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话集 | 时间久了
图片发自他的脸
1
时间久了，我已经分不清楚阴天和雾霾天的区别了。
反正这天就是快要闭上眼睛的太阳，如同张不开眼睛的我。
如今已经坐在飞机上的J座，靠走廊，旁边是个二次元打扮的女子，在补妆，莫非是搭飞机去约会？去表演？
室友总是不解，说我好奇怪的爱好，一般人都选靠窗座位，我笑说我就是要抢走廊位置，好逃生。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去度假，却兴奋不起来。
有的人总是无法一下子从原来的状态里完美的脱离出来，哪怕是这种脱离可以直接去到自由。
难道是害怕所谓自由其实是一种更严重的假象？
所以手上拿着的《大裂》，也是假的，怎么会看的进去呢？
起飞了，其实心里还是有一点高兴，因为可以见到他了。
哈哈。
—
2
在飞机上时间久了，也分不清自己是在天上还是陆地，除了，降落的时候，因为有接近死亡的感觉。
下了飞机，天已快黑，天边有一抹残红，是不甘心离去的太阳尾巴，不知道这个国度在这个季节会不会有蓝天。二次元女飞快的脚程已赶在我前面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得赶紧赶上晚上最后一班大巴到雾岛。
查找巴士时刻表看板和多次语言不通的问询后，终于找到那辆唯一能抵达他家的巴士。
天色瞬间就暗了，行驶中只隐约看见雾岛连山寡淡的轮廓。车上空无一人，司机老头依然在每一站乖巧地停一下，好似有隐形的山鬼上车与我同行。山里的路没有半盏路灯，我颠颠簸簸中数着站数，竟觉得有种诡异的安心。
过了十三站，准备下车，车门打开外面冷飕飕的，扛着行李下车时，有一双手接过我的行李，天色太暗，我没及时抬头，只见此人在这种天气下，露腿穿着碎花深色和式睡袍，加一双木屐。
惊异抬眼，他笑嘻嘻的说，“来啦？这一路刺激不？”
我白了他一眼，“冷死我了，你住的地方实在好恐怖，整条路黑乎乎的。”
没走几步就到了他家门口，原来就在车站旁边一栋老旧的木屋。
他还指着漆黑的一条森林小道，自豪的说里面有个野温泉噢，你要不要去泡。
我哭笑不得，什么都看不到，只感觉里面肯定有野兽，还好天上的星星月亮很明亮，顿时觉得这里应该是个好地方。
我们在屋里围着热腾腾的味增五花肉火锅，他和我说他在温泉酒店工作的趣事，我和他说他那些许久不见的朋友们。
两瓶白葡萄酒喝下去，他脸已泛红，开始敢开玩笑怼我，我没有一点醉意，只在惊叹他一个语言半桶水的人，能住在这人口不到五千，可能动物比人多的荒郊野岭，还有这不时漏风的破房子。
第二天早晨还没睁眼，感到已经阳光照在我脸上，他已经出门去上班了，发了信息告诉我他家门没锁，我要出门也可以不用锁，周边都没有人的。
此人此地实在是不可思议。
我端了一杯热茶，坐在屋子里的玄关，开始问自己，如果在这里安静地住上三个月，我能不能忍受？
……竟然答不出来。
—
3
离开了一直工作的国家，经常会分不清今天是周几，也很好，因为不重要。
窗外有蓝天，虽然有点冷，但是好在有阳光，院子里种了不知名小花和大白菜。那条通往传说中温泉的路，原来很明亮。
我翻出那本蓝色的书，慢慢的看了起来，不知不觉一个上午看了一半。原来书不是假的，人是假的。
隔天，他请了几天假和我一起乘飞机到屋久岛爬山，我想去找幽灵公主的踪迹，他当作去野外运动。
登山一路上他像孩子一样高兴，一路上边给我说他的几个邻居，都把他这个稀有的外地人当奇葩宝贝看，经常送他吃的喝的，还有个老奶奶一心想收他为孙女婿……
我想，这绝对不是因为你长的好看。
“看，这棵树长得好像你！”他指着一棵长相古怪的苍莽古树，没心没肺的在山间大笑着。
这里都是参天古树，行走间仿佛与阳光在玩捉迷藏，我是急性子，他是运动家，为了登顶我们脚步都很快，气候虽阴冷，却都出了一身汗。
我们在山溪边的大石头上坐着小歇，他手掬了口溪水尝了下，惊叹，甜的！
“我很好奇，你这个人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会生气和烦恼的呢？”我看着他憨厚的样子笑道。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为什么要生气？我活得很快乐啊，因为我认识到的人都是好人。”
“咦？那我老是取笑你像只猩猩你也不生气的？”
“哈哈哈，这有什么，可能……我真的像呢？”
他真的没有很介意过什么事，也没有要故意逗趣别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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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山顶风很大，貌似放个风筝也会变滑翔伞。远处能清晰的见到还有座更高的山，登顶了，却依然还是在山里。
下山的时候，看到一棵枝干肥硕且洁白光滑的大树，我忍不住上前附耳抱住，心想或许可以听到它的低语。或者，神灵的箴言。
好像听到了。
我要走了，我和它说。
每一场旅途都是带着无知和期望而来，走的时候应该要像朝圣者一样圣洁而满足。
尝了一口苔藓上的露珠水，试图与它们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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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到了屋久机场，下起了大雨，上一班回鹿儿岛的飞机已经取消了，我们相互侥幸了一把，幸好买的最后一班机。
等待过程中，我到门外想离别前再看一眼这岛，发现这雨带乒呤乓啷的巨响，只见满地都是碎冰。天，居然下冰雹了。
我见他正在值机台前询问，转头对我傻笑说，我们这班可能也取消了，还在鹿儿岛没法起飞。
最后一班机，也没有希望了。
“我明天要上班。”
“我明天也要回上海。”
“那就都不要回去啦！哈哈哈。”
好啊，那就不走了，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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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雨停了，太阳出来了。
时间久了，我们也许会分不清希望和绝望的区别，明明陷在绝望里，却偏偏认为继续沉沦是一种希望。明明走向了希望，却以为在走一条死路里。但也也许，他们压根没有区别。
（今年见不到，用文字想念下，不要节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