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下行走

01

“师兄，这套飞星剑我总是找不到精髓，你看我舞一次。”

三年前师父从山下将师妹捡回来时她才十四岁，在逃荒途中与家人走散，整个人瘦得脱了相，小脸蜡黄蜡黄的。每日灌进去的米汤要吐出大半，大家都以为救不活了，师父仁慈，不愿意放弃一条生命。

小丫头喝了半月的米汤才睁了眼，许是脸上没有多余的肉，一双大眼睛嵌在上面，好生怕人。小丫头得知始末后便要谢过师父，道自己只有乳名“云苏”。师父见她已失双亲，她又执意留在山上，便收了她作关门弟子。

如今云苏已十七岁，出落得亭亭玉立，再不是当年那个奄奄一息、面色枯黄的小丫头。内功已经尽得师父真传，只是剑法始终不能精进。

师父偶尔闭关，总是将云苏交给我带。若是件好差事怎会落在我头上，云苏作为关门弟子，师父护在手里的人，众师兄弟为避嫌，对云苏都是敬而远之。

所以这会得罪云苏继而惹恼师父的差事只能落在我头上，谁让我只是阿玛暂时留在山上、只为强身健体、不惹江湖恩怨的朝堂之人呢。

02

“云苏啊，歇会吧，这套剑法师父都指导不出什么，我又怎么可能帮你指点迷津。”

“师兄，是我让师父将我交给你的。”

“什么？我招你惹你了？”

“他们都不喜欢我，只有你没给我使过绊子。”

“我……我那是好男不跟女斗。”

“师父说，捡我回来那天也是你第一天上山，还是你背我上来的。”

“师父吩咐我的第一件事我能说不？”

“师兄，谢谢你。”

“咦，你先自己练剑去吧，我回卧房添件衣服。”

03

“师父最疼她，她怎么能做出此等下作之事，白眼狼。”

一个月前，阿玛带着王上的密信上山寻师父。师父本该远离朝堂事，只是信中提及师祖曾受恩于王上一族，无奈之下携我们下了山。

最宠的儿子谋逆，王上一夜之前生了华发，却还是强撑着与师父讨论军情。

“明日兵分两路，我带着徒儿和三千精骑，引他们主帅前往双子峰，将他们主帅围困在此，另一路绕到他们营地后方包抄。”

一切都照计划行事，只是没想到我们瓮中捉到的却不是他们的主帅，派去包抄的另一路也落入圈套，阿玛也被掳了去。

我们铩羽而归，师妹却消失不见了，师父寻遍了战场和营地，回来后只字未提。

他们都说师妹出卖了我们，我不信，明明那个丫头把所有人的好都记在了心上。

04

王上不肯拿王位换我阿玛和战火平息。我偷偷瞒着师傅，一个人潜入敌营，想救出阿玛，也想告诉他们师妹不在敌营。

我是在一间草棚里找到阿玛的，他浑身都是血迹，不知道是谁的。他戎马一生，骄傲到云霄的一个人，如今缩成一团，狼狈不堪。

“阿玛，阿玛，我这就带你走。”

“师兄，你来了。”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我身体一震。

“师妹，你怎么在这，你是来帮我救阿玛的对吗？”我望着她，希望能看到她点点头。

“他们都说你是叛徒，我们一起回去解释清楚？”我扶着阿玛，内心已经有些动摇。

“师兄，我是。”我不敢看她的眼睛，怕看到愧疚，又怕看不到愧疚，只能低下头。

“你不跟师兄走也没关系，师兄不怪你。”我解下袍子，背过身将它披在阿玛身上。

一把剑从背后刺入，草棚里的血腥味愈加浓重，我扶不住阿玛，也撑不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