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

我叫明渊，生前是个瞎子。当初为什么瞎的已经记不起来了，因为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作为一名活了太久的鬼，我开始逐渐忘记以前的事。当初为什么没有投胎呢？我想大概是因为我长的太帅了，想想猪八戒，我想阎王大概是不忍心吧！拖阎王的福，我认识了现在的室友——伯生。

伯生说他生前是个书生，据说官至宰相。我问过他为什么不投胎，当时他板着脸，咬着牙，阴沉的问道，“你真的想知道？”

但总的来说，伯生还是一个不错的鬼。

每次我出门的时候，他总会叮嘱一句，“见那小子的时候，小心一点。别被人逮了去。”

伯生嘴里的小子，嗯，的确是个小子。现下大约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在我还能记起的过往里，我就跟着这小子的祖先。从兵荒马乱的古时到现下安康的时代，穿过几千年的时光，看着一代一代的人生与死。我已经记不起为什么要跟着这小子。脑中一直有个信念，跟着他。

这小子出生时，我正送走他的爷爷，别问我为什么会干鬼差的差事，我也不知道。他爷爷看了我一眼说，“我给这小子取了个名字，叫榕溪。”

我苦着脸，“大爷，你这当我啥事都能干了啊！”

榕溪有了个新名字叫玄已。玄已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吹烛许愿的时候，他扯了扯嘴角，喊了句“明渊”

当时我都快要吓死了，直接愣在了原处。“叫你呢，还不过来！”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飘到他身边的。

“玄已，你是…怎…怎么…知道我的？”

“叫我另一个名字，我就告诉你。”玄已朝我耳边吹了口气，我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榕溪？”

“嗯，其实我一直都看得到你，还有你那舍友伯生！”

冲击实在是太大了，我趁他不注意，以冲刺的速度回到了住处。伯生衣衫不整的从房内出来，后头还跟着一个我不认识的男鬼。那男鬼见了我还朝我挥了挥手，笑了笑。

“伯生，玄已能看到我！！”

伯生翻了个白眼，“说你傻你还不承认，都让你小心点了！”

……

玄已能看到我，吓得我都不敢靠近他。

“明渊，你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这话好熟悉，好像谁跟我说过似的。

担惊受怕了几天，我终于病了。作为一个鬼，我生病了。伯生在床前守了我几天。迷迷糊糊中，我梦见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久到让我都不敢相信。

那时我爱了一个人，他是皇七子，叫玄已，他准我唤他榕溪，后来我匍匐在他的脚下，唤他一句陛下。我为他开拓疆土，征战四方。

他说过“明渊，你不要害怕我。我是不会害你的。”

我信他，爱他。可是他却命人剜去了我的双眼，囚于皇宫。

他说，“明渊，不要恨我。”那时我正承欢他身下。

那时的人总躲不过天灾和人祸。我也不例外。太医换了一批又一批，可是没有丝毫起色。病重的时候玄已整日的陪在我身边，他说，“明渊，不要留下我一个人。”那时我已经说不出话了，其实我真的想和玄已说，别再纠缠了。

后来，我听到有人说，后宫有祸水。整日勾陛下心魂，无心朝政。

再后来，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鬼。鬼差无法靠近皇宫，便由得我在这里游荡。

我依旧看不见，那些日子里。听了好多事。玄已纳妃立后。伯生官至宰相。

我不知道自己呆了有多久，神怜悯我，许我一愿。

“求你指点，我想能再看见玄已。”

神犹豫了一瞬，允了我。

之后，我便跟随在玄已子孙的身边，神说过，玄已会再次出现，只不过时间会很久。我不怕，毕竟我有的是时间。我也想问问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执着，大可以向孟婆讨一碗汤，忘记前尘，重新爱人。

明台清明，我爬了起来。

“伯生，”我摸着伯生的脸，“从过去到现在，一直是兄长对不住你。这次兄长还是要先走一步了。”

手上湿漉漉的，我知道伯生没有睡。因为我们都知道，向神许愿，在人间游荡千年后愿望实现的鬼都会化作神的饰物，天界的照魂树的一点灯火，人间唤作星星，不入轮回。

想到自己的去处，心下也释怀。

对于玄已有些话我始终没有说出口，千言万语，不过一句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