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天共创编辑室文学梦散文特辑

第二章:宗贡爷及其后人(7)

2025-07-27  本文已影响0人  亚宁

时间像流水般冬去春来,一晃几年过去了,临近毕业时,那年赶上朝廷皇帝开选。吴先生知道了科考时间,给学生们讲说,你们谁打算参加科举考试,就提前做好准备。宗步伦、刘华、赵正成三人全报了名。很快考试临近,临行之前,三名学生双膝跪倒给恩师大拜三拜,感谢先生的栽培之恩。吴先生连忙说,不必行此大礼,快快起来。并说这次你们出远门,一路多加小心。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三人告别了先生,步行二百里多里来到长安,坐车赶往首府北京,去参加清政府的科举考试。途中,因为路途遥远,行车不便,担心误了考试的时间,三人几乎是一路风尘赶路。他们头一天到京,第二天就要开考了。

开考当日,三人一早动身来到北京贡院,抬头望见贡院大门,上边的横联写着,功名通达,一举高中。左联写着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右联写满朝诸贵子,尽是读书人。贡院门口,官兵把守森严,朝廷主持考场的主管人员,首先高举皇帝圣旨传达后,程序开启。考生们按顺序排队等候,主管人员手里拿着考生名单,点报谁的名字,谁进入考场。大家进入考场后,一个人一张桌子,桌子上已经放好每个考生必备的笔墨纸砚。考生落座后,专管主持考场的人员,将考题发给考生,考卷全用毛笔答题。监考人员在考场来回检查,严格的监视着每一位考生。

科举考试结束后,三人在京城留了半个月之久,终于接到科考成绩通知,宗步伦、刘华金榜题名,赵正武落榜。宗步伦考取了一名拨贡,也称举人,刘华考取了一名秀才。在当时来说,秀才是派不上什么用场的。不过在那个时候,如果谁中了金榜题名,由成绩往下排,一品顶,二品顶,三品顶。一品顶就是头名状元,你如果中了头名状元,首先朝廷公认你的官品,然后发给你官衣官帽。按风俗,在未拜朝前,第一个步骤叫做返乡夸官。得到头名状元的人,身穿官服,头戴花铃,腰束玉带,胸前戴着大红花,骑着高头大马,脚踩铜蹬,手扬金鞭,骑在马上扬眉吐气,身边随从前呼后拥,返回故乡,让家乡的父老乡亲得知你十年寒窗苦读,九载熬油费力,终于出人头地的考上了头名状元。新科状元的归来,吸引着成千上万的百姓和乡亲父老,拥挤在各州各县的大街小巷或村头,欢迎他们的新科状元归来。

可是宗步伦没考取头名,做官二字他也是同样还不及边。他只考取了一个小小的拔贡,就是举人。对一个穷人家的孩子来说,能奋斗到这一步的确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儿。他满怀激情,一路跑回家,向母亲报喜,说自己考取了一个小拨贡。他说着一头扑在母亲的怀中,激动的泪水满眼。刘兰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用手摸着儿子的头,口中喃喃道,苍天有眼,苍天有眼,不负我宗家三代心血。托先人的福,托先人的福,我的心血总算没有白费,到底给顺生儿实现了。

兰英拉着儿子来到宗家的列祖列宗和丈夫兄弟九人的灵牌前,双膝跪地,一敬天地,二拜祖先,三邀全族同喜。她满含泪水,向离去的亲人们诉说,他们的儿子考中的喜讯。希望所有离去的亲人们在九泉之下安息吧,自己终于还了这个在列祖列宗灵堂前许下的诺言。

宗步伦的同学得知消息后,纷纷前来祝贺。村中的左邻右舍都赶到了,纷纷前来为刘兰英贺喜,大家都说她好福分,生了这样一个有出息的孩子。有人说那还是人家教子有方啊,并说咱们这么大一个柳林镇子,大户人家也没见出过一个有功名的人。俗话说贫寒出贵子,别看人家穷,可人家这位夫人教子有方。

同学和乡邻们一时乱纷纷,喜攘攘,有送钱的,有送粮食的,还有送酒的。宗家这个寒窑草舍烂院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热热非凡。刘兰英又喜又急,家中贫寒多年,已不动荤腥,连吃的餐具也多数是一些瓦盆糊的烂泥碗,没有一件能上桌面的东西。她赶忙打发儿子四处去借,在左邻右舍的帮助下,给大家安排了一桌庆贺饭。在饭桌上大家喜笑颜开,各自畅所欲言,最后欢乐而散。

一个月后,官府下了诏书,宗步伦被分配到山西保德州去上任,当一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接到诏书的他,心事难言,眼下朝廷腐败无能,将祖国大好河山断送在帝国主义侵略者的名下,今日割地,明日赔款,真叫丧权辱国。社会又如此黑暗,到处兵荒马乱,土匪四起。尤其是山西保德州一带特别乱,前些年好多的县官被,绑走挖了眼珠子,有的被割了舌头,有的甚至被活活打死。近两年朝廷连派两位知县,第一个干了半年,被割掉耳朵吓的跑了,连官职什么都不要了。第二个知县干了不到两个月也让人杀了。后来一个个听说到山西保德州去当县官,都吓得溜走了。

这件事对宗步伦来说不算什么,没什么可怕的,只是担心母亲染病在床,多有不便。刘兰英听到那些前任知县的不幸下场,说什么也舍不得让儿子去。

这天,当母亲的将儿子叫在身边,让他坐下,说有话说。儿子坐在他身旁,静静地听着。母亲问说,儿子,你此番要去山西上任,去当知县?见儿子点头,她继续说,我知道你十年寒窗,好不容易求得一官半职。娘也深知我儿心高志远,但是我何尝不想让我的儿子去当一个为百姓造福的父母官。怎奈如今这个吃人的社会,山西那边那么乱,土匪多如牛毛,凡是去那里上任的知县,都是九死一生,我儿何必去受死呢。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有一颗报国的心,走在何方都能为国家尽忠。儿子低头不语,只是静静地听着听着。母亲说,儿啊,多少年来,娘一直哄着你,因为娘嫌你年幼,得知此事害怕你伤心。如今你长大了,今天该对你说一下咱们家中的事儿了。

刘兰英下了一番决心,将宗家祖人来自山西大槐树,后一族人流浪到关中泾阳宗家沟,后遭了瘟疫之难,全家死亡,独留自己娘俩的前前后后悉数讲了出来。儿子宗步伦在一旁早已哭成泪人。刘兰英说,娘一直哄着你说,你父亲在很远的地方,我怕你年幼承受不起这些沉重地打击。因为宗家上辈兄弟九人,只剩下你这一个独苗。娘终身不嫁,守寡为养活你,受尽了磨难,省吃俭用,一小坛子小米吃一年,苦菜将娘的肚皮都吃绿了,给有钱人当佣人,挨打受气,挣几个微不足道的钱来供你念书。娘这辈子就守着你这一个儿子了。俗话说,天留日月佛留经,人留子孙草留跟,如今咱们宗家祖宗三代,就守着你一个独根独苗,因此你的责任重大,承担着一子开九门的重任。你走了,若有三长两短,我怎么向列祖列宗交代?

刘兰英说得泣不成声,步伦听得痛苦万分。他边哭边想,天下不幸,让我的父亲和先祖们都摊上了,丢下含辛茹苦的母亲,遭受极大的磨难,饱尝了人间的酸甜苦辣,将自己拉扯大,是何其的艰辛啊!如今母亲染重病,卧床不起,自己还未报尺寸之恩,怎能撇下母亲不管呢。他想,自古忠孝不能两全,而人生处处能尽忠,处处能报国,自己何必丢下老人去做官呢!?可怜的母亲,唯一的希望就是他这个儿子,他是宗家九门唯一的继承人啊!

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宗步伦听从了母亲之命,撇了那个七品芝麻官儿的差事,只落了个拨贡的功名,在家中尽孝。母亲经过治疗,后来渐渐好转。

这天,宗步伦偶然间遇到从陕北来的一个大娘。大娘随口问他说,这位小兄弟家住哪里?宗步伦说家世,不料那位热心大娘脱口而出说,我们那儿有好多宗姓,听他们说也是从山西大槐树下逃出来的,落脚在那里。他们的名字也在步字上叫着。宗步伦听到后非常高兴,向这位大娘打问了族人的居住和路途。他从内心感激这位好心的大娘给他带来这个好消息,多少年来,她们母子俩独自在外漂流,孤独中多么希望和族人们在一起生活。

不久,宗步伦母子收拾好那点儿破烂家当,告别了乡亲,踏上了往陕北寻找族人的路途。母子俩翻山越岭寻吃讨要起早贪黑,边走边打听,整整走了一月有余。这天,他们终于来到了洛河川吴起镇。快到镇子人就多了,街道两旁挤着一堆讨吃要饭的人,磕着头求人施舍。步伦看到这些乞丐和自己同样可怜,心里一阵难过,可拿不出什么给他们,只好擦肩而过。

当时的吴起还不是县,仅是一处边陲小镇子,属于靖边县管辖,位于三条大川的交叉口上。因为三岔口有三道川三道河流,一道通甘肃的庆阳县,一道通陕西的定边县,一道通陕西的靖边县。这三道川里有长年不断的河流,形成了北洛河的源头。镇子上住着稀稀落落的十户半人家,其中有半户的是光棍。有五六个店铺,四五个饭馆,还有一些摆百货品的摊子。镇上最惹眼的是一处赌棚,不少的人在那里赌博,吆五喝六的,一出赛一出的热火。附近的玉皇庙正殿檐下,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吃摊子,摊子上人来人往,加上赌棚内传出的吆五喝六的声音,一片嘈杂混乱。

母子俩穿过街道,向过路的当地人打问好方向,顺着洛河往南走了十里,途中绕过一座大石湾子,终于来到了梦中的宗石湾村。在这里,他们找到族人,通过互相了解,才得知其中的好几户宗姓,是山西大槐树下宗家镇子跑出来,还没出五福的亲门子。他们回到了族人的怀抱,在族人的关怀和帮助下落脚在了宗石湾村。

石湾村是一个历史悠久而古老的村庄。传说明朝末年,此村出过一位在朝廷享有很高地位的大人物宗步儒,村子里曾有过一些较大宏伟的历史古迹。其中有石牌楼,观路台,石雕群,石箱子,石柱子等。村子北边的云盘梁山坡上,上面有四根石柱子,两边有两米高的石雕,下面是横竖四根石柱,中间的一块石排上刻有文献记载。碑刻中有明朝1628年一行字能看懂,其他多数都是繁体的古字古文,很少有人能读懂其意。碑上的宗步儒三字写在文头,又大又显眼,易读易认,所以后人们分析认为这是宗步儒墓碑,世袭官家所在地。附近的老人们传说,宗步儒是明朝末年驻守延安的一位道台大人。

不管怎么说,整个河湾中的众多牌位修得十分排场。除了精雕细作的牌楼外,在牌坊两边有两尊大型的雕像,身穿官服,头戴官帽,俨然像大小官员的座次与姿势。对着牌楼的正前方,修有一条平坦宽敞的大道,从山坡后牌楼往西,一直延伸到石湾子,临近了洛河畔。石湾村子人习惯地把这段路程称为官路。官路两旁,有穿官服戴官帽的石官人,还有石佣人。另外还有石马石羊石牛等,这些石雕像一对一对整齐地排列在官路两旁,大小不等,高矮不一,大的雄伟浑厚,小的精巧玲珑,看上去十分精致。这些精致的雕刻石像,活灵活现地呈现在后人们的眼前,虽经千百年的风吹日晒,仍然线条清晰,美观大方。

整个老庄子坐东向西,坐落在云盘梁山脚下的一个石湾子里。村中多年来以宗姓为主,因此起名宗石湾村。村民们多数住在石窑洞里,村庄前面就是一大片宽敞平坦的川台地,台地下边是一条大马路,下边便是洛河。河水在川道里拐来拐去,究竟流了多少年,谁也说不清楚。洛河对面山脚下住着四五户人家,全是刘姓,这个村子就叫刘渠子村。附近相邻的村子,北边有姚店台村,宗圪堵村。南边有前台角村,高油房院村。这些村子高低不一,层层叠叠,全都坐落在洛河两岸的山脚下。村子之间相距不远,都是千百年来历史形成的自然村,居住着的都是老庄稼人,祖祖辈辈以务农为生。

宗石湾村和刘渠子村之间,相隔一条宽敞的洛河,河两岸大片的川台地,都是千百年来由洛河水加上山洪冲击而成的。这片洛河川川道百里之地,从洛河的源头吴旗镇,到下游金丁山,唯有金佛坪段两岸的地势宽敞,几千亩平展展的台地平坦而肥沃。按说是当地老百姓耕作栖息的天然之地,最让人痛心的是,这样肥沃的土地,当地的老百姓一分也种不上,都由恶霸地主张彦儒,外号叫张大郎给霸占着。听老年人们说,传说张家在清朝就有八人当过武举,是一窝子吃人的贼。他们常年到处流窜,看哪有好土地就霸占。不知什么年代,他们流落到洛河川,发现金佛坪这块宝地,就将当地的百姓撵走,自家霸占下来雇人种着。后来就在本地招兵买马,抓壮丁,修山寨,扎根在金佛坪,成了洛河川一带的土豪土匪。张家兄弟六个,一个比一个恶霸,后来生了张延芝,更是一个害人虫。张家人三天两头,下山烧杀抢掠苦害百姓,当地的老百姓个个被他家欺负得走投无路。多数百姓为他家揽长工,打短工,吃不饱,穿不暖,还时常被打得死去活来,当地的人谁不害怕他!

宗步伦与母亲俩定居在了宗石湾子,打土窑,开荒地,栽种果树,修菜园,重立家业。母子俩都盼望着晚辈儿孙们能在这里安居乐业。宗步伦知书达理,人又殷勤,在当地人缘非常好。这年春天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他在宗石湾村开办起了吴旗镇第一个私塾。为当地人民开拓文化教育,他想是一件很有必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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