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恼

a30仍在反省屋待着，他隐约感受到研究所发生了什么事。从第三天的下午开始走廊来回的脚步就比以往更频繁更急促，他屏息凝神地听着，有些脚步能分辨出是谁有些不能，还有些压低的说话声，整个研究所充斥着一股紧张的气氛。但他仿佛被遗忘了。

“可能这也是惩罚的一部分吧，他们不能伤害我们的身体，所以来刺激我们的内心，让我们恐惧、担心、后悔。”a30躺在反省屋的床上一个劲儿地想着，他等着b27的纸条来给他一个解答。

到晚上了，他听到了敲门声，他明明知道这是育师助手给他送晚饭来了，但内心还是不信邪地渴望是b27的信号。

是晚饭，他如释重负地失望了。

他忽然不想吃这份晚饭了，虽然它一如既往得营养丰富搭配均衡颜色好看，虽然研究所禁止浪费，虽然他们一直被告诫要爱护身体，虽然不吃晚饭会饿到睡不着，虽然……有很多个虽然。a30有很多个劝导自己的理由，但他仍想拒绝，究竟是拒绝什么对抗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他只感到一切都是令人厌恶的，这个小小的纯白的反省屋、这份晚饭、这所研究所，还有育师们还有其他工作人员们、他的同学们、b27以及他自己，这一切都让他烦躁不耐，他很想把世界毁掉包括自己。

“如果一切都消失了，我也消失了，那这种感觉也会消失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肤色略黑，紧致而富有弹性，此刻用力时手上的青筋鼓动着，他一直盯着看，似乎能看到血管随着心一齐跳动。

他把手攒成拳，用力地往墙上砸去，那一刻他什么都没想，一种近乎毁灭的快感吞噬了他，手上骨头的痛感被麻痹，墙上沾了一点血迹，这红色在一片纯白中显得格格不入。

收回自己的手，他干笑了一声，那声音把自己都吓到了，低哑干枯得不像自己的，像是梦中听到来自恶魔的呼唤。手骨上已经破皮了，有轻微的痛感，但他一点都不在乎，倒是好奇其他人的反应。

只是他越发恨自己了，这一拳头下去只把自己搞受伤了却没惊动任何人，他在反省屋里一心想着毁灭世界，而只一面墙外的世界完好无损，甚至遗忘了他。

“会不会他们都觉得没有我是更好的？”他不由自主地开始想和其他人相处的细节。

“是的，育师们一直都不太喜欢我，他们觉得我不听话不像其他孩子们一样顺从，只有一个好处就是我身体好很少生病，但也因为健康我总被忽视，只有在和其他人不同时才会获得他们的注意。”

“但他们应该是很讨厌我的吧？毕竟我每次让他们注意到都是犯了错，我让他们不满意了。”

“他们几乎不会那么温柔地对我说话，虽然他们几乎不发怒从来都是慢吞吞的讲话，但我能看出来差别。他们的眼神从没有赞许地注视过我。”

“还有b27，最近我跟她也越来越远了，她总是避开我，可能是育师找她谈了什么，她不像以前一样对我毫无保留，最近她和其他人的关系要超过我了。而且这次我还被她发现违规了，她最讨厌有人违反规定了，特别是在她的管辖范围内。”

“至于其他人，我才不在乎，一群只知道听话的小虫子们，整天挤在一起吵吵闹闹，对什么都满意的样子，这实在有点傻。我一点都不在乎他们怎么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