸东流,也只能将苦闷咽进肚子里。
农民也真是乐观。即使再多苦难,再多疲惫,只要收成好,也总是乐呵呵的,仿佛只要有一口吃的,其他都是浮云。
老公的奶奶九十多岁了,每到麦收时节,会提个小篮子,在收割机作业过的田块里,仔细捡拾遗漏下来的麦穗,然后找一个空旷的水泥地,将麦穗铺平,经过车轮不停的碾压,麸皮和麦仁脱落,数道工序后,最终收回来半袋小麦。
周末回家,碾压的重任交到了老公手里。老公先是用轿车前后碾压,后来觉得太费劲,索性骑上了电动车,转着圈来回走。这时三岁的儿子也派上了用场,骑着他的小平衡车,跟在爸爸后面,有模有样的。拍了个视频发到网上,有人笑到“这么小就学会碾场了。”
对呀,“碾场”这个词,我几乎全忘了。此刻,画面加词语的冲击,小时候关于碾场的记忆像电影一样清晰起来。记得小时候,麦收时节的忙碌先是从磨镰刀开始的。一大清早,爸爸“嚯嚯”的磨刀声将我从睡梦中叫醒,赖一会床起来,几把锋利锃亮的镰刀已经摆在屋檐下,大人们有的忙着吃早餐,有的已经开始准备绳子,车子,袋子等工具。吃完饭,匆匆出门,交代给我的任务是烧好开水送到地里。我像个小战士一样领取任务,积极完成。当我烧好水送到地里时,小麦已经割了一少半,爸爸光着上半身,脖子上搭个毛巾坐在地头,妈妈忙着将割好的小麦捆起来,帮忙的叔叔正在装车。
送水的奖励,是五毛钱一个的草莓雪糕。粉红色的包装袋裹着粉红色的瓤,咬一口融化,满嘴都是草莓的清香,凉到嘴里,甜到心里。那是童年最甜的味道。
麦子收回来,才是忙碌的开始。如同老公奶奶一样,老爸先会开着拖拉机拉着石磨来回转圈,等压的差不多,将麦秆和麦仁分离,麦秆堆成高高的麦垛,小朋友爬上爬下乐不可及。大人们趁着傍晚的微风,用铁锹扬起麦仁,重复多次,直至麦仁和皮完全分离。那时候,高高的麦垛,绚烂的晚霞,混着尘土味的麦香和欢快的笑声,是“碾场”的记忆最生动最深刻的符号。
童年时光一去不返,连同“碾场”的生活场景,一起在日新月异的变化中逐渐变淡。但如同歌曲中唱的那样,有一天,我们会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我想,有一天我也会对我的孩子们讲妈妈那令人怀念的童年时光,那麦垛里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