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本质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113期“金”专题活动。

“我要赚大钱！”

“多少钱算大钱？”

“两百万吧。”

“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

“我不想过苦日子。”

“那我赚两千万？”

“分手吧。”

这是我与女友的对话，简洁明了，鄙视链满满。

那是 2013 年，离 2000 年已过了一个轮回，我听着《这个世界会好吗》默默地把微信铃声换成了《不再联系》。

当时我在小镇的一家电脑铺打工，开始发奋图钱，研究马云等大佬，目标变成了两个亿。

仲夏的夜星光被狭长的琳琅铺子遮挡，点点灯火闪烁于小镇的招牌门面。

老板打了一夜麻将，又睡了一天，睡眼惺忪，起来敷衍一对父与子——父亲寒碜，儿子非主流。

他个子不高，唯唯诺诺的跟在他父亲身后，眼神有些迷离，我知道，从乡村沿路开摩托而来肯定饱受扑面蚊虫的困扰。

据说他是准大学生，这里称为呼觉吧，他父亲带他来求取上大学经。

同事胖子一听“嘿嘿”冷笑道：“社会大学欢迎你！”

老板侃侃而谈，从建议这亲戚读大学去做兼职，做生意，到参加学校社团，最后连探索外星人的建议都说上了。

那呼觉很少回应，都是父亲答话，除了那句“社团我高中参加过！”令人侧目。

一直到冬天他又来了，这次要在我们电脑铺干寒假工……

胖子当即给他介绍了我们电脑铺的分店以及对手，可他光顾着和电话里的女朋友聊天，不为所动，倒引起我们的兴趣。

之后就有点烽火戏诸侯了，他对于电脑的拼装总是不上心，却又充得一手好茶巴结老板家人，有时还能介绍点同村同学客源给老板，却又不学那些介绍收回扣的老奸巨猾之人，女朋友一个电话屁颠屁颠就走，也能陪我们装网线到很晚也毫无怨言，遇到人多时安静，与我们交流时又似乎有很多心声……

因此本来我和胖子这两个电脑铺伙计早已各生嫌隙，却因他的到来变得嘻嘻哈哈，像是三足鼎立，但他又似乎独立于我们之外。

也因此，每一次到小镇村落，每家每户时我们都把他当菜且稳定，稍微开窍的吉祥物。

我疯狂“敛财”，不管大钱小钱，谎报维修费用，赢得一点赚差价，稍觉心安与希望，有时维修在外也是大鱼大肉的报销，并开始赌博，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可这呼觉却岿然不动，在朋友圈所有人都在发首富牛人语录的时候，发出了一条类似于经济哲学家的话：“我们不需要预言家，我们只需要在有生之年守法富强，小目标，只是平衡也为平衡名利双收的一箭双雕。”

我给了个鄙视的表情评论道：“你有多少钱？”

他回复：“多少钱算有钱？”

这让我想起了我女朋友。

老板却感叹说这是金玉本质。

一晃年就这样过了，我们也是后来才听说老板竟分文未给他，而饭钱，也几乎和老板算得一清二楚。

他想干嘛？君子固穷？他不用挣老婆本的吗？他回去读大学？

2014 年我们在网上才大概了解原来他的梦想是当个作家，难怪和我们经历那么多。

有一次胖子回来跟我说在骑摩托时遇到他了，还曾点拨他说过年去给老板送个礼，参加我们的KTV 啥的，他像是手里有牌，不为所动。

到了 2016 年已经过了三年大运，我并没有赚到大钱，一百万都没有……

老板的电脑铺都换了位置风水，但在社会里也只是中游荡荡，我自然离开了老板的电脑铺，还是在微信上能看到呼觉的“传奇”，各种“叼逼”语录，唯一让人开心的是他承认自己单身，恐怕在写第五大名著了……

于是我把他删了。

到了 2019 年，我还是没有赚到多少钱，养家糊口并无真爱，都怪我那个家庭背景。

现在 2024 年了，各大平台的诱惑是看腻了，朋友圈却是看到惊，微信群大多也折叠了……

直到看到胖子转发了呼觉的百万网文，说是看着爽，又看到他去各地旅游的照片，强健安康。

忽觉得那次初见是惊鸿一瞥，一生如牛不得闲得闲已与山共眠，而这金玉本质潜藏其中，焉能不坚强？富贵成了顺带。

我想重新加他，但又悲壮如“项羽”，打给胖子微信时听到：“老天保佑金山银山全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