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尤利西斯》和《喧哗与骚动》,看两位“意识流”大师的美学异同

2021-12-20  本文已影响0人  汤静诺

前言:相信热爱文学的读者对福克纳和乔伊斯这两位作家肯定是不会陌生的,乔伊斯凭借几部高深莫测的作品让世人顶礼膜拜,最具代表的作品就是《尤利西斯》,虽然如今我们都承认这部作品的价值,但这部作品的出版其实波折不断,出版后也一直被说“难懂”。福克纳最具代表的作品是《喧哗与骚动》,他被我国的很多作家当做是文学领路人。这两位作家虽然在世的年代有些错位,但是两人的创作理念有很多的相似之处。如今我们就以两人的代表作,来分析两人的美学异同。

一,两位作家同为“意识流”的巅峰代表,但创作理念的相同之处并不仅限于此

1.都喜欢用平行对应的艺术构架来让作品具有讽刺力和张力

要想读懂《尤利西斯》,首先第一步就是要研究这部作品的构架,把作品的主干抓住了,理解起来自然也就容易得多。作者在写《尤利西斯》这部作品里,很明显就是在自己的人物构架中嵌入了《奥赛德》这部荷马史诗里的人物,因为“尤利西斯”是《奥赛德》里面的一个英雄人物,它对应《尤利西斯》中的他的儿子对应《尤利西斯》中的斯蒂芬·德迪勒斯,他的妻子对应《尤利西斯》中的摩莉。《尤利西斯》就是通过这几个人物的对比活动来做文本的基础构建的。

要想理解《喧哗与骚动》这部作品的基础构架,我们必须得对西方的基督教文化有一定的了解。在西方有一个对于基督教徒非常重要的日子,那就是复活节,这个节日的日期是每年春分月圆之后第一个星期日,而复活节的前一个星期五,则被称为受难日,复活节的第五十天被称之为圣灵降临节,而圣灵降临节的第二个星期四,又是基督圣体日,对这一文化节日又了结之后,我们就不难发现《喧哗与骚动》这部作品的结构奥妙,福克纳用的也是平行对应的艺术构架。

在《喧哗与骚动》这部作品的各章标题里都明显标了文中故事发生的时间,文中故事的发生时间以1928年的四月份为主,但第二章是1910年的六月份。根据以上的基督教文化,我们不难算出作品的第四、一、三章里的日期对应的是基督教的复活节到受难日,而第二章与1910年的基督圣体日有关。如此就可以看出福克纳的作品是与《圣经》中的人物耶稣对应,以此来完成文本的基础构架。

两位“意识流”大师都喜欢用平行对应的基础结构构造手法,目的是让自己创作的人物和其他作品中的英雄人物形成对比,以此来反衬自己作品中人物的颓废和懦弱,而自己作品中的人物有了“偶像”人物的反衬,就让自己作品中的“个体”具有群体的代表性。

2.两人都能娴熟地运用“意识流”这种先锋的艺术创作手法

现在这两位大师都被贴上了“意识流”大师的标签,自然我们就要更加详细地介绍这种艺术手法和这两位大师是如何娴熟地运用这种艺术手法的。

a. “意识流”小说的起源

其实,“意识流”首先是作为一种心理学术语出现在大家眼前的:

人的意识活动不是以各部分互不相关的零散方法进行的,而是一种流,是以思想流、主观生活之流、意识流的方法进行的。

——威廉·詹姆斯

首先将这个心理学术语运用到文艺批判中的是英国小说家梅·辛克莱,此后由于“意识流”小说成为一种创作潮流,所以这个与文艺美学有关的术语也一直被沿用。

b. 传统小说与“意识流”小说的区别

从传统小说到“意识流”小说的转移是一种由外向内观察的转移。无论是东方的小说还是西方的小说,其实基本要素都相同。文学常识告诉我们,组成小说的三要素是人物形象、环境描写、故事情节,所以我们读“非意识流”小说时就常常会看到小说中的环境烘托、外貌描写、神态描写、情节设置等元素。那么,到了“意识流”小说这里,是不是就不用遵循小说的三要素法则了?其实不是的。“意识流”小说一样有这三要素,只是用的是“意识流动”来表现的这三个要素。

每个人物形象由于他年龄的不同、性格的不同、过去经历的不同、所处外在环境的不同,他所流出来的心理意识也不同,所以读者在读“意识流”小说的时候也能从作品中人物的不同“意识流动”来辨别不同的人物形象和所处环境,而意识的流动,也能推动故事情节的发展。比如《尤利西斯》中的斯蒂芬是个教师和诗人,于是他的“意识流动”就具有浪漫的忧伤性,时常有自己过去看过的书中金句等流出。比如《喧哗与骚动》中的哥哥昆丁,流出来的意识带有传统宗教的价值观捍卫感。

c. “意识流”小说与传统心理描写的区别

“意识流”与传统的心理描写手法的区别在哪里?为了叙述得形象,我决定引入“诗歌创作手法”中的理论来表达“意识流”的美学本质。在诗歌创作的美学中,有两样最常见的创作手法,那就是直抒胸臆和间接抒情。

“我想画下早晨/画下露水/所能看见的微笑/画下所有最年轻的/没有痛苦的爱情/画下想象中/我的爱人……”,以上诗句出自顾城的《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这样的诗用的创作手法就是直抒胸臆,这和“意识流”派的经典手法“内心独白”类似。在乔伊斯的《尤利西斯》和福克纳的《喧哗与骚动》里,我们可以看到主人公通常会自白,也就是在作品中以内心独白的方式直接倾泻自己的意识,但是这种独白是不受时间、空间限制的,想到哪里就是哪里,就像上文顾城的诗一样,一下子从“露水”变到了“微笑”,没有寻常逻辑,遵循的是艺术逻辑。

“水沟里长出了金盏花/沼泽之畔,蚊子密如纱幔/一只白鹭飞起,身披着云布/因了这细雨,如雾,如云母粉/大片大片枯萎的苔藓返青了……”这几句诗出自国外著名诗人玛丽·奥利弗,这就是诗歌创作中的间接抒情,我们在上面的句子里只看到了意象的铺排,没有看到抒情性的言语,至于其中的情感,需要我们通过意象去领悟。这就和“意识流”派的又一个经典手法“自由意识流动”艺术相同通。

在我们读《尤利西斯》和《喧哗与骚动》的时候,看到主人公脑海里这时候浮现的是一幅画面,下一时刻浮现的又是另外一幅完全与之不相关的画面,就比如史蒂芬,这一时刻在想亚当和夏娃,下一时刻就变成了家人一起吃饭的画面,这样看似毫无逻辑的画面,其实是艺术创造。

很多“意识流”的作品里,“内心独白”和“自由意识流动”都不是单独运用的,都是混合运用,而这两种“意识流”表达方式也就是“意识流”派的核心。不过,虽然“意识流”创作手法与“诗”的创作手法有很多相似之处,但是两者也有一个本质区别,那就是“诗”的创作只考虑意识层面,“意识流”还会有潜意识的自然流出。

传统的心理描写手法是完全遵循逻辑的,说得直白点就是它表达的意思我们一看就懂。从上面的分析我们就可以看出,“意识流”艺术创作手法和传统的心理描写的区别就是跳跃、无厘头、没有逻辑,让我们要去领悟其中的意思。看传统心理描写手法写出来的句子,我们像是在听朋友诉说,看“意识流”派的作品,我们像是在读诗、听纯音乐和看舞蹈。

d .为什么乔伊斯和福克纳喜欢用“意识流”这种写法,不用传统写法?

因为无论是《尤利西斯》还是《喧哗与骚动》,这两部作品都是要表达当时整个社会的精神状态的颓废和迷茫,表达内心的情感,自然“意识流”是最好的选择。而无论是乔伊斯还是福克纳,都娴熟地运用了“意识流”中的“内心独白”和“自由意识流动”手法来完成文本,于是才有了这两部“意识流”著作的高峰。

二.两人都为“意识流”派的创作大师,不同之处在于在内容的构建上。

《尤利西斯》和《喧哗与骚动》在内容上来说都是“家庭体”小说,因为两部小说都是以家庭为支点来隐射整个社会,表达的都是西方人的迷失和痛苦。不同的是《尤利西斯》是“家庭”的重塑,《喧哗与骚动》是家庭的毁灭,因为痛苦所以毁灭,因为痛苦所以寻找,两部作品其实可以互为前后传。

读过《喧哗与骚动》的读者应该都知道,这部作品讲的是一个没落家族的悲剧,家庭里面的成员之间很少有亲昵的互动,有的就是互相的不理解和怨恨。整部作品的核心人物是凯蒂,通过凯蒂的堕落来引出各位家族成员的内心世界,各位成员都想逃离这个家庭,这就表现了这个家族分裂的必然,也表现了当时南北战争中南方失败和破落的必然。这是一种“由焦点到发散”的内容创作手法。

读过《尤利西斯》的读者都知道,这部作品的情节其实很简单,就是一个青年诗人史蒂芬由于自己在原生家庭和社会中都找不到归宿,所以就在街上游荡,然后遇到了一个平凡的男人布卢姆,布卢姆想找一个精神上的“儿子”,史蒂芬想找一个精神上的“父亲”,于是布卢姆就把他带回家和自己的妻子一起生活的故事。这种“由发散到焦点”的内容构造手法,是主人公们心灵价值破碎后的重塑与新生。

以上就是乔伊斯和福克纳在《尤利西斯》和《喧哗与骚动》中所展现出来的美学异同,由于两人都是“意识流”派的大师,所以我们的重点就放在了

“意识流”的分析上。这也可以算作是一篇对“意识流”这种艺术创作手法作详细分析的文章。因为在二十世纪的西方文坛,最显著的成就之一就是“意识流”派作家在作品创作上的成熟,并且,这种艺术创作手法也很大地影响了如今我们二十一世纪的文艺创作和文艺审美,是如今我们分析西方审美和把握时代审美趋势绕不过的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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