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回忆

拉碳

2018-04-29  本文已影响160人  蒙来客

        拉碳就是运煤。在晋蒙语系中,煤就叫碳,煤矿叫碳窑,矿工叫掏碳的。我们几个运煤的中学生,自然被称为拉碳孩子。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文革给教育界造成的影响还没缓解。不招生、不招工、不招兵,中学的唯一出口是广阔天地。传统文化几乎全批,数理化学学而无用。老师教无心思,学生学无出路,乱哄哄的课堂,没有一点学校样。偏偏又出了个反潮流的黄帅小妹和交白卷的铁生大哥做典型,学校秩序和师生关系雪上又加霜。班上70多人,又缺桌椅板凳,上课老师干讲,学生没有人听,课后没有作业,期末也无考试,学生学与不学,老师也不深究。十五六岁的男孩子,充沛的精力何处释放?三人一群,两人一伙,游荡,游荡……

        同学二铁的妈妈和几位大妈,将卸在火车道两侧的煤,用一辆排子车拉到不远处的集煤场,每吨运费1块多钱,运完一车皮(60吨)可结算一次。帮大妈们拉了几车后,小哥几个产生了一个想法,自己干!我们有时间有力气需要线,为什么不干呢?走,找二铁爸爸——煤场负责人要活去!

      “去,去,去,上学去,黄嘴芽还没退呢,就想挣钱?”第一次被二铁爸爸轰了出来。二铁回家做工作,求大妈们说情,证明我们能干。第二次,第三次求,二铁爸爸终于让我们拉碳了!

        活儿有了,车呢?因为经常游荡,我们知道农机厂有,化肥厂有。宝林的爸爸是农机厂的,文革的爸爸在化肥厂工作,他俩能加入,车就解决了,找海生,他力气大。我一问,都行,第一桩生意开张!五个小后生,能挣钱不怕累,三个下午带傍晚,60吨煤运完了,站台、道路清扫干干净净,开票,到运输管理站盖章回来就可领钱了,想到一人能分十几元,高兴劲就别提了!

        事情没有那么一帆风顺的,票被管理站的一位大叔扣下了,要交7块钱什么费。谁手里也没有那么多钱,再说也舍不得呀。打听到敦樑爸爸曾是收费大叔的领导,他们还住过一个院。找敦樑担保,领了钱后再给送去。熟人好办事,没想到把我们按家属自救队对待,费用免了!从此,敦樑也成了拉碳孩子。

        一推车能装五六百斤,60吨要拉一百多车。刚开始大家有说有笑,欢欢乐乐,挥锹弄镐,装卸推拉,挥汗如雨,干劲十足。干多了,干累了,干饿了,心也烦了,想加快速度。有人提议一次多装点,前面拉,后面推,中间搬轱辘,上道口往前使劲,下道口往后使劲。卸车一看,是上一车的一倍半!

        人心不足蛇吞象,效率提高了50%还嫌少,再多装点,“一、二、三”用劲,“砰!”车带爆了,欲速不达。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脸煤灰和汗泥,除了眼亮牙白嘴唇红,全是黑的,活脱脱电影里看到的小黑人!一痛哈哈大笑后卸车回家,把坏车推到我父亲单位,修好再干吧。

        后来我们学会了扒胎、补胎、上胎,长大了自行车都是自己修。

        铁路货场有时限,有时候必须加夜班才能完成,干饿了,就让个子最小的二铁跑腿,去买几个馒头。二铁抱回一大包猪肉包子,说:‘’晚了,食堂(当地人把饭店叫食堂)只剩包子,海生咋办?他是回民呀。‘’我撕下一块报纸,包了几个先给海生,告诉他是专给他的。还能咋地,我们吃让他饿着?不忍心呀。饥不择食,大家低头吃,抿嘴乐。

        谁问了一句:“海生,包子好吃吗?”“嗯,挺香的。”大家又是一痛哈哈哈。后来被人们进行了艺术加工,变成了“猪肉挺香的。”如果海生看到此文,请接受我的道歉,哎,小孩子们就是这样,没深没浅没规矩。

        阔别40年,2016年拉碳孩子的又聚在一起,谈起了拉碳,别有一番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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