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

深山

桥梁架起了隧道打穿了

一条条路竣工了

那些民工没有离开

他们仍然在深山

他们的脊梁在桥柱里

他们的肋骨在桥架上

他们其他骨头搅碎

拌着血肉和汗水

铺在一条条路上

他们已去无可去

他们已归无所归

他们把自己筑在路里

跪着弓着匍匐着

或变成空空的山洞

以另一种方式

继续承受着没有歇息的

来来回回的折磨

这是他们存在的意义

他们借以呼喊出

粗重的喘息和声嘶的疼痛

他们更希望儿女踩着他们

走出深山走出贫困

虽然纠缠撕扯的道路

早已失去了所有的方向

但是走下去就是方向

走出去就是归宿

不再回来就是目的

因此他们把自己铺成路

承受了所有的碾压

只是走得快的

只是走出去的

不是他们的儿女

他们像父辈一样

把路继续延伸下去

在无尽的深山里

跪着弓着匍匐着

把自己变成空空的黑洞

在历史中穿来穿去

深山 深山 深山 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