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江村(前)
“清早起来嘛哥哎,去上梁嘛妹儿哟,摘片树叶儿玩耍,叫叫吹响响,花花扇儿摇;情妹儿听到嘛哥哎,树叶儿响嘛妹儿哟,假装出门玩耍,叫叫晾衣裳,花花扇儿摇;衣裳晾在嘛哥儿哎,竹竿上嘛妹儿呀,眼泪汪汪玩耍,叫叫进绣房,花花扇儿摇;娘问女儿嘛哥哎,哭啥子嘛妹儿哟,莫得粉子玩耍,叫叫浆衣裳,花花扇儿摇。”
来自古老的民歌,想起来故乡的样子,你的故乡也是随时能想起来的呢?如今人民都生活水平提高,有着农村出身的乡民们都开始新的繁衍地的发展,也许我们一直都是外来的人,走到哪里那里就是故乡吧!祖宗们二百年前来到南充 青居牛肚坝,安家立命,生根发芽。嘉陵江自北向南流经川北地区,像一条玉带把这一地区紧紧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较为完整的区域性文化,深丘、山区是这个区域的基本地理特征,人们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劳动中,生儿育女繁衍。 这就是川北人民自己的精神和生活家园。
无论岁光拉的多长,生命里印象最深的莫过于那个乡村,无论走到什么地方,都有刻骨铭心的记忆,尽管是岁月蹉跎,也难以忘怀那片留下我青春足印的乡土。
那个乡村,顺江村。顺江村是离南充城区西南麓的一个大村,是嘉陵江畔青居古镇,南来北往的、东行西走的交通枢纽,一个水码头。
古镇坝里散居着农家大小不一的院落。
留下记忆最多最美好的还是在嘉陵江边游泳、摸鱼。河水很清澈,粼粼的嘉陵江水从牛肚坝顺着我们村流过,实际是结实把我们村紧紧地抱在怀里。江两边长满了青青的水草,间隔着一汪汪水潭,岸边就是光滑的石子、沙滩。每到江边,我总爱去捧起细细的沙,从指缝间溜过。那江水,不管多深,就是掉一根针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两岸全是大片大片的良田,靠着北往南铺展开来,绵绵到了天际一样,夏里,连天的麦子金黄金黄,河风吹过,麦浪滚滚,金波荡漾,置身于此,宛如在滔滔黄河上。秋天玉米熟的季节,黄橙橙的玉米棒子像似洗衣的棒槌,散发着新黍的清香,到处是收获丰收的景色。冬天浅浅嫩绿的幼麦苗,顶着霜露,在冬日的阳光下,泛起耀眼的珍珠般的光,昭示和孕育着来年的丰收希望。
离顺江村一脉相承的山就是大名顶顶的烟山了,是葱茏苍翠的;嘉陵江环抱着他流过。村北那连绵的公孙山,村里唯一叫做山的一道梁。公孙山半山腰当年还能看到有很大一座古墓,现如今只见黄黄的荒草杂树,也许是我们的祖辈现已忘记他们了 湮没在黄沙石土下了,不见一点踪迹。山下就是顺江村第一所小学“根本祠”这里不仅仅有学校还是在村上购买平时需用的生活调味用品。临时需要的小商品等。记得小时候买个零食 冰糕都得跑来买,因为只有这里有小买部。”根本祠“离我家还有三里路,我们家住在全村的山坡上,翻过王家湾 斜着山梁即可到达。小娃儿当然十分钟就能跑到。
我家旁田坎之上有一个大圆土顶样式的一片群居院落聚集住着二十几户人家,即古时的弥陀寺了,解放时期把佛庙的房屋分给了村民,如今还能见到原貌。一座挺大的庙子,可以想像当时寺庙的规模。弥陀寺坡下半山腰有终年不止的泉水流出,我们村吃水都在这里挑的。清凉甘洌,名叫:凉水井。其实凉水井分两口,另一口在我们王家院子坡下,地基岩层底形成一眼泉流出了一个大水漕,这水正好供大家洗衣服。无论天干洪涝,凉水井一直无一变化,恒定输送它的脉搏。顺江村是青居镇最后一个村,是山体横切面所以这里的水源源不断的喷涌。顺江村除了有山体还有河坝 河坝千万年来 是嘉陵江不断冲洗出来的肥沃沙土地,非常适合种植各种农作物。所以坡上的居民很多都搬到河坝里马路边上修房子了,我们王家大院都还在保持着观望。
祖上是琅琊王氏 南迁到渐江金庭,再“湖广填四川”的历史潮流中滑过,从湖北麻城来顺长江来到嘉陵江,到青居镇安家,爷爷辈的分到顺江村来生根,养育我们这一大家族后代。
晚上莽二哥(堂哥)喊我跟到切夹黄鳝,我从小在西安长大的,不太适应川北农村乡下娃儿的生活,不懂这里的夜晚乐趣。1999年的顺江村可以说是下海时代,从人人在家务农到沿海城市去打工,下海经商的人突飞猛升的,家家也从茅草房、青瓦房变成了小楼房。说起顺江村就得从我十一岁时说起,刚随父母回到牛肚坝顺江村的时候,当时没有车只走路也走不了多久,也就九里路。一路鸟语花香一片片稻田绿绿的风一扫就一排排向我招手。那种心情简直不摆了。到家了,我们家是全村最先修两层小楼的,得益于爸爸退伍和下海经商吧。可是我个人觉得没有别人家青瓦房有味道。家里土地很少,正二八经的一家三口人,三亩地。按供需的话是无法满足我们的开销的,所以爸爸仍得外出务工补贴家用。我家厨房门对门的是隔壁二爸幺爸(隔房宗室)他们两家房子是修在一起的,一大通瓦房面积可比我家楼房宽哦,夏天里屋里比我家凉快。咪幺爸家生两个女子现已成人了。记得都是2000年前后生的、二爸家里生一个女子都已成家了。时间一下过去二十多年啊。我们王家祖辈是渐江金庭跟王羲之有关系。又从湖广填四川,顺船顺江来到青居镇。祖辈后代繁衍到了顺江村。公公一辈有能力就开设了染布料的小作坊,远近驰名。我们王家院子里的房子都挨着建的,村上都称“染房院子”。在二爸、咪幺爸房子后面那就是我公和我婆住的原始家族房子了,是祖祖留给公婆的房子一直住在我婆2021年二月去世的时候。算是我们家祖宅了,但也只有三间小瓦房。祖宅连接着呢是我亲三爸的房子接着再修三间青瓦青砖房就是他们家了。长辈成家后就开始分家公婆就跟着亲三爸和我幺爸(爸爸的两个弟弟)所以我家就离他们五十米的距离。记得小时候在我4岁时我公就去世了,唯一清楚的是公外出做活路,我在外面耍,回来就到厨房的灶里拿公公,每次都给我烧的红苕,红苕不仅甜蜜糍糯,是我最爱吃的蔬菜。现在我吃红苕比别人多一层意义。公婆房子是我们顺江村的最高点。公婆房子地坝下,还有我们同是宗亲一大家人。
在村上有我的童年有我的小学中学的同学,这里埋葬着我的祖辈,生活着我的亲人,伴我一生的同伴与亲戚。公婆生有六个子女,我大爷一直在村上务农哪也没去过生育有三个子女,我大姑嫁到西安生有两个子女,我家只有我和我爸两个人了,我三爸生了两个子女也生活在村上但常年在外打工,我幺姑买房在嘉陵区了生有一个儿子,蔡庆跟我同月同日生我比他大三岁。我幺爸年轻在深圳下海挣了钱就在深圳买了房子,生有两个子女。是我们家的骄傲。现在是深圳市民。我家地坝外有一片竹林,竹林是川北农村的万能农作物,并非是我们一直以为的风景植物那么简单的理解。所以整个村里就我们三队种的竹子是最多的。用来编箩篼,背篼,做家具桌子椅子田间地头的围栏等家用品。可以说竹子什么都可以制作出来;竹林也是夏天乘凉的好去处,就是蚊子多点。竹林边上有我的莽二哥他们家。人不聪明但时常能带我耍,由于一个人单身至今患有精神问题,在接受治疗。莽二哥家挨着一个茅草房几间应该叫做二公了吧,他一个人种了一大片果林,包了一个鱼塘,小时候洗澡就是在那里了,尽管那水是鱼塘水不怎么干净二公喂鱼都是种的牧草,天热没有功夫跑到河边去只能是在鱼塘里将就了,也是很高兴的。隔房二爸家后方是我心里觉得最好的农村房子,设计的有紧紧有条,干净利落,就两个字舒服。马保保家,因为他是上门女婿又是铁路工人,有退修金家里条件比我们这里农民好多了,家里也建设的宽敞干净,我们这里小孩子都不敢去他们家玩,怕给人家家弄脏了。马保保家地坝和青瓦房前院有菜地,二三十年前跟现在我们向往的小庭别院一模一样,很是有雅趣。马保保家再远一点也是住着我们王氏族亲,我也叫二哥,三哥等三大家人。顺江村分为十三个小队我们是三队这个坡上山头都我们王家爷爷辈以下的同宗隔房亲戚。我们村没有方圆,只有像一条五花肉一样横在牛肚坝边沿,老辈子说,风水不错,在村两头左边是金银坡(青龙)村右边一头(白虎)就是一条整嘉陵江岸的村。人口上万,是青居镇最后一个村。也是嘉陵江359度曲流大转弯地带。从镇上的烟山一直到我们顺江村都是缓坡式我们村里常年很多口泉水井,在地图上都查得到“凉水井”是很出名的。历辈人都吃这山体横切面带来的非富水源,终年不息。离我家不远处也就二百米吧就是有名的弥陀寺遗址,可惜现在看不出来了,倒有个惜纸石塔还在。我们都叫这个地方叫庙子。粗略还能看得出来整体规模和大体构架,还未被人为破坏得面目全非。
小时候去顺江二村上学的民办小学校上学,最近路线,会有同路的有一大批同学,上学放学都是依次回家的。村里在2000年前后有三所村小学,每所学校都有七八十名学生都是来自同村和邻村家的娃儿。我在顺江二队唐老师家读到五年级,民办村小学都是以自己的民房为学校的。但在我们村只有我在唐老师家念书,口碑不错才去的。其他两所学校在“根本祠”那里有全村最大的商店所以全村平时除开当场天,平时需要的生活用品都在这里购买,另一所学校在离“根本祠”一里开外的山包顶上叫做“公孙山”这个山包顶上有一颗大黄角树和一个民办诊所,村民有个小病的都会在这里拿药这里的耿医生是全才;中西医都会。这里不仅有诊所学校还有全村唯一的一个做挂面的地方和打米房。小时候我妈都常带我去这里磨面粉,打米。
我们顺江村依嘉陵江最近,干旱年月都不会受到太大影响,庄稼都会从嘉陵江抽水来浇灌,人吃的水都是从山边的浸水来的,终年不干涸。真是祖宗选的风水宝地。挨着公孙山是马家中坝,挨着根本祠的是童家院子,挨着我家后有一个深沟叫王家湾,顺江村一二队有个林家院子。我们紧邻明光村和曙光村,上高年级就得去华严寺读才能升青居中学。除开我们顺江坡上的这些住家户,坡下有长五十米间隔的水田连接着河坝大量居民聚居,我大姨家就在这里面,他们家家墙挨着墙修建,因为马路平坦种地方便生活用水直接从山边用个管子引水就能入户像自来水一样,比我们坡上方便太多,我们还得靠人挑或水泵抽上来呢。听我婆在世说我们王家院子坡下山边有一口她爷爷亲手挖的水井,如今不在使用但水井一直在井里也没有干涸。从大姨家这片村民聚居地再往嘉陵江边上走就是中坝了,中坝是全村人民的土地,每家按面积来分的。虽说都是平坝比起坡上的黄泥地来说,中坝的土更松迟且好耕种。当然我家也有的,不过现在都整租给包地种蔬菜的老板了。记得以前全中坝都是碎石滩时,种地很难长出好作物来,因为每年发大水都会被冲掉泥土,至少1995年时全中坝能种的地很少 都长的是杂草和整片芭茅,秋冬季节天干物燥经常被不懂事的小娃儿把芭茅烧起来 顺着风整个中坝像一个战场一样壮烈。
2000年以后由于修了防洪大堤,才有的包地的老板,记得开始全中坝都种的是甘蔗,因为青居镇上有糖厂。我们放学过就会钻进一眼望不到头的甘蔗林里吃饱了才出来。后来夏天都种的是西瓜,我们这些坏份子就出动了,绕着看守西瓜的人偷一个西瓜,就抱着冲向江里,在江边边洗澡边在水里吃西瓜。每逢大雨季节洪水来了 西瓜多少都会被冲到下游河西镇,河西镇江边人民最喜欢涨水了,哈哈。如今再也没有种过水果了,现在都种蔬菜了,上游修起了青居水电站,洪水很少再漫过防洪堤。这一中坝的种菜收菜的情景更像是一幅美图。常常有来自市区的朋友找到我们村中坝来踏青,来露营,捡石头。防洪堤外面就是嘉陵江了,小时候就是一片沙滩和干净的石子滩。现在被采沙船吸的河床下陷数十米深。水也少了许多。住在离我们村只有二十公里的市区来说顺江村算是近郊,曲流平坝山水如画。开车二十分钟就到家,前院后院农家 菜地花田美呀。一直喜欢乡村生活却在在市里无法自拔,离家很近却时常想念。想念田间马兰花 蒲公英小白花,麦苗油菜花。同伴一起洗澡挖牛鼻孔,想念打豆干,滚铁环,煮锅锅肴。每回到了当场天,大人们赶场都会给家里的小娃儿带个馍馍或锅盔夹凉粉,那就太完美了。我们顺江村的一地一景一人,现今都成为了我记忆里永远的乡愁,磨灭不掉。村里的人们都是我的长辈或者同辈,是我特别熟悉的同学、邻居、伙伴和乡党,我们相互知道祖宗八代,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甚至他们的亲戚就是我的亲戚,连环相扣地套在一起。这是我的家乡我的村,我的乡愁我永远离别和割舍不了的精神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