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游天下（734）李斯墓

    在河南省上蔡县邵店镇的一片田野中，孤零零地矗立着一座大土堆，它的旁边有几通石碑，居中的一块上刻着“秦丞相李斯之墓”，这与李斯生前显赫的地位形成天壤之别的差距。

    李斯，战国时期楚国上蔡人，曾是一名基层公务员，虽薪水不高，可衣食无忧，而他却毅然决然地辞去了这份工作，起因十分简单。李斯一日上厕所，遇到一群瘦弱的老鼠在鬼鬼祟祟地啃食污物，见有人来它们便一哄而散。过了几天，李斯路过谷仓，看到几只肥硕的老鼠大摇大摆地吃粮食，且毫不怕人。李斯顿悟，两拨老鼠的境遇之所以迥异，应该源于它们所处的环境不同，他联想到自己平平淡淡的日子，不由得唏嘘不已：我不能为二两碎银当粪坑之鼠，应该出人头地做飞天之龙。

    于是李斯到齐国拜大儒荀子为师，学成之后，他斟酌再三，最后选择投奔正在崛起的秦国。凭借巧舌如簧的口才、意识超前的谋略以及一手好字，李斯很快便赢得秦始皇的青睐。李斯的小篆和大篆都非常出众，有中国“书法鼻祖”之称，而他提出的金元外交更是得到秦王的赏识，即派人带着重金去离间其他诸侯国的君臣关系，很快就收到了奇效。但各国惧怕秦国一家独大，便纷纷派间谍去捣乱，嬴政一怒之下颁发了《逐客令》，即赶走所有外国人，李斯也在其中。

    李斯急忙写了一篇千古名文《谏逐客书》，他系统分析了秦国强大的原因在于，历任秦王广纳贤才，“是以太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却众庶，故能明其德。”秦始皇读后，心悦诚服，便收回了成命，将李斯官复原职，而且不久还升他为丞相。秦统一六国后，李斯建议施行郡县制，还协助始皇帝推广车同轨、书同文、行同轮、地同域、量同衡、币同形的改革举措。但李斯也有许多劣迹，像焚书之举就与他有莫大的关系，另外其最大的污点是和官宦赵高同流合污。

    公元前210年，秦始皇在第五次出巡时，暴毙于河北邢台的沙丘，临终前他下遗诏有意让长子扶苏接班。嬴政小儿子胡亥的老师赵高与扶苏不合，便劝说李斯：如果扶苏当政，必然启用他的亲信大将蒙恬为相，到时你可就靠边站了。此话正中李斯的软肋，于是二人密谋篡改始皇遗书，命扶苏自杀，立胡亥为帝。他们的阴谋得逞后，赵高利欲熏天，想自己做丞相，就罗织罪名告李斯谋反，李斯经受不住严刑拷打，最后屈打成招，秦二世下令将他腰斩，并灭三族。

    在赴刑场的路上，李斯对身边的二儿子说：“我多么想再带着你牵了黄狗去上蔡东门外打猎呀！”说完父子二人抱头痛哭，由此诞生了一个成语“东门黄犬”，意为官吏遭祸时，悔恨自己没有及时淡出。可面对权力背后巨大的红利，有几人肯及时收手激流勇退呢？唐朝诗人胡曾为李斯墓题的诗最为精辟：“上蔡东门狡兔肥，李斯何事忘南归？功成不解谋身退，直待咸阳血染衣。”大概，李斯辞职谋高的初衷早已奠定了他的结局。现在，唯有形单影只的孤坟在呢喃自语，讲述着两千多年前那个风云人物的悲惨故事。

    2023.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