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为屁民（之三）

1

从离开体制后，今天是老妖第一次和政府机关打交道。她要迁户口。把户口从旧房子迁往相距不到100米的新房子。同城同街道同派出所同片警分管。本以为很简单很好办。

呵呵！原谅老妖又用这个词。她竟然前前后后跑了6趟，而且奇葩的是，几乎遇见了网友吐槽的所有事。

比如，与老妖约好了8点，但等到8点40人还没有来，然后老妖打电话，对方告诉她：对不起，我今天下片。可已经请了假，等去单位也已经按迟到记了，老妖的在心里简直有打人的冲动。

老妖使劲问对方需要什么证件以及复印件，对方偏不一次告全你，一次告一两样东西，然后让老妖一次次地补充遗漏的。所有的证件几乎要了个遍，最后，老妖连24年前的结婚证也翻了出来。

原本很简单的一次迁户，原有的户口本已经说明了一切，可是，为了要证明户口本上的所有关系的真实性，要将所有的证件再提供一遍。比如，你老公是你老公，你妈是你妈，你儿子是你儿子。。。难道当初我们不是一家人你就能给我们写上夫妻、父子、母子关系？原来的户口本不是你们公安局、派出所给办的吗？做为公权机关，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出具的证件，做为屁民们，也是醉了啊。

最后，老妖终于开窍了。她把所有的证件都复印了一遍，虽然对方只告诉她复印房产证，但姐有钱，全印了看你还能出什么幺蛾子。

约好了8点，老妖一直等到8点48分，（好吉利的数字啊）办事的片警才姗姗来迟。

复印了吗？

印了，都印了。

拿来，我看看。对了，你复印出生证、户口本了吗？

老妖偷笑，姐就等你这招。印了，全印了，就怕你忘了说。

奥，我昨晚回家睡觉时突然想起忘记告诉你了。对方一脸的歉意。

好敬业的工作态度啊。晚上回家也惦记着工作。

带身份证了吗？

心一紧，忘了，这没有复印。带了，两个人的都带了，不过没有复印，需要吗？

片警不吭气，但表情告诉老妖：必须的！

复印了身份证，片警终于在所有的材料上签了字，可以去迁户的地方办理变更户口簿事宜了。

等去了迁户的窗口，老妖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过，最早、唯一告诉老妖需要带的照片没有用，最后专门让老妖跑一趟去复印的身份证复印件也没有用。

而所谓的迁户和变更，就是在老妖原来的户口本上将一个数字二改成了现在的三，，没错，就是首页上的二变成了三，一字之差，仅换首页。因为，老妖原来住的是二巷，而新房子的地址是三巷。

看着那张浅蓝色的纸从打印机里优雅而曼妙地飘出来，老妖仿佛是在迎接一位从天上飞到人间的仙女。太特么难了啊。从2到3，只有一个数字只差，而老妖却仿佛走了个两万五千里长征。

2

写这篇文章时，我搜了下度娘。当我输入“近两年医生自杀事件”这几个字后，超乎我的想象，竟然有那样多的例子。

我看着那一行行仿佛漂着血沫的字，心里有按捺不住的悲伤。

当一个曾从科学的层面看透生死的人，或一根绳子、或飞身跳下十几层的高楼，相比于常人需要多大的勇气，经受过多么惨烈的精神折磨啊。

梅曾经是我们这一批人里的学霸，行事干脆，性格开朗。当年的她还在初中时就立志当一名医生。高考时，她如愿考入医科大学。毕业后，又如愿进了医院，从事她喜欢的白衣天使的工作。

刚工作的梅，像上足了发条的钟表，不停地、快乐地在她的岗位上践行着救死扶伤的职责。每当有同学去医院找她走个后门什么的，她连陪着去看病的时间也没有，走路永远是脚不沾地的样子。

这样快乐的女子，竟然在工作不到十年后得了忧郁症。

梅并不是一下子变了的，似乎，我们有时候能感觉到她的些许变化。

我记得一次我去香港的时候路过深圳，在那儿和同学相聚时，有人曾向我打听过梅的近况。说是前不久向梅咨询一个有关的医疗问题时，梅竟然支支吾吾地语焉不详，还一再强调她的只是建议，一定要去医院找医生看看。

至于吗，很简单的个问题，我也就是咨询下，觉得她是搞这个专业的，同学之间，没必要这么小心吧。又不要你担什么责任。同学很有些不以为然。

其实，我也察觉到了，以前，向梅咨询个什么事，她一定是大大咧咧地倾尽所有，但慢慢地发现，梅越来越胆小，成了个谨小慎微的人。

坚决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再当医生了，心太累了。回到家后，我联系梅坐坐。没想到，见到梅后，和她聊起近况，这竟然是她的第一句话。

原来，一天梅值夜班时，有一个急症病人入院后死亡。这本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但家属一直闹。最主要的是医院、上级主管单位的态度太令人心寒了

。出了事，所有的责任都是医生来扛。医闹竟然连她的家也知道了，父母、孩子、爱人。。。一家子不堪其扰。

那段时间，我是死的心都有啊。从那件事后，觉得自己一下子就胆小了。工作能推则推，要不模棱两可。但毕竟自己还不是能做到那么彻底的人，所以调到体检这儿，相对好点吧。

我无言以对。医患关系如此复杂微妙，除过人为因素外，我们的管理层每天在忙什么大事，只有出事后，东墙补西墙，医生自己扛，长此以往，还会有真正的医生吗？

记得大中华有一条很有名的古训：世上，唯有两个人的钱不能欠，一个是老师，另一个就是医生。原因是，这是两个谁也离不了的人，需要全社会尽心维护的人。

而我们的社会似乎没有做到。金钱尚在其次，精神更接近荒芜。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