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一股英雄气,在驰骋纵横。(思考之三)
旧版《三国演义》里,关羽对张辽、曹操都说过:“但有一日得知兄长下落,不远万里,关某也要寻兄长而去”。曹操问他:“如果刘玄德不幸丧身于战乱,云长当如何处之?”曹操的眼睛就盯着关羽,他是多么想听到关羽和他说:“如果兄长身碎,关某愿追随丞相……”
可惜他没听到,他耳朵听到的是这一句:“若如此,愿随兄长于地下。”
陆树铭,把关羽演活了;鲍国安,把曹操演活了。这场《三国演义》里的义绝和奸绝的对话,被他们的演绎,使我觉得当年关、曹二人,无外乎就是这样。一个是肝胆不改,一个是求才若渴。
后人对历史人物的褒贬不一、众说纷纭。尤其说到曹操,争议多;说到关羽,争议也是有的。动不动就《三国志》如何,《后汉书》如何,《三国演义》如何如何。说实话,我也想引经据典评论一下,但是我很快就放下这个念头。因为我知道,我不曾参与几千年前那场波澜壮阔的历史之中,就算有幸参与了,我和他们也不在一个格局上。没资格说的。
但是,有趣的恰好在这里,就是我内心有自己的立场,我不能胡乱影响别人,但是我可以影响我自己。我这么告诉自己:历史向前,岁月很短,那些浓墨重彩的人横空出世,是非黑白我不去计较,我只要知道,我该从他们身上学到我该学的就可以了。像白起,你就别学他“人屠”那一面;像勾践,你只要懂得“卧薪尝胆”就可以了,为什么纠结“狡兔死、走狗烹”呢?不那么做不就可以了?
当初在院校时,秦教员讲课说到:“《拿破仑传》不用通读,你只要记得,拿破仑小学时候,打架打输了,上课安心听讲,下课就找那个高年级的决斗,鼻青脸肿的也不在乎,上课、决斗……直到对方给他鞠躬道歉说以后再也不惹他了,拿破仑就告诉对方,你早说不就完了吗!然后拍拍灰土,转身走掉,当这件事从没发生过一样”秦教员在这里停顿,说:“震撼不震撼?学会这点,你就一辈子都算男人了,就别看他和约瑟芬等人的缠绵悱恻了,与你无关……”真是经典。因为秦教员是我们战勤保障的教员,这个内容,和专业不发生实际关联。可是他就是这样毫无违和感的讲了进来,如何不是经典?当年我十几岁年纪,想不到如何赞美秦教员,只能说秦教员一句博学多才。时隔十几年,当我读到“吹灭读书灯,一身都是月”这句的时候,就觉得这句话,和秦教员是那么的绝配!
后来在基层部队,我又在一次活动中,听到一个首长在同一天里,说了两段内容不一样,但是同样震撼我的话。一是:江山辈有人才出,各领风骚四、五年。我一听,彻底颠覆了啊?您怎么这么敢改经典啊?但是他接着说:“这四、五年,是你最好的年纪里,做的最有意义的事儿了,有这么一场,你就能死而无憾了!”我就把这段记住了。二是:全军涨工资,同志们可知道这钱哪来的?是老百姓养咱们的钱!是爹、妈、姐妹们的血汗!戳在青、藏的兄弟们缺氧,咱们不缺,可是也涨工资了,咱们该怎么干?……我也把这段记住了。
秦教员、老首长的名字我不能写。但是,他们也是我观历史长河后,值得我敬仰和学习的英雄。
今天又经历一个细节让我感动,一位老师,告诉她的学生,不是你看到的书本就全都是对的,老师也不全是对的,当你发现书本不对或者老师不对的时候,一定要自信的指出来。我当时感动的眼圈都红了。这个老师不止灌输给她的学生“学贵有疑”这个方法论,同时,她也有可能,一瞬间,就培育了这个孩子此后人生里的不屈风骨、高贵品格。人间多一个正直的人,是多么的难能可贵!另外,我也在这位老师的话里,联想到了一个细节,就是这位老师,她不知道现实与未来,会对这个孩子做出什么,也许孩子因为说了真话,会被排挤也说不定。但是,她用她女子娇弱又倔强的身板,告诉她的学生:孩子,至少在书里、在老师这里,你可以肆无忌惮的讲真话,老师永远支持你!
有人读到这里,或许会质疑我,说一句:英雄和你所写的有关联吗?怎么不太靠齐啊?
靠齐,靠齐的。天地间的一切生灵,都是历史的见证者、创造者。每一个生灵,都是英雄。不过是有些人热爱喧嚣,有些人偏好宁静,不一而同。
小时候,我狭隘的以为:真正的英雄,应该是文武双全、德才兼备的,是可以救苍生于水火,扶乾坤于倒悬的。后来途径一路,发现并不是这样的。英雄遍地都是——父亲是、母亲是、老师是、军人是、工人是……甚至,有些我们不知道细情究竟如何的争执双方都是。
英雄,只是相对而言的。我要喝水,井便是我的英雄;陌生人需要我善意的帮助,我便是他的英雄。英雄无大小之分,功过却有天道评论。
当年王勃作《滕王阁序》,最狂放也最谦谨的那句,“勃,三尺微命,一介书生。”只这一句,就算他没有之前的华美骈文,也是满身的英雄气了。何为书生?无非圣贤弟子,君子品行。这不是英雄是什么?
英雄不分性别和年龄。黄忠对阵关羽,一阵冷笑。关羽问他何不早降?黄忠答道:“荆襄没有第二个长沙,人间没有第二个黄忠!”好一个人间没有第二个黄忠!后来老将军裹尸在猇亭之战,当真是老且益壮、十足十的英雄。
《三国演义》片尾曲里唱到:湮没了黄尘古道……何计身后名,历史的天空闪烁几颗星,人间一股英雄气,在驰骋、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