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娃成长报告08》开心寒暑假（一）
文|玉米粒niblet
无疑，上学的时候总是盼望着放假，寒暑假是一年之中最最开心的时光。
期待寒假，是因为要过年。在这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里，有鞭炮放，有新衣服穿，有很多平常不怎么吃到的好吃的。
01
进入腊月下旬，蒸、炸、煮是最重要的工作，也是一年中孩子们最能够增加营养的时期。
勤劳的母亲总是能十分赶巧的在腊月二十三过小年这一天，养肥一头猪，找来屠夫杀好，大部分的猪肉卖给村子其他人家，家里留一点。更重要的是，可以剩下一大堆的猪肝、猪心、猪肚、猪肠、猪血等好下水。一锅炖了，大人舍不得吃，孩子们可劲儿造。
过来腊月二十三，大人们更加忙活起来，张罗着为过年做着各种准备。
腊月二十五、六，一般是蒸大枣馒头的日子，我家里一般要蒸到6-7锅，40-50个馒头，算上和面、发面、揉面和蒸熟，做这些馒头大约需要3-4个大人整整干上一天才能完成。从其中挑出8个最漂亮的，小心的裹起来搁置好，那是除夕夜摆放在敬奉族谱的供桌上用的。
穿插着是赶集，赶各村的大集。上午赶集，买肉、菜、鱼、鸡、猪蹄子、排骨、豆腐和猪头肉；下午的主要工作是煎炸、蒸煮。
煎炸一般在腊月二十七、八进行，也需要大半天时间。一大铁锅的花生油烧热，先炸面鱼儿，再炸肉丸子，然后是菜丸子、带鱼或者鲅鱼段依次下锅炸，最后锅底再剩一点油，用来煎老豆腐。我印象中的场景，一个大瓷盆儿装的满满的面鱼儿，一个中号铁盆里装的满满的肉丸加菜丸子，一个小一点儿的铁盆装的各种炸鱼段，还有一个大盘子，装着用锅里剩下的底油煎的豆腐。都是金灿灿的颜色，都是香喷喷的味道。刚出锅的炸货总能恰到好处的勾到孩子们灵敏的嗅觉和肚子里的馋虫，几道炸制工序全部完成了，孩子们的肚子也已经撑的圆鼓鼓的了。
做猪皮肉冻（俗称打冻）也是临近除夕前1-2天。一大锅的汤，里面熬的是切成条的猪皮，切成块的鸡架、猪蹄，杀猪剩下的筒骨也都一起丢在了汤里，大把的香葱、生姜和香菜，大量的酱油，大火转小火、小火转大火，整整的要熬一下午，一直熬到屋里蒸汽缭绕，锅里汤浓肉烂，盛到大瓷盆里，端到院子里，经过一晚上自然凝固，皮冻就制成了。这是胶东地区过年招待客人必备的一道冷菜。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具备制作这道菜的物质条件、气候条件和最最恰当的氛围。
腊月下旬，除夕将至，小村庄总是弥散着这样那样的香气。蒸馒头的面香，熬皮冻的肉香，炸东西的油香，交替着，混合着，一天比一天浓，一年的辛劳似乎都在这香气中得到彻底的放松，一年的欢乐似乎都在这香气中集中的释放。这也许就是最最正宗的年味儿。
孩子们在大人们的情绪带动下，在各种香味的滋养下，自然更加欢快，更加享受。
02
只有过年才能接触到鞭炮。父母总是掐着日子，在腊月二十三小年夜之前，把家里过年的鞭炮准备好。说是鞭炮，其实绝大部分是挂鞭，炮仗很少。
寒假里小年一过，男孩子的口袋好像就立马鼓了起来。大人们总是发现本来买的500响一挂的鞭炮放起来总觉得不够数，短了很多，其实都是被我们偷偷的给剪下一段，然后小心翼翼的拆成一个一个的，单独放着玩，之所以要小心翼翼，主要是为了保证火信子完好无损。男孩子口袋里鼓鼓的，多半是装的拆好的挂鞭，我们叫“小鞭”。大炮仗爆炸力太大、我们年级小，不太敢玩儿。
家里也买好了过年敬奉祖宗的把香，拆一根用灶台里面的火点上，约好几个玩伴儿凑到一起，就研究着怎么玩这个小鞭才有意思。夹到石头墙缝里、插到水库的冰里、装进玻璃瓶里，什么都可以炸；扔向羊、扔向狗、扔向鸡，胆子大的还扔向人，什么都敢扔，鞭炮成了各种闯祸的最佳手段。
村子充斥着断断续续的放小鞭的声音，羊狗鸡被鞭炮吓的各种叫声，老人们挂小孩捣蛋的呵斥声，和孩子们似乎凯旋得胜的欢呼声，静谧的小村子似乎一夜之间就热闹起来。寒假的狂欢因为鞭炮开始了，大人们在忙碌着准备过年，孩子们用鞭炮烘托着气氛，年来了。
03
新衣服都是赶大集买的，一年也就奢望着这一回。
大人们说是为了过年换新衣服，实际上也不得不买新的了，旧裤子虽然接了一截子但仍然短的露出脚脖子，旧上衣已经破了不知道多少大大小小的洞。
为了买到价格最合理的那一件，母亲经常带着我从大集的东头到西头来回多少次，试穿所有能试穿的衣服，问清楚每一件的底价，生怕买贵了一分钱。我忍着脚痛和拥挤，在买和卖的不易中，焦急的等待着最后能够快速成交，一是因为自己对新衣服的渴望，另外是因为自己不想再被拉倒另外一个大集，同样再来几个来回。
而母亲在比价、砍价上总能赢得最后的胜利，在用新衣服褒奖了自己总是考第一名的儿子之余，总是对别人津津乐道她花了什么样的价钱买到了多么物超所值的衣服。
大人总是琢磨着要买大点儿，防止长得快穿不了多少时间。买的新裤子母亲要把裤腿向上折一下用针缝好，等到我长高了，再拆线把折上去的一段放下来，如果再不够长久接上一段。买的新上衣套着棉袄仍旧十分宽松，母亲总是做一个假领子缝在衣服领子上，一方面便于拆洗，同时还能保护新衣服的领子不会很快被磨的油光光的不好看，甚至很快磨坏。
但是不管衣服多少价位、不管是大是小，总之，只要过年有新衣服就行了，因为一年才能买一回。只有初一，才能把新衣服套在身上，那无论如何，都是一个十分让人激动的时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