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

昨晚做梦，又梦到了老家的屋子，还是以前没有被拆掉的样子，奶奶也仍然健在。

说起我奶奶，从小她最喜欢的应该是我大哥，大哥从小长得好看，又很聪明，招人喜欢。二哥嘛，从小就长得又黑又小，不大健壮的样子，我妈喜欢，但不大招老两口喜欢。我呢，当时就我一个女孩，可能奶奶要对我好些。爷爷嘛，可能要差点，因为在我的记忆中，我就记得爷爷手中得拐杖，打起人来，可是疼得很。

奶奶从小就进了爷爷家的门，当童养媳养大的，估计是因为她原本家中太穷了，我也不大清楚。

我记忆中的奶奶，个子很高，皮肤很白，说话轻声轻气，一头银白色头发，梳得很整齐，盘在后面成一个“窝窝”状，整个人看起来就很干净、清爽、和蔼。

她那时候，和爷爷住在我们隔壁一个厢房里，屋子总是收拾的非常干净，厢房里也有一个小厨房，他们老两口就自己做自己吃。但其实，我们仨当时都不大，爸妈基本上也是把我们丢给奶奶带着。再后来，小叔叔家也生了两个孩子，也是奶奶帮忙照顾着 。

爷爷去世后，奶奶就时常是和我们住在一起，小叔叔家虽然就在隔壁，但她不大喜欢和他们住，估计是因为年轻时的小妈太厉害了。

再后来，我们家住的房子拆了，宅基地给了小叔叔家盖新房子，我们一家就只得住到原来小叔叔他们家住的那个房子。相比我们之前的房子，叔叔家要小一点，奶奶仍然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

等我上到小学三四年级的时候，我爸开了个预制厂，于是就在厂房旁边新盖了间房子，我妈就和我爸以及二哥住在了那边，我大哥当时应该是上了初中，只周末回来一趟。我呢，因为还小，所以仍然和奶奶住一起。

我和奶奶大概住了有两年多的时间，期间的细节其实很多已然忘记，我只记得，一到晚上，家里就我和奶奶。有时她会给我讲故事，有时我写字，她做针线。

印象中最深刻的，是有一天晚上，我和堂姐（就住我们家下坡）写字，奶奶说着说着，就说她昨晚上睡觉时，老听人叫她名字，她好像迷迷糊糊中答应了一声，就觉得不详。

因为在农村时常流传一些鬼怪之谈，像这种半夜听见有人喊人名字，一定不要答应，类似这样的怪谈还有很多。

我和堂姐听着就有些害怕，那天晚上堂姐自己都不敢回家，我记得是我和奶奶一起送回家的。

后来，奶奶就生病了。一开始是脚踝痒，说是牛皮癣，总治不好，然后癣开始往上蔓延，搅得奶奶浑身难受，坐卧难安。渐渐的，她身体就越来越差，最后到了无法起床的地步。中间也去医院检查过，说是不大能治好了，还是回家养着吧。

奶奶去世的时候，那一年，她73岁。

由于病痛的折磨，原本还算健康的她，已经瘦骨嶙峋，银白色的头发，散乱、稀疏，脸上只剩了一层皮包着骨头，眼窝深陷，眼神散乱。

就在那一天，她走了，带着浑身的病痛走的。

去年过年回家，我去给爷爷奶奶上坟，荒草凄凄间，两个坟头紧挨在一起，坟前立了一块墓碑，上面写着爷爷奶奶的名字和他们的生卒享年。

筑土为坟，穴地为墓，生也同衾，死也同穴。

他们从此，只在我们的思念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