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三生石（五）
忽然感到有人缓缓靠近，用仙力探了探，竟然是他心心念念的凤九。
他站在那里，没有动。
他想见她，他想告诉她他有多想她，可是他不能。
他想过去找折颜要瓶忘情水，让她忘了他，但是他又不舍得。其实，只要她好，他便怎样都无所谓了。注定是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与其让她苦等伤心，倒不如断了。三十六万年漫长的生命，他早已看淡生死，如果她与文昌在一起能够幸福快乐，那么他即便是应劫羽化，也可以笑着去了。
凤九到三生石台时空无一人。
她一挥手，三生石上显出凤九的名字。
她缓缓走过去，坐在三生石旁，抚摸着“文昌星君”四个字，想象着那是东华的名字。
眼泪又流了下来，一滴一滴打在手中那把狐尾凝化而成的匕首上。
“帝君，你知道吗？文昌他出现了。我爹还把他请来青丘做客，命中注定的姻缘与现实在一点点契合，我不知道，我还能反抗多久……”
她提起匕首，在“白凤九”三个字的旁边一笔一划地刻着“东华帝君”四个字。她知道这不可能成功，她只是想找个寄托，找个东西支撑自己，继续爱下去，不能半途而废。空气中除了刻字的沙沙声，就只剩下凤九的叹息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泪仿佛已经流干，眼睛涩涩的。她放下匕首，伏在三生石的石礅上，渐渐睡了过去。
不远处的东华显出身形，凝望着沉睡的凤九。
“帝君，帝君……”凤九不安地皱着眉，在梦里呼唤着东华。
东华身形僵了僵，终于还是控制不住，朝着那朵凤尾花走了过去。
他坐在石礅上，拨了拨落在心上人额前的头发，一遍遍地抚摸着她眉间的凤尾花。她的脸上有晶莹的痕迹，看的东华一阵心疼。
他轻轻的牵着她的手，握在掌心。凤九仿佛感受到了他，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沉沉睡去。
眼角有泪滴滑落，落在那朵火红的凤尾花上。
战四海平八荒的他，第一次落了泪。不为天下，不为生死，只为了她，为她额间的那朵凤尾花。
东华自嘲地笑了笑，何时天地共主竟也会为了一个女人流泪？这是以前的他想都不敢想的事。
东华落泪，天地动色，人间又是一场风雨。
凤九是被成玉叫醒的。
成玉说，折颜刚刚传了话来，说是青丘东荒的千魇峰塌了。更重要的是，文昌和沧夷就在千魇峰看景。
凤九闻言，吓得丢了三魂七魄，一是，千魇峰向来是青丘少有的禁地，连她都没去过。二是，“如果文昌和沧夷两个上神在我青丘出了什么事，我万死难辞其咎啊！”
当他赶到千魇峰时，那一片废墟前已经站了一个玄衣仙人，正是沧夷。
凤九连忙跑过去，问:“沧夷，怎么回事？”
沧夷有点哀伤，“我和文昌到千魇峰上看景，结果路上文昌不小心踩到了一个洞，就掉下去了。我见他掉下去了，我就也跟着下去了，结果下面竟然是一处密室。正墙上有一个盒子，盒子上一个机关。文昌好奇心强，就启动了机关，然后那盒子突然大放蓝光，然后……然后千魇峰就塌了。”
凤九抱怨，“怪我怪我，没有跟你说过千魇峰是青丘禁地。”她又问:“那为什么你出来了，他没有出来？”
沧夷提此，有点心虚，“当时山石滚落，他为了救我，自己被压在下面了。”
凤九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文昌他是个上神，怎么可能被这些石头难住？”
沧夷此时也很激动，“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我出来后，用仙力探查了一下，结果这里方圆几十里都没有任何文昌的气息!”
“不可能，”凤九也开始着急，“你先回去通知我爹和四叔，我再找找看。”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
沧夷走了。凤九在废墟上一步一步艰难地走着，一边放出仙力探查文昌的气息。可是，她忽然脚步一顿。
文昌的气息没有探查到，倒是探查到了另一个人的气息。
她看着前面背对她而立的紫衣白发之人，慌乱地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有点嗑巴地道:“帝……帝君，你……你怎么会在这？”
东华转过身，略显疑惑，“怎么，本帝君不能在这吗？”
“不……不是，”凤九慌忙摆手，“青丘恭迎帝君大驾光临呢！”
“哦？是吗？”他一点一点靠近凤九眼神深的似乎要看进她的瞳孔，不知怎的，就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是青丘欢迎我，还是你欢迎我？”
凤九闻言，惊讶之余，被已经逼到她近前，居高临下的东华吓得直接崴了脚。
东华眨眨眼，回了神。
他伸出一只手，示意她借力起来。凤九按捺下激动，把手搭在东华的手上，站了起来。
凤九松开手，脚一用力，顿时又疼痛难忍，眼看要摔倒时，东华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拦腰抱住。凤九下意识地勾住他的脖子，抬头的一瞬间，时间好像又回到了她与东华初次见面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揽着她，微微低头看着她。
东华敛了眸子，略一思索后，将她变成了一卷经书，拿在手里，朝狐狸洞走去。
凤九把沧夷跟她说的过程都告诉了东华，东华想了想，说道:“这么看来，文昌的失踪和千魇山的坍塌与那个盒子和蓝光有很大的关系。”
“千魇峰是青丘的禁地，但是我爹从来不告诉我关于千魇峰的事情，说已经过去很久了，只要不去靠近，是不会出事的。所以后来我就没有再追究了。”
东华对她道:“我已经用仙力探查过了，确实没有仙力存在的迹象。当然，我的法力才恢复了七成，也可能有些东西没有注意到。”
凤九有点担心，“帝君的法力还没有恢复么？还要多久？”
东华答道“不会太久了，再有三个月也就差不多了。”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聊到了狐狸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