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的光
八十年代的农村,少年的我只是懵懂,身体和思想好像都不是自己的。
初中开始住校,印象最深的是我们班一男同学因为年纪小,晚上睡觉从宿舍床上滚下来摔断了胳膊,在家休学一个月,回来正值隆冬,在校园的冰地上滑倒了,被正在跑过的同学又踩在受伤的胳膊上……
初一的时候,或许是皮皮鲁看多了,竟然偷偷写连载小说,想来比课本有趣些,班上许多女生等着看,每天急急忙忙的写续集,后来又觉得枯索无趣,写不下去了。
初三时都搬到古城中学,全班女生三十多个人挤在一个教室改成的宿舍,屋顶住着麻雀,地上跑着老鼠,去上课时要把褥子卷起来,冬天早晨脸盆里的水都冻成冰疙瘩。我冻得扁桃体发炎,先是嗓子疼了一个星期,后来高烧昏迷又在宿舍里躺了一个星期,再去上课时发觉脑子里像灌了浆糊,烧坏了。
从此开始混日子起来,每天下午大课间和一位女同学在学校后园里唱戏,讲红楼梦,她也唱歌,电影《英俊少年》主题曲――小小少年,嗓音犹如天籁。毕业前一晚,我躺在她身边,她在我耳边一首接一首的唱歌,我不说话,泪水哗哗地流下来……后来,她在石家庄上学工作,我们至今再未见过。
读高中时又回到二中,如果可以,真想着把那段短短的时光剪掉。那时候心中有莫名的痛苦,每天眼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一个男同学,他是我暗黑世界里的一束光,三十多年后再见到却丝豪无感。后来一直喜欢活泼开朗,黑皮肤大眼睛的男孩,也喜欢“骑摩托车穿皮夹克的野男人”,只是暗恋。再后来随便嫁了,换了一个人般柴米油盐的过日子。是那种可以坐在自行车上笑的人,虽然笑没有,自行车也没有。
和女同学们关系都很好,刘佳考上大学后还给我写信,并寄了一张照片,背景是武汉的黄鹤楼。她不断地鼓励我,而我仍然是懵懂,对未来豪无期待。
雪梅那时便开始规划人生了,她说我在宿舍搞创作吧,不去上课了。她现在有事仍然找我,只是在人前不好与她太近。她有对同学的情谊,也应有由此产生的难处。自觉与她不是一个阶层,就像社会早就金瓶梅了,可我还在红楼梦。
几年的住校生活从未觉得苦,回想起来却乏善可陈,不是喜欢回忆的人,多愁善感文字背后的我只是一个丐帮的小喽罗,在一去不复返的时光里随遇而安着。偶尔怀想不过是脑海里朦胧的印象,唇边一丝浅笑而已,但那些时间隧道中的斑驳光影却是终生挥之不去了……
某一个清晨,一位气质高贵的少年,走到讲台上,在黑板的左上方写下“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阳光照在他干净的白衬衫上,他也在发光。是一个心有豪情胸怀大志的人。听美丽的语文老师朗诵他的诗,写得太好了,不由得心中暗自赞叹。其中有“捉襟见肘”的成语,当时想,这个词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便是对班长李强的印象。后来微信遇见他,遇见文字,如同见到久别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