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丰子恺，到程十发，课本插图待商榷

给文章插上图画，做到图文并茂，历来是课本勾引学生对照阅读兴趣的不二法门。我们拿到课本，不仅喜欢提前阅读小说，还喜欢看插图属于哪一个情节。最近在看部编版教材九年级下册语文课本时，猛然发现《孔乙己》的插图换了，不仅引起了我的比较兴趣。

丰子恺先生的插图，略有瑕疵

丰子恺先生是漫画大师，他为《孔乙己》画的插图是黑白的，画面上咸亨酒店上书“群贤毕至”四个古体字，一个居中穿着带两块补丁的长衫者无疑是孔乙己，他在喝酒，他的左手边坐着两个男士，穿着短衫，兜着二郎腿，坐在那里仿佛在嘲笑孔乙己。掌柜的，光着头，没有戴瓜皮小帽（按说掌柜的，都要戴一顶瓜皮缎子帽，装绅士样），掌柜的右手旁，柜台外站着一个穿着条子上衣的，未知性别。门前两只狗跑过去，严格意义上说是一只加上半只狗准备跑开。看起来这是画的孔乙己被大家嘲笑的场面。

这个场面和文章对应，笔者认为有三处不妥之处:

1，咸亨酒店的老板，张口闭口都是钱，每次提到孔乙己都是“孔乙己还欠十九个大钱呢”，他怎么会附庸风雅让人书写“群贤毕至”这样高雅的招牌？群贤毕至出自于王羲之的“兰亭集序”，意思是品德高尚且有能力的人都汇聚在这里，这个词应该用在优秀的读书人聚会时的场合，这小小的咸亨酒店，老板是如此市侩，唯利是图，他怎么着也得让人给他写上什么“生意兴隆”“财源广进”的招财进宝的祝福语吧。

2，孔乙己的长衫虽然是破旧的，但鲁迅先生给的描写是十多年没有洗也没有补了，他的衣服上的补丁不应该那么齐整，四四方方的，应该有破洞没补才对。

3，外貌描写不对。孔乙己有着“一部乱蓬蓬的花白胡子”，这里的孔乙己只有黑色的胡子茬。虽然是写意，不是工笔画，但特征不该对不上。

4，关于咸亨酒店的格局，鲁迅先生写的是门店里是短衣帮们聚集喝酒的地方，强调了站着喝酒，孔乙己是唯一一个站着喝酒长衫的人，那也就意味着门店里是没有板凳的，隔壁包间里才有板凳供长衫主顾坐着慢慢吃喝。那么这些短衣帮们应该是围着曲尺型的柜台，或站或趴，而不应该有人坐在那里。我觉得丰子恺老先生的图画从文人的角度美化了唯利是图的酒店老板。

程十发的插图，惨不忍睹

程十发先生的插图是彩色的，这里没有人坐着了，画的是孔乙己给孩子分茴香豆的画面。孔乙己形如骷髅，面目狰狞，衣服没有烂洞，地上一堆蓝色的东西，和四块土黄色的类似于砖头或者包糖的纸盒，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这幅画题了一个酒字，有一个穿着白色的绸衫的应该就是掌柜的，他捂着嘴巴猥琐地在笑，他戴了一顶不知道是什么款式的帽子，他身后站着仰头朝天笑的傻大个，孔乙己站在中间，他抬起右臂，似乎在说着“多乎哉，不多也”的让大家发笑的话。在他的对面，站着一个手拄拐棍，头戴毡帽的老人，这个人穿着黑背心，白衣袖，有些驼背。后面站着一个身材矮小的，估计是小伙计，他戴着毡帽，站在柜台外面。这幅图画和课文比较，笔者认为有以下几点不妥之处:

1，孔乙己的外貌特征、衣服均不符合小说的描写。“一部乱蓬蓬的花白的胡子”，没有画出来，这里的孔乙己形如骷髅，面目可憎，不符合迂腐善良的孔乙己形象。这里画着他一手端着茴香豆，昂首挺胸，好像在做什么演讲似的，也和书上的描写“弯腰下去，伸开五指将碟子罩住”不符。

2，其穿着没有一点补丁，没有体现出“又脏又破，似乎十多年没有洗也没有补”的特征。

3，这里面戴帽子的人明显增多，可掌柜的戴可顶什么帽子，看不出来；那短衣帮们干活会戴帽子吗？

4，掌柜的和小伙计的位置应该在柜台里面，而这幅图里，他们都在柜台外面。

5，按照鲁迅先生在第一自然段的咸亨酒店的格局介绍，这里有曲尺型的柜台，却没有小桌子，假如说丰子恺老先生添了两只小狗，加了生机和快乐，这个桌子有什么用呢？短衣帮们都是站着喝酒的人，这桌子除了占地方，别无用途。

6，地上莫名其妙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学生有猜是孔乙己偷赃物的，有猜是果子的，有猜是面包的，那堆蓝色的像是衣服什么的，但都不知道为什么画？我询问人教社的专家们，也没人答复我，真的不知道是什么了。

组内的老师们讨论，也不知道这堆东西是什么，倒是一致认为，不如丰子恺老先生画的好。丑化了可怜的孔乙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