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童年旧事随笔散文

【童年旧事】系列之老屋

2017-02-24  本文已影响0人  叶枫红暖冰

父亲从老家过来,带来了一大包的嫩韭、小葱还有一扎香椿的嫩芽。鹅黄的香椿芽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拌了个豆腐,炒了个鸡蛋,弄了碟花生米爷俩聊了半天。父亲说:“昨天签字了,地流转种树去了,一年一亩1000斤小麦的钱”;父亲说:“我去高家沟租了点地,种点花生吧,吃个油还方便”;父亲说:“老屋的香椿芽,让人掐了些,来的匆忙就掐了一小把,你们尝尝鲜”;

六十来岁的父亲比前几年明显老了,话也多了。父子间的隔阂少了,再也不是三句话不合就争执起来的时候了。和父亲两人絮絮叨叨的聊了半宿。老屋已经模糊的印象在脑海中又清晰起来。

老屋历经沧桑变幻,随着光阴的流转,已渐行渐远,最后只留给我那一抹抹温馨的记忆,就如同日照水库里面的水一样温软、甜美与静谧。每当回想起童年的一幕幕,眸子里,总是闪烁着晶莹。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故乡,对那一汪碧水爱的深沉。

三十几年前,我出生在日照水库边一个名叫张古庄的小乡村。父亲兄弟姊妹六个,在这么一个大家庭里,我作为长子长孙,一出生便备受宠爱。加上小的时候,乖巧听话,一直是爷爷的掌上明珠。那时候,二叔、三叔都没有结婚,三姑也没有出嫁。爷爷家里一直热闹的很。我的童年,几乎都在爷爷的老屋里渡过的。

童年时候的张古庄,如同他的名字一样,氤氲着一份古朴的气息。站在时光的路口,我仿佛看见了记忆中的老屋,时光无情的侵蚀着老屋的那扇木门。低低的门栏和吱吱呀呀的户枢依旧留下锈迹斑斑的记忆,历久弥新。每当想起那个成语“流水不腐,户枢不蠹”,老屋的木门和老屋旁边的日照水库便像子弹一样,击穿我的记忆。

穿过层层叠叠的记忆,老屋仿佛就藏在那光影斑驳背后。一把生了锈的铁锁,锁住了一家子的春华秋实。一根根粗实的横梁和一条条修长的檩,支撑着老屋岁月的骨脊;而青砖和黄土砌起的墙以及屋顶那一层灰色的瓦让老屋血肉丰满,让记忆血脉相承。

记忆中的爷爷很勤快。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生火烧水泡茶,然后把院子扫的干干净净。院子是用黄土压成,铺上黄沙,用逯鞠一遍一遍碾的如同镜子一样平整。六间老屋一溜排开。堂屋挂着一个自制的匾,听说出自表叔(奶奶的侄子)之手,苍劲有力,上书“万紫千红总是春”。匾下是一副中堂画,记得好像是水墨的江山如此多娇。一张红褐色的大方桌,桌上摆着一台没有声音的半导体收音机。花瓶里插着几束塑料花。很多时候还有大姑二姑带来的麦乳。馋嘴的我总是偷偷的倒一点在手心,然后慢慢的舔。方桌三个抽屉就是三个百宝箱,有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废铜烂铁,螺丝、铁钉、铜钱、钢弹…….

大方桌前边是小方桌,全家人吃饭的地方,每当来亲戚的时候是我最开心的时候因为这个时候,爷爷总是把我揽在怀里给我夹各种好吃的菜。但是我姑姑家的表哥就没这种待遇,他们一到桌子前就惹爷爷生气呵呵,在爷爷的眼里孙子和外孙是不一样的。堂屋东西各有一个里间。东里间有一张扎实的老式木床,还许多缸,是盛粮食的。黑色的大盆是奶奶烙好的煎饼,一家人的口粮全在这个大盆里。窗户是木头窗棱子,工工整整的钉着透明塑料布。西屋是小姑姑的闺房收拾的整整齐齐,很干净。

老屋院子的墙上,有春天的艾草,夏季的葫芦,秋天的玉米,冬天的腊肉。经历岁月的淘洗,老屋已经沧海桑田,只有在记忆中风采依旧。每当春天来临,老屋的院子里的那颗大桑树,冠盖云华。鹅黄的嫩叶和紫色的桑葚仿佛变奏出一曲色彩的圆舞曲,不但孩子们喜欢围在这里,就连那春归的燕子和叽喳的麻雀都喜欢在这里嬉戏。

老屋西边是一株老槐米树,不知道有多少年头了,记忆中很大很高很老。春风拂过,枝头染上一抹新绿,等到开花的时候,星星点点的白花娇滴滴的,弥漫淡淡的幽香。槐米花香,是一种仅仅属于乡村老屋独特的香,在大城市里,是看不到这样的风景的,也闻不到这样的花香。小时候,也不懂得什么情调,只是觉得这种花香很好闻,也会情不自禁的凑到花的跟前,沁入一缕幽香,来填补空缺的心房。

老槐米树身边是一棵老柿子树,夏天的时候,柿子树撑起一片绿荫,给我们带来了一缕清凉,这棵柿子树很大,长的非常茂盛,一部分枝丫都伸到老屋的屋顶上去了。青涩的小柿子满树都是,只是这些小柿子很难走到成熟,大部分的都随着夏季的风雨飘摇到地上。不过总有一些会在秋冬季节,被奶奶的捂到大木箱子里,那经过霜打的柿子是童年最甜最甜的记忆。

爷爷说我们的老家在水库里面,58年修水库搬了出来。爷爷早年丧父,一个大家庭都是爷爷自己一手操持起来的。我家的老房子,还有二叔家在沟南的老房子,三叔家的老房子,都是爷爷一手搭建起来的。辛苦操劳了一生,带着一身的病痛,在我结婚的前夕,离我们而去,只留下永久的遗憾在心底徘徊。爷爷是典型的农民,勤劳、耿直、不善言辞、甚至脾气也不是太好,对土地有着近乎倔强的执着。但是爷爷对我几乎倾尽了全部的爱。

夏季的夜晚,我会跟在爷爷的后边去寻节留龟(蝉的幼虫),放倒蚊帐里,一觉醒来,就变了个样,那时候感觉好神奇。我最喜欢还是躺在爷爷用麦秸编成的草帘子上,遥望星空,听爷爷讲着他小时候的故事:爷爷说起过爷爷的爷爷在的时候在十里八乡,算是有名的财主。那时候一说起“西油坊”可是远近闻名,有染坊、有粉坊、有油坊。

爷爷说起过他和他几个堂兄弟的名字的名字的来历,那是爷爷的爷爷找识文解字的先生给的:“尹茂檀、尹茂棋、尹茂杆、尹茂棉......”很有旧时大家族的韵味。不知道是不是家族缺木,几个爷爷的名字里面都带有木旁。爷爷说起过小时候放牛的故事,因为个子小捡到牛粪要放到筐里两个人抬。说到他家的大水牛硕大比,进门的时候要斜着头才能进家门。那需要斜着头才能进家门的大水牛,曾经在我儿时的脑海里徘徊过很长时间。

当然爷爷还说起过许许多多别的事情,只是时光的远逝带走了大部分的记忆,只留下一个个的片段残存在脑海的最底部。爷爷说起过沈疃的繁华如梦;爷爷说起过家族的起伏跌宕;爷爷说起过他的小姨夫悍匪杨柏福的故事;爷爷说起过他的叔叔“大油条”从伪军到八路的故事;爷爷说起过驻扎在陈疃的8个鬼子以及修炮楼的故事;爷爷还说起过带煎饼推着大车“出福字”支援前线的故事。当然还有老屋的故事,听爷爷说七五年发大水的时候,水库的水位已经淹没到了老屋的院子屋子里面的泥墙都塌了半截。所幸三天三夜的大雨停了。老屋保住了,童年的记忆也就保住了。

老屋院子东边的水库就是我童年的海。几乎所有的记忆都有着这汪碧水的参入。奶奶和妈妈洗衣服的时候,我会跟在屁股后面,捉鱼摸虾,摸河蚌。更多的时候会跟着爷爷的身边,放羊,游泳,在细细的草地上打滚。泥地里抓泥鳅,浅水中逮蝌蚪,水库的岸边就是童年最大的游乐场。

记忆的碎片斑驳流离,或许不条理或许有偏差,但那那清澈的碧水,那沧桑的老屋,爷爷对我的爱以及我对爷爷的怀念是岁月无法磨灭的。无论岁月如何变迁,老屋在记忆中,永远不曾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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