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莎莎
莎莎是我童年的玩伴,一条白底黄斑土狗。一晃快三十年了,名字没忘,模样也依然记忆犹新。
在那个年代,我的老家,狗是“忠良”之辈,不能卖,只能送养或拿两小碗米去换得。已经不记得它是如何来了我家,刚来时据说刚满一个月,很小很小。我妈是不同意养它的:“人都吃不饱,哪来闲粮养狗”!
我家有一亩八分田,六分坡地,种的粮食要上缴公粮还要换些现钱缴农业税,缴完后剩下的粮食就是我们一家全年的口粮了。我和两个年少的哥哥吃饭胃口都很好,每顿都得两碗以上的饭量。如果那一年收成好,每顿饭搭上些红薯或土豆做底垫就勉强够吃,但没有一点余粮,我妈不同意收留它也是情理之中。
可喜的是在我软磨硬泡,再三央求下她竟然同意收养它了。 莎莎长得很可爱,眼睛圆溜溜,水灵灵的,我喜欢极了!那时候我没有玩具,连一个芭比或小动物毛绒都没有 。可能是童年孤独的慌,它的到来让我乏味的生活有了无限乐趣。
大概它原来的主家也没什么细粮给它吃,我妈把锅底残留的锅巴饭用米汤泡松软后喂它,它竟吃得有滋有味。如果家里来客它就会有肉汤泡饭享用,我也会悄悄的丢块肥肉给它补点油水。
莎莎的名字是我起的,它到来之前我看过一部电影“警犬莎莎”,那是条英雄式的狗,在电影结尾时因公殉职了,它的主人抱着它心痛的哭,我也哭了。我家的莎莎没有英雄事迹,它只是和我很亲密。有点时间我就摸摸它的脑袋,捋捋它柔软的毛背,或在厨房给它找点吃的。在我的侍弄下,它使劲儿的生长,一年时间就长大很多。上学放学它都会摇着尾巴迎送我,兴奋的时候前脚立起搭在我肩膀上,搭上它就和我一样高。冬天,我坐在太阳下写作业,它就卧在我腿旁作陪,暖暖的。无论去哪它都会在我身边,或是尾随或是带路,有它的陪伴安全感十足。
陪伴是可以增加感情的,我对莎莎日渐情深 ,但我们只形影相随了两年。它长大了,只要看见房前屋后有生面孔路过就会汪两声,宣告地盘主权,但莎莎从没有咬过一个人,哪怕是孩子。街上的人不喜欢,他们嫌吵,时常指桑骂槐,也有捡起石头扔它的,不足十岁的我没有能力去对抗,无法保护它。人是势力的,他们嫌它,扔它无非是看它的主人——我,瘦弱可欺。
我妈为了减少邻里不必要的麻烦,趁我上学把它送给了乡里的大姑家,离我家约三公里远。回来看不见心爱的小伙伴,我梨花带雨般的哭闹一番也无济于事,改变不了大人主宰的现实。周末我跑去大姑家看莎莎,它被拴在大姑家的房柱边上,脖子套着铁链子,脖子那一圈毛没有了,露出红红的皮肉,大概它是要挣脱链条回家被勒的。看见我那一刻它卖力的摇着尾巴、扑腾着前爪给了我一个扎实的“拥抱”……我想让它等我长大后带它回家。
最后一次去大姑家看它是一年后,莎莎看见我依然亲昵的要命,可是毛色干燥,瘦骨嶙峋,我抚摸着它的三角形耳朵,看见它那干涩的眼睛无助的望着我,我知道它想让我带它回家……
据说我走后,第二天它就开始不吃不喝,不到一星期就莫名的死了,其实知道那个消息后,我伤心了一会儿就跟街上的朋友玩抓石子游戏了,我和莎莎的感情没有那么放不下,
新的快乐会取代忧伤。放下是那么的容易,只因为我不是滞留者,莎莎是,现在想来它应该是抑郁而死,绝望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