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丨爱上了制造噪音的女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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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到底在干什么啊？有毛病吗？都三点了，还不睡觉！”林智心烦意乱地躺在床上，楼上传来的噪音让他辗转难眠，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再这么下去他会疯掉的，他决定明天一定要去找物业反映。

林智28岁了，在杭州摸爬滚打了5年，终于在今年成为了公司的主管，然而他的日子并不轻松，在河北大山里的老家，有自己年迈的父母，都已是70岁的高龄，林智每个月都要将工资的三分之一打给父母，剩下的留着自己的日常开销。经济的拮据，让他始终很自卑，不敢去找女朋友，好几次人家给他介绍相亲对象，他都婉拒了。只赚不花，不断地攒钱让他在寸土寸金的杭州买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小区属于很早之前的拆迁房，里面的住户多是拆迁户，大多数是老人。当时林智想买这里的房子时，同事就曾极力劝阻，说这个小区鱼龙混杂，而且环境不太好，让他再考虑考虑。然而林智考虑到自己的钱袋子，又实在不愿意再与人合租，就“一意孤行”地交了首付。此刻的林智一定痛恨自己当时没有听同事的话。

林智的楼上似乎是一个大家庭，因为他听到过小孩的哭声、老人的咳嗽声、女子的抽泣声、男人的怒吼声、铁器瓷器的破碎声等等，这些声音在不同的夜晚里折磨着林智。刚开始搬来时，林智想着谁家还没有一本难念的经啊，同时为了搞好邻里关系，就没有理会，他甚至饶有兴趣地听着楼上的声音，想象着楼上的画面。

可日子在一天天过去，楼上的噪音非但没有消停，反而变本加厉，再加上当上主管之后，工作压力越来越大，林智终于发作了。第二天一早，他顶着一副熊猫眼，愤然地找到物业，添油加醋地将楼上的情况告诉了物业，物业答应他会尽快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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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物业的介入，自己终于可以不用受楼上的折磨了，然而这似乎并没有奏效，楼上还是每天重复着不同的噪音，时间或长或短，声音或沉闷或稚气或尖锐，但是不管什么声音，在林智听来都像是催命的声音。

他又一次找到物业，得到的答复却是“已经登门，静等消息！”林智一听就想骂街，“还等，我××还得等到什么时候？”又这样过了十天，楼上依然每天响着催命的声音，他再一次找到物业，然而却被拒之门外。

林智恼羞成怒，他想到报警，想到通过媒体曝光物业和楼上的那家，他无数次拿起电话，甚至有一次已经拨打了110，却在一瞬间挂断了电话，善良的他始终狠不下心，他担心这会给楼上带来困扰，同时自己刚当上主管，他也不想把这事弄得沸沸扬扬，让公司的人觉得自己没有肚量。求人不如求己，他决定自己去和楼上交涉。

那天晚上，林智特意喝了二两白酒，他想着通过醉酒的形象，让对方感觉自己是个不好惹的人，从而让对方知难而退。他忐忑地敲门，不断脑补开门的对象，以及面对不同的人自己不同的措辞。尽管已经料想到这次交涉不会特别顺利，但是眼前的场景还是让林智感到不安——开门的是一个彪形大汉，络腮胡子，汗水打湿了他白色的衬衣，露出了里面健硕的肌肉，似乎刚刚经历一场大战。大汉不耐烦地问：“你是谁？有事吗？”

林智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了，瞬间就醒酒了，准备好的措辞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事……就是你们晚上……晚上的声音能不能……小点声，我住在楼下，睡不着觉……”还没等林智说完，大汉似乎听到了屋子里的声音，并没有回答他就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只留下林智一人在门口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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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林智感到非常的失败和窝囊，一来是此次交涉没有取得效果，二来是自己面对对方时，竟被“吓到”了，他决定明天继续去，勇敢地和对方说出自己的要求，否则就要通过法律维护自己的权益。

第二天晚上，林智再一次敲响了楼上的门，这次他镇定得多，而且他决定表现出自己男人的一面，让对方知道自己也不是软柿子。然而开门的场景又一次出乎他的意料——开门的是一位年轻的女人，她穿着一身居家睡衣，同样是满身的汗水，将其凹凸有致的身材凸显的淋漓尽致。林智单身了28年，哪里看到过这样的场景，他感到口干舌燥，眼睛瞪得大大的，生怕漏掉某个细节……

“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悦耳的声音将林智拉回了现实，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失态，好在女人似乎并没有察觉。他将噪音对自己造成的困扰以及自己的要求告诉女人，并威胁到如果再得不到解决，将通过法律维权。

“实在对不起，我们一定会改正的，实在抱歉给您带来的困扰，改天我一定会登门赔罪。”

有句话叫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对方这么诚恳地认错，林智也没再多说什么，当然这个过程中，他的眼睛也没有闲着。又简单的客套几句，女人关上了门，林智在门口久久没有离去，女人的身影在脑海中不断地浮现，让他既兴奋又愧疚。

回到家里，林智躺在床上，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楼上的声音好像真的小了，然而他依然睡不着。他对今天的失态感到愧疚，同时也担心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林智不是一个好色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单身了28年还洁身自好，可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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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楼上的噪音小了，林智依然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女人的身影，他感觉自己一定是恋爱了，这就是一见钟情吗？他被恋爱冲昏了脑袋，甚至都没有想过人家有没有对象。他决定明天还要去楼上，问问女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这一天，他都无精打采的，不断地看表，盼望着早点下班，期待晚上与女人的相见。终于到了晚上，他又一次敲响了楼上的门，在门口等待的过程中，他一边整理衣服，一边不断想着措辞。然而，老天似乎和林智开了个玩笑，开门的并不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而是一名40岁左右的中年妇女。他失望极了，也忘记了问女人去哪了，便匆匆下了楼。

对女人的思念，快要将林智折磨疯了，然而老天似乎就是要他求不得，接连三天晚上，他都敲响了楼上的门，可开门的都不是女人，而且每次开门的人都不一样。林智突然有了一个不好的感觉——女人是不是有危险？尤其是想起了那个彪形大汉，更让他感到十分不安。他越想越不对劲，觉得女人一定是被人绑架了，要不然为什么每次开门的人都不一样？

关心则乱，林智想着便报了警。当警察打开楼上那扇神秘的门时，屋里的场景让大家哭笑不得——一个老人正手拿擀面杖，对着桌子大喊：“放下武器！”

原来， 楼上这一家就两口人，女人和他的65岁的老父亲。老人得了阿尔茨海默病，也就是老年痴呆，他有时认为自己是孩子，学着孩子的哭泣；有时认为自己是警察，惩恶扬善，而坏人就是家里的锅碗瓢盆……

女人叫赵雅，今年26岁，母亲早早去世，就只剩下父亲和自己相依为命。她是一个公司职员，挣的钱基本都给父亲治病用了。同事都建议赵雅将其父亲送到养老院，然而她却认为只有陪伴才是对父亲最好的回报。之所以每次开门的人都不一样，是因为给父亲请的保姆，大多干了一天之后就忍受不了了，第二天只能另请一个。

对于林智的关心，赵雅非常感激，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和谢意，赵雅请他吃饭。之后的剧情就如同俗套的电视剧——林智向赵雅表白，并承诺愿意和她一起照顾老人。赵雅答应了他，并主动提出去过年去河北老家看望林智的父母……

吃完饭，林智牵着赵雅的手，走在小路上，阳光照耀下的她是那么动人。他没由来地想：“要是早点听到这噪音就好了，说不定孩子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