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乡记（二）

【年味】

大年三十。

清晨，我起了个大早，今天要做的事儿很多。我洗漱一番，准备上街去把之前订的豆腐和鱼拿回来。

来到街上，虽说是大年三十，依旧有许多商贩在街上摆摊。卖水果的、卖小菜的、卖鱼虾和螃蟹的、卖玩具的应有尽有。

我在农贸市场上逛了一圈，没有什么值得买的，除夕夜要吃的菜，昨日都买好了，今天上街来，主要是为了拿豆腐和鱼。

我去摊上拿了鱼和豆腐，又在水果贩子那儿买了一些水果，然后就径直往家里赶了。

豆腐是在街头王家买的，他家的豆腐都是手工做的，嫩得跟豆花似得，远近闻名，甚至还有其他城市的人驱车前来购买，每天排老长的队才能买到。

据悉他家祖上就是做豆腐的，传到王林这儿，已经是第三代了。

我家能吃到最新鲜的豆腐，都是借了我父亲的面。我的父亲，与王林私交甚好，平日里偶尔会在一起喝酒。

到家里的时候，我父亲已经在贴对联了。这几副对联，是我父亲亲手书写的。字虽算不得好看，但还算工整。

我把豆腐放在了厨房的冰箱里，又拿了一个盆来把鱼放好。

昨晚与小叔家商量好，在我家吃午饭，去他家吃晚餐。

临近中午，可以开始动手做菜了。今天的主角是母亲，我给她打下手。凭我的手艺，做出来的东西不是卖相不好就是不熟，实在拿不出手。

我单单会做可以加水煮就能吃的东西，比如面条、大白菜。炒菜是很难的，我掌握不好火候，有时炒糊了也没熟，反而浪费食材。

忙碌了大半天，终于做好端上桌了。按照我家乡的传统，须得请老祖公先吃。趁这个间隙，父亲嘱咐我去小叔家叫爷爷奶奶等过来吃饭。

村庄里传来一阵阵鞭炮响起的声音，这是吃年夜饭之前的习俗，先是点燃六柱香，三柱插在家神前的香炉上，剩下三柱分别插在灶头上、家神下、大门门缝里。

这种习俗叫“上香”，从除夕到大年初二，每日三次，早中晚各一次。

从前这事儿都是父亲亲自做的，现在交给了我。“上香”须得诚心，“上香”之前先净手（洗手），燃香之后要在堂屋里正对家神作揖三次。总之，规矩很多，包括初一初二早上的吃食，有很有讲究，还有得学。

晚上，有钱的人家放起了烟花。从地上升入空中，然后“砰”地一声，散开成一个圆圈，璀璨而短暂。

按我的想法来说，实在不必如此，一两百块钱，就图那两三分钟的光景，实在无趣。

有那点钱，不如买点好吃的。倘若不是为了能让淡泊的年味看起来浓郁一点，原本我是连鞭炮也不打算买的。

远处，一团团焰火升空，把黑暗的天空映照成彩色，仿佛是雨后的彩虹，但要比彩虹要绚丽得多。

门缝上插着的香，燃烧之后在灯光下显出一缕缕青烟，它们就像精灵一样，旋转跳跃，渐渐没入夜幕中去了。

倘若不是有这些古老的习俗，恐怕我连一点年味也感受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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