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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毛猫

2018-09-02  本文已影响134人  张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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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他大吵了一架,她太难受了,但她一滴泪都没有,她爱他吗?她不知道。她把他关在门外,她很焦虑同时也很恐惧。这日子没法过下去了,她时刻都做好了离开的准备,桌台上的剪子是她的选择,半开的窗台也是她的选择,她离选择只有不到几尺的距离。他在外面疯狂的敲门,木质门板被敲的哐哐响,每一次的敲打都是推着她做选择。她推开大窗,一股凉风打在脸上,她感到一阵生疼。天是阴的,乌色的云包裹着整个世界,这些天来她像被困在方方正正的盒子里,险些窒息,她好想透透气。门外没有声响了,他趴着身子,伏在地上极力的想通过门下缝看里面的她,他不停的切换姿势,形态极其扭曲丑陋,他的脸贴在地上,耳朵抵在门上,仿佛想通过这细小的缝隙钻进去。她站在窗边,失了魂般空洞,她想最后再看一眼,看着这凌乱不堪的房子,看着桌子上被风吹开的烟灰,看到那把剪子,她绝望的闭上了眼,下一刻她就自由了。她好像落下了什么东西——墙角的猫突然呜咽地叫了一声,是猫在哭吗?她突然回过神,大步流星的抓起那只猫,紧紧地揣在怀里,终于哭了出来。

住了一年半的房子,白墙已经被烟熏得枯黄,她的化妆品散落在桌面,地毯上零散躺着他的火机,她买了很多干花插在花瓶里,现在也枯成了烂渣。

她出轨了,她爱上了另一个人男人,那男人不爱她只想上她,她不介意。男人大她很多,她也不介意。

她认识那个男人的时间和认识他的时间差不多,那个男人除了不爱她,什么都比他好,她想,他也没有多爱她吧。她觉得是自己做错了选择。

她没有工作,整日无所事事,吃了躺,躺着睡。他天天坐在那台破电脑面前,一坐就是一天。她很瞧不起他,所以她决定要出轨。

那天她接到了家里打来的电话,家里的繁琐事情使她糟心,她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事情,她痛恨这通电话,她想在未接通前就应该闹通失联。她看到镜子里毫无血色的脸,开始对着镜子描眉画眼,规整精致后,抱着猫回家了。

大巴车上的声音吵的她心烦意乱,车上的电视播报不停地放着不系安全带的危险性,她用手探了下,发现安全带被旁边的胖子牢牢的坐在屁股下面,她厌恶极了,用力的扯着安全带,那胖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好意思的挪了挪屁股,冲着她笑,她看到胖子干裂脱皮的嘴唇,咧着嘴露出的参差不齐的黄牙,一股浓烈的呕吐感唤起了食物,一下子从胃顶到了喉咙,她强忍着身体的不适,镇定的管理着表情和身体器官,她不想整个车子里再多一股恶心的味道,这车子本身的味道已经够让她崩溃。

那只猫在包里反复折腾,不知道是饿了还是也受不了这气味。她没有力气去管那只猫了,此刻的脑袋仿佛灌了铅,重重的往后一靠。

她躺在一间白色的房间,窗边放着一盆绿箩,此刻的安静让她已经顾不得身在何处,她好想就这么躺着,她太久没有过这种安心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只猫坐在床尾饶有风情的舔舐着自己的毛发,她盯着猫看,戛然而止,猫定在原处也盯着她,突然嗷呜了一声跳下了床,她奋力的起身却找不到那只猫了,却迎来了一个令她窒息的消息,她怀孕了。

打掉,她痛恨肚子里的这个东西。

对于她来说,肚子里的只不过是个十月后便成人的活肉。病房里的消毒药水的味道仿佛加入了麻醉剂,她感受不到血液的流动,感受不到心脏的起伏,但她似乎感受到了身体器官的衰竭。冰冷的钳子在她体内游走,那个孕育在她体内的孩子正在一点一点被撕碎抽离,她的身体僵麻的动不了。

她昏昏沉沉的醒过来的时候,床边桌子上的电话散着微弱的光,滴一声提示低电量,就死寂的躺在那里,她艰难地抬起手去碰麻木不仁的东西,用力的去够。她打开手机,发现只有一条她嫂子的微信消息,她点开挂着红点的头像:“你什么时候到。”语音里的女人口里满是鄙夷和不屑。她看着那个窗台,上面的绿箩叶子有些烂了,从叶片到根部狂妄地蔓延着,干枯成褐色摇摇欲坠的挂着。

她双手撑着床起身,她一刻都不想多留了。

那只猫又出现了,猫立在窗台,幽深的眸子仿佛把她看穿了。有一股凉意突然从地底穿过鞋板,顺着血液输送到身体的每一处,咻的一声——那只猫从窗台上跳下去了。

进门的时候,嫂子招呼她先坐着,看到狼狈如此的她,高傲和鄙夷更多了一分,却也有了一丝忌惮,转身就去了厨房。客厅地上四处都是小孩的玩具,茶几上盖着浅浅的灰尘,电视上方挂着梵高的向日葵。再看那女人,黄斑纵横,眼角的细纹变的明显。

孩子端着饭碗,不太愿意吃,嫂子拿起勺子一口一口的喂,女人先前的高傲和鄙夷在这个孩子面前全都透着饭菜冒着的热气,腾腾上空。嫂子说她哥又失踪了,刚结婚安分不了多久,她哥就长期不回家,嫂子一联系不到,就会找她抱怨,她成了这起家庭恩怨的主审官。嫂子络绎不绝的跟她哭诉,列举出各种罪状,她一言不发,夹了块苦瓜放在嘴里,味道刺激舌苔,她强忍着吞了下去,舀了口热汤咕噜咕噜的下肚。

她嫂挺难的,一个人在家里带着孩子,她哥却在外面花天酒地,常常不回家,把外面的女人搞怀孕了,就跑回来找她姐要钱。她知道她哥是怎样的人,她也帮不了什么忙。她嫂不敢跟娘家人说,只会拉着她用鄙夷蔑视的态度和她交流,她劝她嫂和她哥离婚,嫂子说,她哥欠了自己很多钱,也不愿孩子没有爸爸。她相信前一句,不相信后一句。

她睡在侧卧,离厨房只有一墙之隔,半夜总能听到些声响,像是老鼠在台板上踩来踩去的声音,又像是锅碗瓢盆在夜里开起了座谈会,还有那关不紧的水龙头,总间断的滴水,落在水池里叮当响。她死死的盯着天花板,目光将楼板灼出一个洞,那片黑洞越来越大,她瘦小的身板只一瞬就被吞噬了,四周无物,她像进入了盲人的世界,拼命的睁眼,可是无论她费上多大的劲,眼前的黑暗并不给予她半分怜悯。

某一天早上耳边突然回荡着哐哐的声响,楼上的装修声震耳欲聋,她翻了翻身,揉了揉眼睛,终于见光了,汗渍浸透了床单,忽然有点冷。她推开门发现屋内一片狼藉,沙发上躺着乎醉乎醒的哥哥,小孩够着食物够不着,打翻了一瓶酱油,嫂子的脸上挂着血色的红晕,她呆呆地立在门口。

嫂子看到了她,愤怒的冲她大喊大叫:“你倒是帮帮我啊”

她看着她哥,她哥眯着眼睛醉酒的模样冲她笑,她还是选择一言不发。她已经够混乱了,这个世界已经够混乱了,她不想再管了,她也管不了。

她走的时候,她哥坐了起来似乎是醒了,在凌乱不堪的茶几上摸了根半折的烟,点了起来。她恨她哥,这么不堪的男人为什么要组建一个破碎的家庭,她也恨她嫂子,不该把家庭琐碎的烂摊子扔给她。她大步流星地出了门,听到嫂子喊了声:“你们一家子都是畜生”,她狡黠的笑出了声。

她走在人潮涌动的路上,有个穿着紫色宽松上衣的中年妇女,怀里抱着的孩子嘤嘤哇哇哭个不停,手上拿着装着蔬菜的塑料袋,袋子里的蔬菜奄沓的想逃跑,妇女被孩子折腾的够呛,体态忸怩的跺脚,仿佛这声音能镇住孩子。前面的男女互相挽着手,女的指了指面前火爆促销的服装店,男的笑盈盈地牵着女的往里走,店员似笑非笑哈躬曲腰的迎上去。面前刚刚过去的人,身上一股浓郁难闻的气味,像是刚吃完火锅闷出一身汗臭。她觉得自己是个透明人,空荡荡的飘在路边,就像鱼缸里跳出来无人发现的鱼,静静地躺着等待着死亡的收割。

她没有去处了,如若不是嫂子追上来,她当真以为自己是个透明人了,嫂子近似疯癫的扯过她,什么话也没说,胡乱的在她包里翻,拿出了两千块钱,嫂子的脸上突然挂着意味不明的笑,那是种内心得到了肯定的表情,嫂子用力的愤怒,展开了一场拙劣的独角戏:“你们一家子畜生,你哥偷我钱,你也偷我钱。”啪的一声,嫂子用力的巴掌贴在了她的脸上,她回了过神,看到嫂子丑陋的嘴脸,张牙舞爪的模样,她还是没有说话,嫂子扯着喉咙大骂,她听不清了,不过,她也成功得到了关注,她不再是透明人了,可她也真的无路可走了。

她还能想到谁呢?

那个男人。她像是找到了根救命稻草,对!她要去找那个男人。男人的家她来过几次,是城区里老居民楼,没有电梯,但这块地是个宝,拆迁后男人可以拿到一大笔钱。男人家在四楼,她远远就望到了阳台上晾晒着男人干瘪的衣服,还在滴着水。楼梯道疯狂的回应着她的脚步,空气里肉眼可见的灰尘肆意张扬,她敲了敲门,里面人吼了句谁呀,她清了清嗓子回应那声音,是我。男人打开门,赤裸着上半身,慵懒的扭了扭腰,男人没有想到会是她,眼睛里填满了惊奇和疑惑,可脑子却安排好了计划,男人把她拉进屋,啪的一声门撞上了门框,密不透风的合拢了。

男人点起了一支烟,烟头忽明忽灭的闪的她眼睛疼,从男人口腔里呼出的氤氲的烟气,环绕在房子上空。男人一口接一口的抽,不知道是对着她讲还是对着自己讲,他说:“前阵子在酒吧里遇到了一个富婆娘,有家庭,有孩子,有点老。那婆娘开着豪车,问我愿不愿意跟她。我笑了笑没说话,说来老女人还是经验丰富一点,我挺喜欢的。”她笑了笑躺在了男人怀里,想让男人继续讲下去。

男人的手游离在她上身,挑逗着她,她像具尸体,一动不动的,任由男人玩弄。她抬起头,望了望男人,男人的眼眸无限的阴暗,却又隐藏在眉宇之间,让人始终看不透。

“你怎么不答应她呢?”她的脸贴在男人胸口蹭了蹭,乖巧的像只猫。

“玩玩就得了,她的话还能当真了?”男人按了下遥控,电视里放着相当有年代感的港片。

“那你认真过吗?”她的视线也移到电视上。

男人突然认真的注视着她,“你挺可爱的”。

转而又扒起了一根烟,烟雾缭绕,她有点看不清男人的脸,只听到男人的声音传来。

“当时差点结婚了”

“她是我初恋,相爱四年,直到她怀孕,我决定和她结婚。四周年纪念日那天,我特意交代手上的工作,提早的去给她准备惊喜,走进珠宝店,柜台里的钻戒,都卯足了劲发光,我挑了个设计感十足的戒指,柜台小姐满脸微笑的夸我眼光好,我知道那是屁话。当我看到镜子里那个自己,自信的已经做好了宣誓的准备,我想着她热泪盈眶的看着我点头,台下宾客热情的鼓掌为我们祝福,那颗戒指嵌在她手上,美的不可方物。”电视机庸俗的桥段令人心烦,男人的眼神游离闪烁。

“我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男人的眼中有些湿润,又有点愤怒的坚决。

“那个孩子不是我的。”

“我在她喝的水里下了药,她流产了。”男人忽然笑了,宽厚的手掌像摸着玩物一样捋着她的头发。

“那天她兴奋的跟我探讨孩子的名字,我看着她眉飞色舞的问我,不停的翻阅着手里的字典,看我无动于衷的坐着,她还准备生我闷气。她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想了结了她。不久,她的下体开始出血,沙发上开始出现鲜红的液体,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空气里充满了血腥味,她惶恐着看着我,一只手按着肚子,一只手抓着我,疼的说不出话,无辜的大眼睛向我求救,我看着这个头发开始凌乱的女人,额头上渗满了雨点大的汗珠,甩开了她的手,我贴着她的耳朵告诉她是我下的药,是我杀了她的孩子。”男人像极了走火入魔的疯子,用力的抓住了她的头发,力道越发大,她害怕极了,一声尖叫,男人停止了动作。

“是不是弄疼你了。”男人看像她,没有丝毫的怜惜,“我当时也是这么对她的。”

电视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台,播放着她平时爱看的综艺节目,平时带气氛的主持人依旧哈哈大笑的,她起身像男人告别。掂着脚踏出男人的房子,她犹豫的停下了脚步,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回头的画面被定格,男人嗤笑了一声,她轻轻的关上了那扇门。

她回到和男友的房子,推开门看到桌上排列着整齐的白色粉末,男友的脸色如同行尸走肉里面的丧尸一般,扭动着僵硬的脖子注视着她,像在和她炫耀什么似的,她退了出去。

楼下开始响起警笛声,男友似乎恢复了些理智,开始慌乱无措,双手疯狂的挠着头发,头皮都渗出了血。很快,他这一系列疯狂的行为就被阻止了,他被按在地上,双手别在身后被手铐紧紧的锁着,整张脸被按压在地板上变了形,他放弃挣扎,抬起头时他才真正发现了她,他被推着往屋外走,一口唾沫绽放在她的脸上。

录完口供她又回到了这间房子,那台破电脑再也不像往常一样对着她叫嚣,一切都失去了生机,她审视着这个房间,太凌乱了。她将干枯的花收拾起来装进了垃圾袋里,化妆品整齐的摆放好,房间里还是有一股味道挥散不去,她把窗子开大,一切都变得有了秩序,世界也变的平和。是个晴天,她看到男友的烟放落在桌角,捡起来点燃了它,第一口她就呛的眼泪汪汪。

她拉开嘎吱作响的抽屉,在角落里找到男友的推剪,对着镜子把头发推了个精光。她慵懒的蜷缩在地毯上,像只胆小怯懦的无毛猫。

地毯上散落着她的碎发,和着那把鲜红色的剪子。破旧的电脑开始闪烁,男人发来了一段赤裸肮脏的视频和一张她出门回头的照片,紧接着一句话:兄弟你老婆,咧嘴笑。

风有点凉了,窗子开的也有点大,她整理好的房间,又凌乱了起来,那根燃尽的香烟还冒着零星的火花在挣扎。

她的猫呢?那只猫好像早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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