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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之姨妹真真

2019-11-08  本文已影响0人  林有朽木
生活之姨妹真真

姨妹真真三天前微信视频我,这三天,我一直想提笔写写她,又不知如何落笔。

真真小我四岁,是我姨家妹妹,从小跟我要好,姨家一子一女,她还有一个哥哥。

现在的她,在烟台割扇贝,很少有人知道这个活,在这样的季节,海边已经很冷了,过几天更冷,在海边的库房或者露天里,一坐一天的割扇贝,一个半月到两个月。

这个活我也干过,十几年前,被我一个初中校友骗说有好工作,被五百元连同好多人一起按人头卖给莱州渔民。

我幸运的是,那一年老是刮台风,活仅仅干了二十来天,虽然吃的很差,环境很差,但是受罪不多,但是二十多天的辛苦也是记忆深刻的。

到今天我都还记得,冰冷的风,一坐一天不停的割扇贝,手冻裂了,站起来之前要慢慢的,因为腰麻木疼痛到失去知觉。

扇贝是按照斤数付钱的,所以每个人都想多赚些钱,能去割扇贝的人,都是不怕吃苦的,都想多赚钱。

我记得二十多天我是赚了一千七百多元,准确的说去的一个半月左右时间,我一共拿回来一千七百多元钱。

至于我回家后还了一千两百的空心砖钱,花了两百多给家里买吃的,最后的三百元我留在了手里,痛下决心我要离开山村。

我是带着三百元来的临沂这座城,这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今天说这些是想说生活,如果我十几年前没有做这样的决定,今天我也许会主动像候鸟一样,在每年的这个季节,迁徙到海边割扇贝。

因为生活,我会像真真一样,一片茫然的说,二姐,你说我还能干什么呢?一两个月,可以赚一两万元呢,家里处处要用钱啊!

真真说,我姨也去了,我姨夫原本没打算去,后来也去了,去的晚,去了另一个地方。

我姨和姨夫也是六十多的人了,原本安享晚年的生活,却无法安心的生活,为什么会这样呢,我得说说原因。

都说养儿能防老,儿子养老这件事情,到今天,依然是很多人根深蒂固的观念,现在看来,姨和姨夫是指望不上了,而且这一切的根源也来自于我的表弟,他们的儿子。

表弟小我两三年,从小姨和姨夫踏实能干,而且姨夫严重重男轻女,所以表弟是被娇宠大的。

姨夫是村里最早的万元户,家里很早就盖了宽敞明亮的大瓦房,家里地多,农闲姨夫做买卖,吃穿用度都缺不着。

后来表弟长得白净可爱,我还记得从小学起表弟就开始相亲,每周末相亲,姨夫就笑容灿烂的买糖买烟,一天有时候要相好几个。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多年,到初中周末不够用,有时候还要请假去。

终于在高中毕业后,看到了合适的人,很漂亮的弟妹,后来他们就结婚了。

后来在村里开了个幼儿园,后来经营规模扩大,后来又盖了新的教学楼。

教学楼四层高,很漂亮,我和这个表弟很少见面,也相知极少,那几年姨和姨夫天天幼儿园帮忙做饭买菜,看起来一切也都不错。

表弟家生了三个孩子,好像是两个女儿一个儿子。

后来却突然被父亲告知,表弟深陷高利贷漩涡,家里宅子,土地,楼房都卖了还不够,还欠人家一两百万,这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继续说真真,真真背着她婆家人替她哥哥贷款几十万,她哥哥跑路后,高利贷的人,信用社的人,扰的姨和姨夫,还有真真一家,无法正常生活。

用真真的话说,家不敢回,只好出去打工,农忙回家也是偷偷摸摸的,白天也不敢在家里呆着,都是躲到邻居家里干活,婆家人都生着她的气,也没有好脸色。

她除了努力干活挣钱,也不敢说什么,挣了钱也都给了她男人,因为自己家里也是生活困难,前些年她男人出了很严重的车祸,身体也不好。

未完待续,写于11.8日早上。

书接上回,现在是下午三点多,我决定继续写。

结婚后,这十几年里,我曾经见过真真五六次,中间打电话聊微信有个五六次,三年前她来我这里住了一晚上,记忆里有几次是分别是这样的。

在她哥哥没有出事之前,具体哪一年我忘记了,好像那时候她还没有生老三,我第一次去了她家里。

靠路边的六间大平房,进到屋里,我直接呆住了,乱,怎么说呢,沙发乱,茶几乱,床上乱,满屋子乱七八糟,怎么形容呢,不好形容,说一个细节吧。

我这个细节记住了很多年,到现在都还记得,两层的玻璃的茶几,原本是透明的,可是她家的不透明了,茶几底下的地上,能看见酒瓶子鞋头子,垃圾袋,垃圾,挡不住的露着。

底下这层,长毛的饭碗,垃圾袋,孩子的一只脏棉鞋,烟头子,霉烂的一个苹果头子,各种垃圾。

是的还没有完,最上面这层,脏杯子,碗,塑料袋,筷子,我试图快速的扫过,我睁大眼睛不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的,我又确认一遍,我看到了鸡屎,不止一处,干的,潮湿的,我终于知道地上那些不知道什么的垃圾是什么。

我还是在她家坐了一会,因为好些年没见了,因为我就这一个姨妹,然后认真的跟她说了一会话。

听她说婆婆的各种不好,几次的打断她。

临走,我语重心长的告诉她,先把家里打扫干净,给孩子洗干净脸,从此不要说婆婆一个不好,跟一家人好好相处。

后来,有一年,姨因为家庭琐事喝了农药,差点死了,胃被切除了四分之三,回去看姨的时候闲聊听我妈说了一件事。

事情是这样的,我姨住院好多天,有一天看见别人在吃桃就忽然很想吃桃,就跟真真说,真真啊,我想吃桃。

我妈说,你说这个真真,我去看你姨才知道,你姨跟她说了两次,居然还没给买。

真真不是很通透的孩子,但是也原本天真善良,小时候姨夫重男轻女,感觉也天天没心没肺的,怎么越长大感觉越变得不一样了呢。

真真是个粗心的人,不是那种心细体谅人的人,我跟我妈说,要是这样你给我们说,姨想吃什么我们给买,或者我们远,你知道了,你给买。

我姨是真心疼我们几个,我妈大,姨小我妈几岁,下面是我舅舅,他们三个感情很好,小时候家里穷,姥爷去世早,姥姥不容易,我们四个是姥姥带大的。

小时候说一家人,我总是认为是姥姥舅舅姨和我们是一家人,爷爷奶奶叔叔大爷这边总觉得远。

后来为这个事,我专门让我妈叫了真真到家里,我跟真真说,我姨就你一个闺女,想吃什么你要记得给买,回娘家也就十分钟,你要常回去,给扫扫地洗洗衣服。

每次回去不要空着手,家里缺什么给买点,没有多少钱就少买点水果,过年过节要回去送礼,我姨的衣服内裤袜子别让缺了。

真真笑着很真诚的跟我说,二姐,你说我怎么想不到这些事呢,你这回跟我说了,下次我记得了。

三年前,真真和舅舅家小表弟家弟妹一起来住过一晚上。

她们俩住得近,有时候见面聊天,不知怎么就聊起我吧,然后觉得十几年前我走出来这个决定是不错的,她们也想走出来,所以来找我。

三个人聊天,我给他们聊要敢于走出来,真真聊她的生活的不易,婆婆的不好,有几次居然爆了粗口。

我很严厉的制止她,并告诉她,如果再继续说婆婆的不好,男人的不好,她这辈子就完了。

我试图告诉她,她是一切的根源,怕她不懂,我告诉她,她改了自己的种种言行,改了自己的心态,改了自己的想法,她的生活才有可能会好起来,否则,只会越来越差。

我告诉她,日子要怎样过,婆媳关系要怎么处,两个人要如何交流,我自己也觉得用处不大,她需要补课,需要补的太多了。

大概是听了我一夜的推心置腹,大概是听懂了一些,第二天早上的时候,跟我说,二姐,我以后不再说我婆婆不好了,邻居再怎么挑拨离间我也不上当了。

我回家好好收拾家,把孩子都收拾干净,把自己收拾利索,冬天记得搓脸搓手,你看我脸都皴了,一看像老妈妈。

真真接着说,二姐,我回去跟他商量我们出来打工,像你说的,学习销售或者一技之长,我们都好好的学习。

那天我带她和弟妹去理了发,住了一天,她就回去了。

后来弟妹一家,确切的说是舅舅俩弟弟,弟妹都出来了,来了临沂,学习销售和一技之长,这个不说,单说真真。

真真终于没有来临沂。

后来又听说真真又去了南方打工,农忙回家,农闲各处打零工。

去年割扇贝的时候,真真和姨就跟我视频聊天了,没有聊她婆婆,我也就只是嘱咐照顾好姨,注意保暖,吃好饭,也告诉她要搓脸,因为隔着视频都感觉到脸皴的难受。

我又在视频里看到了真真的脸,她对我笑的时候,还是小时候的样子,憨丫头纯真的笑容,二姐,我又来烟台割扇贝了。

真真,你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的腰还疼吗?

二姐,腰还疼,不但腰疼,肩膀子前几天扛包,下了雨,让我葬送着了,疼了好多天了,去按摩了两回呢!

真真,这次回来学点什么吧,老这样下去不行。

二姐,我能学点什么呢?都四十的人了啊!

学什么都行啊,这句话,真真没听到,也听不懂,怕是这一生也不会再学了啊!

写到这里,我的心里竟有泪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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