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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奇怪

2020-08-05  本文已影响0人  何CC

“怪物”,“奇怪”,“怪胎”这些词总是陪伴在我的身边,我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奇怪。因此我总是想或许奇怪就是像我这样子的人吧。
但是“奇怪”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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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很多人的眼中我是一个异类,我的学习成绩好,而在大部分老师的眼中,一个成绩好的学生会有什么问题呢?要关心还是应该先关心那些成绩不好的学生吧。这也导致老师没有和我过多的进行所谓心灵上的交流,每一次老师的心理辅导对象名单里面都不会有我。但是我知道我是想要一个倾听者的,尽管那个人不是老师。

“佟堯,你来回答一下黑板上面的题目!”
物理老师的话一下子把我从那个阳光灿烂,但是热的让人感觉到瘆人的夏天拉了回来,在我反应过来之后,我条件反射但不着痕迹的笑了一下。我很自然的回答者而黑板上面的题目,自然到身边的人都没有感觉到我的异样,老师或许看到了我的走神,但是建立在我的良好表现上,看样子她是原谅我了。
我刚刚坐下来,同桌李欣就悄悄的跟我说:“幸亏你反应快啊,刚刚物理佬都已经骂我们骂了快三十分钟了。”
我微笑着点点头,带着三分狡黠。

一下课,李欣就一脸可怜的望着我。这是她向我借笔记的独有的表情,而我也一如既往的把笔记递给她,没有一点的波澜,宛如楼梯边快要蒸发殆尽积水,不至于发出恶臭,但是却让人厌恶。
但是今天李欣没有接过笔记,而是摇了摇头,一脸担忧的望着我。
“佟堯,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我摇了摇头,像平时吊儿郎当,没心没肺的样子,挑着李欣的下巴说:“亲爱的李贵妃,朕甚是安好。”
李欣半信半疑的转过头去,呆滞了三秒钟之后又转回头来“佟堯,虽然我不知道你发生什么事情了,但是如果有,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会站在你这边的。”
李欣从初一就和我是同桌,到现在已经五年了。这五年我们好像绑在了一起,甩不掉,从一开始害怕我的没心没肺,到现在她似乎已经可以从我的矫揉做作中看出些什么。但也只是处于可以看出些什么的阶段而已。因为她和我是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人永远不能相互理解。
接下来的两节课都是自习课,刚好碰到班主任休息,此时不逃课,更待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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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学校逃课都有同一个潜规则,就是在从高三楼逃课,因为高三楼的后面有一个后门,而后门因为和小卖部连在一起,所以长年不锁,所有想逃课的人都会从这里光明正大的走,只要在逃课的路上不要遇到老师,可以说得上是一路畅通无阻。

我慢条斯理的走到高三楼下,看见一个男生正在画画,画得说不上有多好,但是可以看得出来画了很久,而我也看了很久。或许是太久了,男生回过头来看着我说:“同学,你觉得我画得怎么样?”
我心理想的是,这位大哥,你画成什么样你心理难道没有点数吗?可千万不要告诉我这就是我们学校高三艺术生的水平?但是在心里悱恻归悱恻,但对着陌生人我也讲不出什么恶毒的话来,于是只能说“同学你画得很好!”
“哦?很好,好到你的眉毛都在打死结了。”男生的话很轻松,带着一种轻佻的感觉。
听到男生的话,但我绝对不能败下阵来,毕竟我开始就已经给自己定位是一个好人了,就只好装到底了。
“同学,你误会了。我眉毛打结不是因为你画得不好,而是我在担心我考试不过。”
考试不过,是全世界学生都共有的烦恼。
男生好整以暇的点点头,以一种他看穿我的眼神,让我觉得天“聊死”了,我只好落荒而逃,讲了两句“还有事,再见”就走人了。

一边走出校门,我一边把脑袋里面的男生给甩走,我总不能因为他让我原本愉快的下午变得郁闷。
很多人逃课是为了找乐子,而我却是一个没有乐子可言的人,所以我逃课其实也不是为了去做什么离经叛道的事情,毕竟我这么胆小,喝不了酒,抽不了烟。
我唯一做的就是躲到我们学校附近的图书馆里面做试卷。这样子做不过是因为学校于我而言是格格不入的,在这里我成为了人们眼中的坏学生,毕竟穿着校服在上课时间坐在不该坐的位置上,让我小小的虚荣心大大的得到满足。

今天我把所有要做的卷子全部拿出来了,可以做到晚修前才回学校。于是我就在图书馆的角落坐了下来。一开始对面坐的是一个中年阿姨,看的是一本菜谱,后来变成了一个大叔,再到后来我都已经不想抬头看了。
好不容易手里的卷子做完了,窗外的风景也慢慢从光亮变得略带昏暗,在树叶的遮挡下煞是好看。这个时候我才看到对面坐着的人,那不是刚才在高三楼的那个男生么?
他可能感觉到我在看他也把头抬起来,笑眯眯的看着我。其实男生长得不算特别好看,但是却有一双特别的眼睛,似乎可以通过眼睛看穿一切,在他眼中我总是觉得我是一个“裸奔”的人,总是带着狼狈的感觉。
或许是感觉到我没有话想跟他说,男生首先开口:“原来是小师妹啊,小师妹的卷子做得刷刷的,看起来不像是担心考试不过的人啊。”
我心里的os是,你不是已经看出来的了吗,干嘛要拆穿我。但是嘴上却说,师兄过奖了,我就是填满了卷子而已。
“小师妹真的是逃课的清流啊,逃课逃到图书馆做卷子。”
似乎是因为被戳破了,或许是因为我狗急跳墙,我假笑看着男生说:“看来师兄也是同道中人啊。”
男生对着我摇摇手指,“nonono,我们不一样,我是来看书的。”
男生向我扬了扬手中的《活着》。
我附和他道:“真厉害。”
看了一下墙上的钟,距离晚自修的开始还有半个小时,在这个时候我就不能和男生闲聊了,收拾好卷子就打算往回走,要不然晚上级长的数学课我要被捉了。
正当我拿着卷子准备走的时候,男生跟我说:“诶,小师妹赶着去哪儿呢。”
对于男生的搭话我置若罔闻,因为我知道继续和男生纠缠下去没有益处的人是我。

有一些缘分就是这样突如其来的开始,并且想甩也甩不掉。
从这一天之后我就发现遇见男生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多,在图书馆他也总是很习惯的坐在我的对面。我和男生之间并不会有过多的谈话,准确的说是男生偶尔和我搭话而我总是不回答。但其实我也有偷偷注意过男生,男生总是带着一两本小说,偶尔会有画板,画的水平跨度很大,有的时候连儿童画也不如,有的时候确实让人赏心悦目。
我和他之间始终有一条鸿沟,好像彼此之间并没有交集,但是又像是连了一条丝线,因为总有一种相互理解的感觉连接着我们。
在这种不温不火的日子中我度过了整整一个春天,每天都昏昏欲睡,每天都不愿醒来。
这一天我依旧像幽灵一样游走在学校里,突然听见背后有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正是男生。
经过几个月的“同桌”生涯,我知道男生叫做刘杨鑫,是一名马上要高考的艺术生。听说他的艺考还不错,只要他的文化课考得也不错,估计央美是没有问题的。
看见刘杨鑫今天的神情不大一样,如果说平时的他吊儿郎当,今天就好像变得沉稳多了。
“佟堯,我们可以谈一下吗?”
难得我的这一位师兄突然正经起来,我心里盘算着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既然这样我还是要听一下的。
我们站在学校礼堂的楼梯处,是一栋红墙绿瓦的历史建筑,有的人觉得阴森森的,但是我却觉得这里搭配南方独有的英雄树,让人觉得别有一番风味。这里很少有人经过,但是一出现就是大人物,因为校长办公室就是在这一栋楼里面。
一路上刘杨鑫都没有和我讲很多的话,反正平时也是这样子,我不说话,他偶尔会说一下,我听着。
所以今天我一如既往的等他讲话。在阳光的照耀下,他的脸没有变得明亮,反倒有一些阴沉的感觉。
“佟堯,对不起。我是因为不知道跟谁说这些话了,所以才想和你说的。”
终于听到刘杨鑫开始讲话了,我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但是没有听到刘杨鑫继续讲话的声音,反倒是看见他在小声地啜泣。我并不是一个知道怎么安慰人的人,女生我都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乐,更别提男生了。只能木讷的问“你……怎么了?”
刘杨鑫没有回答我,他就这样站着在小声的哭着,这或许是他作为男生对于自己尊严的最后的维护。
过了或许过了几分钟,十几分钟,抑或几十分钟,在这里没有钟表,也没有老师,唯一提醒我时间在流动的唯有窗外的云还有风吹动树叶带来不同的声音。
终于刘杨鑫开口了,说“他们都不要我了。”
不等我开口问他们是谁,刘杨鑫就自顾自的开始讲下去,但是这个时候没有抽泣,而更趋向于是一种被人抛弃之后对于世界的冷漠带来的一丝反击的笑容,好像这样子就可以看起来更满不在乎一些了。
“其实在很久之前我的父母就开始办离婚了,他们一开始还妆模作样的问我要跟谁,但是昨天他们告诉我,其实他们都不要我了。他们到底把我当做是什么呀?”
是啊,他们到底把我们当做是什么呀?
我在心里重复着刘杨鑫的话。
“我们自己一个不也挺好的吗?”
这一句话脱口而出,像是在说服刘杨鑫,也是在说服我自己。
刘杨鑫估计是没有想到我会讲出来这么一句话,愣了一愣,然后继续讲下去,或许是因为已经平复了刚才的心情,或许是被我偶尔的失控吓到了。
“是啊,我们一个人好像也挺好的。”刘杨鑫冷笑着和我说。
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我不好意思的看着刘杨鑫,但是刘杨鑫并没有过多的在意我的表情变化,或许现在对于他来讲,谁都一样,他想要的只是一个可以听他讲话,并且不会把他的秘密讲出去的人。
而我一个本来就跟他的生活毫无交集的人正是最好的选择。
刘杨鑫坐在楼梯的阶梯上向上看着我说:“其实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他们要离婚,现在又不是七八十年代,父母离婚很正常,只要他们感觉到开心我觉得什么都好。但是我没有想到我想着他们开始就好,他们却忘记了我是不是真的开心。而昨天他们跟我说他们要离婚了,但是他们都没有打算要我,他们叫我住校,然后放假了就去跟姥姥姥爷们一起住。”
听着刘杨鑫说着他的话,我的脸变得越来越冷,或许最后的表情过于严肃让他不得不注意我。突然对我说:“这些话我跟谁都没有讲过,但是今天我全部都告诉你了,原因很简单,我从第一次看见你开始我就觉得你跟我是一样的。一样的佯装强大,一样的善于伪装。”
“你看你拼了命的想要做一个好学生,但是其实最期待的就是做一次坏人。而我拼了命的做坏学生,从小就不认真上课,但是其实我也想表现得好一些的,所以我才会拼命的画好画,参加艺考,希望这样可以考一所好学校。我以前认为这样他们就不会不要我了。但是如果我表现好了,是不是他们连看我一眼都不会了?所以我总是这样矛盾的生活着”
听到这里,一直在旁边安安静静的听着的我忍不住开口:“其实他们对我们的态度无关乎我们做得好还是坏,而在于他们本身是不是想要做好。”但是他们却不知道正是他们的不努力在影响着一个孩子的成长,或许我,或许刘杨鑫,我们都需要用一辈子去舔我们的伤口,为的就是不要那么疼,为的就是可以活成自己想要的那样,如果不能那样,即使只是像一个普通家庭成长的孩子那样也是好的。

我还记得那是一个夏天,那时候家里很穷,并且刚刚给搬了房子,家里根本就没有多余的钱。而那也是我和我妈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没钱的恐惧以及没有丈夫和父亲的感觉。我那位所谓的父亲把我们安顿好在这个新的出租屋以后就去了别的地方了,而所谓的别的地方不过就是附近各大赌场和麻雀房。乌烟瘴气,但是适合他们这些没有理想以及正当职业的人纸醉金迷,挥霍人生。
而相较于以前住旧房子的我和我妈,第一次住上了所谓的大院楼。正是因为房子和房子之间挨得很近,所以在夏天会热得让人觉得难以呼吸,因此邻居们家里都装了空调,而我们只能靠着两把简单的风扇过夜,但是风扇吹来的风和空调吹来的风终究是不同的,加上那时候以为开窗可以通风透气,所以我们把全屋的窗都打开了,于是隔壁家的空调排出来的热风就像是遇到了吸尘器的灰尘,统统进入到我们家。
于是我和我妈就像是两条待煎的鱼在锅上翻来覆去。而那是年少的我第一次失眠,我是一个对睡觉环境不高的人,一般情况下只要有一个地方可以躺着我就可以睡一个好觉。但是这一次我好想也不能了,因为衣服已经逐渐湿透。
第二天老妈很早就带着我出了门,匆匆问亲戚借钱以后装上了空调。这是老妈第一次自己斩钉截铁做的一个选择,没有问身边的人,没有问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的老爸,唯一为了的人就是我。
我还记得她问我说“尧尧,天气太热了,我们也装一台空调好不好?”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回答她的,但是答案却是肯定的。

于是当天晚上我们就用上了空调,而在我的记忆中那是最热的夏天,也是最凉快的夏天。
原本以为我和我妈有关于空调的博弈就完了,毕竟有一句至理名言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但是我们都忘记了在这个家里还有一个影子一般如影随形的人。
过了几天,老爸回来了。回来以后看到了新装上的空调,随即就和老妈大吵了一架,美其名曰,不是不允许老妈买空调,而是买空调之前应该告诉他。
那时候的我不是很懂其中的用意,但是我知道家里的钱都是老妈挣得,而老爸最主要的作用就是拿钱,然后就会消失,直到下一次拿钱的时候才会出现。
所以他今天回来是为了……
这一次老爸自然拿不到钱,于是只能在吵架之后继续玩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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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么多年来我都不懂,不懂为什么老妈要忍受老爸的无理取闹,要忍受一个如同债主一样的人,而且这个人让她和我都难受。
我知道她是无心的,或许是真的想不出更加好的方法,所以每次家里需要用钱的时候,她都会叫我向老爸拿钱,哪怕是二十块钱的练习册的费用。钱不多,但是有时候对于把钱全部输光的老爸而言无疑是在催命。
记得有一次我实在不能忍受老妈这一种让我传声或者说是要钱的做法,我虽然只是一个孩子,但是我知道的事情比她想象中的要多很多,而且我也不是没心没肺的,我不想这个家庭因为钱的原因都吵闹不停,不想因为钱的原因,父母们拿着我当做是弓箭。但是我没有拒绝母亲的请求,因为我了解她的难,只是……
于是我选了一个我觉得舒服的方法,我选择把纸条贴在客厅里面显眼的地方,让老爸自己看见。
但我没有想到这样换来的时候老爸的一顿羞辱和责骂。
从那时候我就知道我对他们都是有怨气的,但是对于老妈的感觉和老爸的感觉不同的地方就是我理解她的痛,只是她的无力施加在我的身上让我觉得十分难受罢了。但是老爸,现在我已经喊不出口这两个字了。
而这些经历,让我对于这个世界更多的是隐藏,贫穷让我失去了自尊,我自然要从别的地方获得尊重。所以我努力做一个好学生,做一个人们眼中乖顺的人,也在母亲的身边扮演一个好女儿的角色。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其实不是一个好人。
我会在心理偷偷的埋怨父母,即使母亲为我奉献了一生,但是我还是会怨恨她的不争和软弱。
我努力考好成绩,但是我也会逃课,逃得有时候其实不是课,而是那个跟我格格不入的世界。或许只有一个人坐着的时候我才是我,即使这个我和平时的我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但是我的内心却是放纵的。

而这些话我从没有跟任何人讲过,有时候连想我都只敢断断续续的想,所以我也是一个懦弱的人。但是今天我也在对着刘杨鑫断断续续的讲着这些话,好像是呢喃,但其实我更想呐喊,只是刚刚呐喊到了嘴边,所有的话都蒸发殆尽在那个我已经回不去的童年中。

随着我的思绪慢慢的归位,我眼前的景象也慢慢的氤氲起来。在我想东西的过程中刘杨鑫也说了一些关于他的话,不过我没有集中精神,大多数都没有记得注。
只是听到他最后像是自嘲一样的说了一句:“那我以后应该去哪里?我突然有点讨厌我当初的善解人意了。”
我也坐在楼梯上,看着身边的刘杨鑫说:“刘杨鑫,我不知道你以后要去哪里?但是同样的路在我的面前,我唯一想做的就是开一条属于自己的路。虽然他们是带我们来这个世界的人,但是从出生的那个瞬间我们和他们就彼此割裂了,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他们的选择我们不能过多的干预,但是我们的未来,每一个脚印都是我们踏踏实实踩出来的。如果不知道以后去哪里,不如问问你最想去哪里,这个选择和他们也没有关系。”

刘杨鑫愣愣的望着我讲完这段话,眼中透漏出一丝的不可思议,但是我知道他是听明白我的话的。因为从一开始我们都知道对方和自己是一样的人,所以很多时候我们都是不说话,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坐着,有一种找到组织的安定感。

我看着刘杨鑫的样子,突然像是看到了平时自己的自己。我慢慢地说着,像是从很远的地方把这些话拉回来:“在以前我可是很想我的父母离婚的,因为他们不离婚我总是觉得很痛苦。我也总是疑惑,为什么总是吵架的两个人还是不离婚。所以我劝过很多次我的父母离婚”
说到这里我自嘲的笑了笑,像是在嘲笑自己的丑恶。
“很讨人厌吧?谁叫他们总是以为婚姻只是他们的事情呢?明明我们也夹在他们的婚姻之间,而且他们的喜怒哀乐我们都可以感受到,但是他们却说他们的婚姻不会对我们有影响。但不是那样子的,他们每一次吵架的时候我都觉得很讨厌。”
说到这个时候我哽咽起来,刘杨鑫的性子比我更热络一些,他拍着我的后背说“不是这样子的。”
此时的我和刘杨鑫陷入了一种冷冻的状态,显得跟窗外热辣的天气格格不入。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刘杨鑫,刘杨鑫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我。但是我却在这个时候感觉到了一种宣泄过后的快感,什么事情都没有解决,但是我却觉得轻松了一些。

这一次见面是整个高二最后一次看见刘杨鑫,在这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没有见过他,下一次看见他是高三开学后的一周时,刘杨鑫以师兄的身份回来跟我们讲话,他真的去了央美了。
看着他在国旗下讲话意气风发的样子,怎么也没有人可以联想到他曾经是那个哭咽着说“他们都不要我了”的男孩。
而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刘杨鑫特意来找我,他没有说他这段时间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估计是不论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都已经是曾经,关键是现在还有未来。
“最近怎么样了?”刘杨鑫问我。
我没有做声,意思是没什么好说的,或许是因为和我相处久了,或者是一种同病相怜带来的默契,他总是可以很轻易的猜出我的心理活动,于是说“我只是觉得你也需要有个人听听你说话,这样或许你可以更加快乐。而我很适合不是吗?”
我没有欲望很长篇的叙述我的故事,于是我只能简单的总结了一下最近发生了什么。
讲到最后,刘杨鑫跟我说“佟堯,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开导你,毕竟我的逻辑能力没有你好。但是作为一个正在走得更加远的人,我想和你说,其实不用装作坏孩子,也不用佯装好孩子,你就是你。总有一些懂你的人会留在你的身边的,像我不就和你做朋友了吗?”
刘杨鑫的话让我想起了李欣和我说的她会永远站在我的身边。但是这些关系真的有用吗?
不等我把这句话讲出来,刘杨鑫好像可以读懂我的内心一样,他接着说:“不要总是想着找和自己一样的人报团取暖,毕竟同类人是很少的,我们除了可以从一样的人身上找到共情感之外。我们还可以从那些向往的人生中感受到温暖,毕竟他们给我们的感受是独一无二的。你还记得第一次你看见我在画的画吗?那副画就像是孩子画的画那样,但是那就是我对这所学校全部的印象。我们的生活或许没有那么精致,也没有设计感,但是每一条线条都是我们的第一感受,粗糙,但是真挚。”
刘杨鑫讲的话让我觉得有些不知所措,毕竟在我的眼中,我一直都觉得“这样”挺好的。
我只好一边低着头,一边吃着东西,以此来掩饰我的恐惧和无力。
在刘杨鑫去北京之前,他给了我一本书,就是当初的“活着”。他说他没有从余华的活着中悟出什么人生的大道理,但是从这两个字中得到了很多。其中最关键的地方在于放下,而放下除了放下身边的人和事,还有放下自己。
我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悲伤,也知道自己的哭闹,更知道自己的无助,所以我想尽方法逃避他们,但是却忘了这些东西都是背负在身上的东西。当我跑得越急,身体就会越累。这一种累有一天会超越时空来到我的面前,浑身血淋淋地和我四目相对。
想到这里我真的觉得很难受,但是刘杨鑫说得对,在这条路上我只有一直往前走。而刘杨鑫对我而言就是那个在我的行囊上剪了一个洞的人,我依然背负着行囊日夜兼程,但是这些东西却在满满地漏出来,虽然速度很慢,但是总有一天会完全漏干净。而我期待着那天我可以一身轻松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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