啃书《西南联大国文课》 - 楚辞

这首《九歌^[1]·国殇^[2]》是屈原为十五万为国捐躯的将士们谱写的一曲赞歌。

操吴戈^[3]兮披^[4]犀甲^[5]，车错^[6]毂^[7]兮短兵^[8]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9]兮士争先。
凌^[10]余阵兮躐^[11]余行^[12]，左骖殪^[13]兮右刃伤。
霾^[14]两轮兮絷^[15]四马，援玉枹^[16]兮击鸣鼓。
天时^[17]怼^[18]兮威灵怒，严杀^[19]尽^[20]兮弃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21]，平原忽^[22]兮路超远^[23]。
带长剑兮挟秦弓^[24]，首身离^[25]兮心不惩^[26]。
诚^[27]既勇兮又以^[28]武^[29]，终^[30]刚强兮士可凌^[31]。
身既死兮神以灵^[32]，魂魄毅^[33]兮为鬼雄^[34]。

我的翻译：

战士们手持吴戈身披犀甲，敌我战车纵横交错，刀剑相接火光四溅。漫山遍野的军旗遮天蔽日，敌人多得就像密布的乌云。横飞的箭羽密密麻麻地像雨点一样落下，即便如此战士依旧奋勇争先。

敌军来侵犯我们的阵地了，左面的战马刚刚死去，右面的又被刀剑砍伤。将士们埋轮缚马，宁死不退，主帅则举起鼓槌把战鼓打得隆隆作响。这一战杀得天昏地暗，神灵震怒，全军的将士都战死在那茫茫原野。

将士们啊！你们居然一去永不回返，就在那茫茫的原野上远去了。你们佩长剑挟强弓争战沙场，宁可身首异处也雄心不屈。你们是真正勇敢顽强英武无畏的人啊，你们的忠魂始终刚强坚毅不可凌辱。你们虽已身死但亡灵不泯，您们即使为鬼也是那魁首的鬼雄啊！

1. 九歌：《楚辞》篇名。原为传说中的一种远古歌曲的名称，屈原据民间祭神乐歌改作或加工而成，共十一篇。 ↩

2. 国殇：指为国捐躯的人。殇，指未成年而死，也指死难的人。戴震《屈原赋注》：“殇之义二：男女未冠（男二十岁）笄（女十五岁）而死者，谓之殇；在外而死者，谓之殇。殇之言伤也。国殇，死国事，则所以别于二者之殇也。” ↩

3. 吴戈：吴国制造的戈，当时吴国的冶铁技术较先进，吴戈因锋利而闻名。 ↩

4. 被，通“披”，穿着。 ↩

5. 犀甲，犀牛皮制作的铠甲，特别坚硬。 ↩

6. 错：交错。 ↩

7. 毂：车轮的中心部分，有圆孔，可以插轴，这里泛指战车的轮轴。 ↩

8. 短兵：指刀剑一类的短兵器。 ↩

9. 矢交坠：两军相射的箭纷纷坠落在阵地上。 ↩

10. 凌：侵犯。 ↩

11. 躐（liè）：践踏。 ↩

12. 行：行列。 ↩

13. 殪：死。 ↩

14. 霾：通“埋”。古代作战，在激战将败时，埋轮缚马，表示坚守不退。 ↩

15. 絷：捆绑，束缚。 ↩

16. 枹：鼓槌。 ↩

17. 天时：上天际会，这里指上天。天时怼，指上天都怨恨。 ↩

18. 怼：怨恨。威灵，威严的神灵。 ↩

19. 严杀：严酷的厮杀。一说严壮，指士兵。 ↩

20. 尽：皆，全都。 ↩

21. 反：通“返”，生还。 ↩

22. 忽：渺茫，不分明。 ↩

23. 超远：遥远无尽头。 ↩

24. 秦弓：指良弓。战国时，秦地木材质地坚实，制造的弓射程远。 ↩

25. 首身离：身首异处。 ↩

26. 心不惩：壮心不改，勇气不减。惩，悔恨。 ↩

27. 诚：诚然，确实。 ↩

28. 以：且，连词。 ↩

29. 武：威武。 ↩

30. 终：始终。 ↩

31. 凌：侵犯。 ↩

32. 神以灵：指死而有知，英灵不泯。神，指精神。 ↩

33. 毅：威武不屈。 ↩

34. 鬼雄：战死了，魂魄不死，即使做了死鬼，也要成为鬼中的豪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