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歌】少年（3）
3.彩虹
广播：“通知！为迎接金城第十九届青少年广播体操比赛，从明日起，周一周三周五下午的两点到四点，全校师生在金城一中高中部运动场参加集训，希望全体师生高度重视，团结一致，为校争光！”
第二天，下午一点，金城一中西大门。
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一排排蓝白相间的长龙似的队伍从西大门涌入高中部，大家热情高涨，兴奋难当。
金城一中初中部与高中部两个校区，尾尾相连，南北两个大门各立门户，东面开一口，便于老师日常通行，为方便管理，减少是非，两校区之间唯一的咽喉要道——西大门，常年挂锁，又有专门的保安人员严加看管。西大门这层半遮蒙娜丽莎笑脸的神秘面纱，硬是给高中部平添了几份“雾里看花”的美感。高中部因有个省重点高中的名号，故而设备齐全，环境优美，一种现代化气息扑面而来，只是那运动场就足足比初中部大上好几圈。除非是元旦，国庆等需要借助大场地表演的盛会，初中部的孩子总是隔着西大门“望洋兴叹”，暗自羡慕。
这也难怪笼中雀儿将魔鬼集训当春游。
四散的队伍很快被拉回正道，各班按年级高低，班级序号和个头大小在操场上整齐站好，高处下看恍若一颗颗绿色棋盘上的无辜棋子。昭歌想尽踮脚尖，伸脖子等一系列办法，终于得偿所愿地站在了顾清旁边。柳才惠个头小，站在她斜前方的位置，而钟羿则仰仗自己将近一米八的个头，跻身后排。
1：30集合列队完毕，
2：00初中部校长讲话，鼓舞士气，
2：30头顶的太阳炙热得有些恼人，蝉声聒噪，
3：00主任强调纪律，宣布集训开始。
……
几分钟后，气势宏大的广播声响起。
“第三套全国中学生广播体操，舞动青春，现在开始！”
“预备节，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
将近两个小时的暴晒，祖国的花朵们并没有颓靡认输，相反，他们拿出了比平时做早操更多的激情。
新鲜感蒙蔽了他们天真的双眼。
一遍过后。
主席台上的体育老师雷sir居高临下，看见底下小人如此卖力地表演，他神色凝重地摇摇头，看样子十分不满，只见“总教头”左手叉腰，右手一挥，身后出现了十几个高中部的学长学姐，他们身着纯白黄色条纹校服，黑底白色条纹校裤，个个身形颀长，青春洋溢，并成一排从主席台齐齐走下，很快便分散到“棋盘”各处。
霎时间，队伍中哗声一片。
周遭女生一通莺歌燕语，满眼桃花地指指点点，转眼，魔鬼集训场又变成了大型选秀节目。
“啧啧啧，这高中部的学长就是有气质啊。”昭歌咂舌道，用胳膊肘捅了顾清一下，“就是跟咱们班这些屌丝幼稚鬼不一样吼。”
声音不大不小，不偏不倚被斜后方的钟羿听了个正着。
钟羿学着样，故意把声音调高一度，偏头朝着旁边一位男生道：“啧啧啧，这高中部的学姐身材就是好啊，跟咱们班有些正反能烙饼的电饼铛就是不一样哈。”
说完，后排男生已经笑成了虾米。
昭歌听见，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他挑了挑眉，表情很是欠打。
顾清见状，缓声道：“别理他，他就是听不得你说其他男生好。”
没心没肺的昭歌丝毫没听出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应和道：“那只臭鸡巴不得全世界女生都围着他转，真是不要脸。”
好像听到了敏感词汇，顾清干咳了几声。
旁边李大嘴俯身小声提醒了句：“说鸡不说巴，文明你我他。”
“哦对对对，对不起，我失言了。”昭歌垂头低声笑出声来。
这时，柳才惠突然冷不丁地转过头来，呵斥道：“昭歌，安静点！不要讲话！”
昭歌撇了撇嘴，心道：“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她？这柳才惠不仅眼睛长在了我身上，现在就连耳朵都赖在我身上不肯走了。”
顾清轻拉了下昭歌，摇头示意她不要再有多余的动作。
此时，雷sir用话筒喊了声口令：“稍息，立正！”
几秒后，那些莺歌燕语如退潮般安静下来。
他接着说道：“同学们，从今以后，这十二位学长学姐就负责在集训中监督，纠正和帮助你们。希望你们可以积极配合，虚心接受！”
“那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全体同学跟着广播，将预备节整整齐齐地来一遍，注意队形，你要确保你站在队伍里只能看见前一个人的头，确保你抬手的高度和前面人持平。来，放音乐，把预备节整整齐齐地走一遍啊！”
同学们自以为十分整齐地做了一遍，无奈视角不同，台上台下的观赏结果实在是天差地别。无奈之下，雷sir只好使出杀手锏。
定动作，又名“肌肉记忆法”，是将广播体操的每个动作进行分解，按列，排对齐，并将每个动作保持十五秒以上，肌肉记忆效果和肌肉保持时间成正比，即，定动作定得时间越长，肌肉记忆越牢，整齐度就越高。
为了呈现完美的体操表演，雷sir又下了道死命令。
中途放弃者，出现小动作者，未定够时间者，将会被单拎到主席台上“睥睨天下”，以作杀鸡儆猴之效。贫血的，心脏不好的等患有先天性疾病的同学可以直接回教室，取消比赛资格。
一时间，之前春游和选秀的愉悦全部被骄阳晒成水汽消散，所有人都高度紧张起来，不敢有丝毫地松懈，死咬嘴唇在太阳下表演“金鸡独立”，“白鹤亮翅”。
第一个展臂动作已经定了快一分钟，队伍里开始出现细碎地呻吟声。
那十二个学长学姐此时沉着脸，见谁的手臂弯下或是低于准高，便无情地出手扶正。
“顾清，我我我，不行了，胳膊……快断了。”昭歌小声叫苦。
“我也是，坚持，马上就放了。”顾清的鬓角已经湿了，滴滴答答垂着汗珠。
几秒后。
顾清感觉后脊一软，一个趔趄，昭歌反应极快，立马出手相扶，却被一个学长抢了先。
“还好吧？同学。”一个清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顾清心上一揪，回头竟被少年纯白的校服晃了眼。
昭歌诧然，这可不就是那天被她当成打劫的那个人么。
“是你。”三个人几乎同时开口。
这时，雷sir应景地叫停：“好了，放！木杉同学，那边有什么问题吗？”
“报告，这位同学有点不舒服，我扶了她一下。”木杉回答。
雷sir见台下的花朵们个个垂丧着脸，蔫了吧唧的样子，勉强道：“原地休息十分钟！”
在一片貌似丢盔卸甲的敌后战场之中，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钟羿在后排窥见这三个人呆若木鸡的模样，便一头凑上来。
卖乖道：“学长好啊，你们在干什么？”
此话头一出，顿时三人开始了互相介绍环节。
顾清作为引介人，拉过钟羿向木杉介绍道：“这是钟羿，是我们班主任的儿子。”
说完，拉过昭歌。
“这是……”顾清刚开了个头，就被钟羿抢话道：“顾清你不用介绍她，木杉学长一定认识她，不然怎么会让她帮你带信呢？”
昭歌一脸懵逼地看向木杉。
木杉笑了笑，垂眼像是思索了一下，答道：“她与顾清总是形影不离，想不认识她都难？不过，昨天，确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名字。”
听了这话，昭歌心中了然，清了清嗓子，颇为隆重道：“我叫昭歌，展昭的昭，歌唱的歌。学长你是顾清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以后，有事直接说啊！别客气！”
钟羿站不住了，哼道：“行了吧，人家学长有忙会让你帮吗？你不给别人添乱就不错了，在这儿逞什么能！”
昭歌白了他一眼：“跟你说话了吗？走走走，闪一边去！”
“你再说一遍！”
昭歌交叉抱臂，一脸冷漠。
“闪一边去！”
“你再说十遍！”
“……”
“滚蛋！”
轻描淡写的一句，成功地让钟羿闭了嘴。
“好好，我滚。”
他抬眼瞅了木杉一眼，扭头走了。
滚了没几秒，他又回来一把拽住昭歌校服领子，拖到了后排。
扬手让旁边的女生挪前一个位置补了空。
“干嘛你！”
“这么大个儿，站那么前你不难受么？”
“你好意思说我个儿大吗？”
昭歌用手比了下头顶的位置，大概到钟羿上臂处。
“以后你就站我旁边。”
“为什么？”
“你不觉得你呆在顾清和木杉学长之间特多余吗？”
昭歌回身看了一眼，两人在说话，没什么异常。
她摇头表示不解。
钟羿斜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别傻乎乎地当电灯泡，老老实实在这儿呆着。”
听了这话，昭歌回身再瞧了一眼，恍然大悟。
果然哈，两人一脸羞涩地你来我去，郎情妾意。
她心神领会地点点头，向钟羿竖起大拇指。
忽然，雷sir的哨声破天似的响起，终结了这场“吃瓜典礼”。
钟羿做作地清了清嗓子，头上的云朵聚成花的形状。
“做操了做操了，认真点！”
木杉从队伍后绕回隔壁班的位置，路过昭歌和钟羿时，笑着挥了挥手。
昭歌抬手咧嘴回应，见木杉走远，不禁歪着身子向钟羿称赞道：“木杉学长笑起来真好看哈。”
瞧见钟羿脸色不对，想起不能在钟羿面前夸别的男生，便立马昧着良心补了句。
“没你好看。”
说完，她立即偏过头去，抿着嘴偷笑了半天。
而钟羿头顶上的愁云倏忽散去，有个乖巧的彩虹冒了头，七彩糖衣在他心间化开，包裹成浆，至此以后，他永远地爱上了彩虹的颜色。
TBC:
这章略多，耗费了很多脑力。
第三套广播体操《舞动青春》确实回忆了一波，
下章推进感情，本屌丝比较喜欢暗戳戳的那种喜欢……应该也会呈现类似的效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