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是归途

小时候特别向往外面的世界，可能是爸爸管太严的缘故。上大学是我第一次可以逃离老爸控制的机会，一门心思想去新疆或者东北，哪所学校什么专业都无所谓。结果老爸一句不能出省浇灭了我所有的幻想。去了一座当时比较破交通不方便的小城市浑浑噩噩的度过了几年无忧无虑却也一事无成的大学生活。毕业时亲戚介绍了条件不错的相亲对象，见过一次面就问我能不能年底结婚，突然觉得很惶恐，难道我这辈子就这样了？还没上过班就当家庭主妇？还没去过大城市就在老家结婚？犹豫之后还是放弃了。不甘心一辈子都依靠另一个人生活。

去了武汉，找了一份包吃包住工资才一千的工作，竟然也很满足，终于不用伸手找老爸要生活费了，腰杆都挺直了，貌似驼背也好了那么一点点。工作毫无乐趣可言，我是追随一个妹子去的，跟她在一起特别有安全感，只要她有吃的一定不会饿着我。从大学寒暑假的蹭宿舍到毕业后的蹭公司，到现在还能蹭房子，蹭吃蹭喝的次数都不好意思提。这么踏实可靠还勤俭持家的妹子已经很难再遇到了。后来妹子去了深圳，觉得还不错，建议我也去看看，我就屁颠屁颠的跟过去了。瞒着爸妈过去的，直到工作稳定好一阵子才跟家里说去了外地换了工作，虽然责备但也拿我没办法了，从此养成了自作主张报喜不报忧还爱逞强的臭毛病。不过也有了更大的自由，还是值得的。不出去闯一闯，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更适合什么。尤其像我这种分不清到底喜欢什么的糊涂人。

这些年，一直在路上，穿梭于武汉和深圳之间。深圳依然是我去过最美丽最包容最公平的城市，你的每一滴汗水都会有回报，每个人的生活都会被尊重。生活很舒适，却很难有归属感，总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早晚会离开。可能是家人不在身边，也可能是房价高到无法企及。武汉的混乱无法用语言形容，一言不合就国骂甚至问候别人父母的交流方式，公共场合一拥而上好像从来没有排队概念的出行习惯，这两年已经改善好多了，但跟大城市比起来还是有很大进步空间的，既然宣扬大武汉当然要越来越好才能名副其实。不可否认的是武汉比深圳的生活气息浓太多，丰富多样的早餐，满大街拉家常的老人小孩，还有光谷片区数量庞大的大学生，一切都是那么亲切。深厚的文化底蕴也是年轻城市无法超越的，黄鹤楼，古琴台，晴川阁，东湖，博物馆，长江大桥，随便出去走一走都能找到灵感。

刚毕业的那两年，工作特别辛苦，收入也很低，家就是归途。一年到头就盼望过年回家，一家团圆，吃妈妈做的饭，看爸爸又给家里置办了哪些新物件，带着小侄子到处玩耍，虽然兜里没有钱，却觉得幸福要溢出来了。那时候高铁刚开通，过年回家，有长假也回家，还调侃自己赚的那点钱全贡献给铁道部了，穷开心的不得了。如今，工作更辛苦了，收入也不高，却没有那么想回家了。可能是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小家，形单影只的我已经找不到归属感了，每次回家都是催促和争吵，反倒想逃离，想回来上班。家不再是归途，生活的城市才是，工作的地方才是。

人总要长大，总会离开父母，组建自己的小家庭，也许还会一个人生活久一点。这些年，一直在路上，走走停停，看够了外面的世界，错过了稳定的机会，好像也并不遗憾。一直在等停下来的时机，如果没有那就继续走下去吧。也许明天又不知道何处是归途。归属感是种飘忽不定的存在。在父母身边会觉得安心，在爱人身边也会，一个人偶尔也能安定。心在哪，家就在哪。

此刻的我又一次坐在高铁上，去参加好朋友的婚礼。美丽的姑娘就该甜蜜幸福。愿你一直这么美。愿你不再有何处是归途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