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遗珠（二）

二

星期五的下午是一周中最忙的时候。除了多个班级的周末讲义要复印，低年级的孩子会在放学后，人手一张口算纸来复印三五张，这是他们周末两天的作业。阿雅通常会事先复印好几十张，避免一涌而至的高峰期。

“姑娘，打字怎么算？”门开处站着一个矮小的阿公，阿公戴着顶麦草帽，胳膊里夹着个老式公文包，进不进门有些迟疑。

“三元一张。”

“可以便宜点吗？”

“阿公，你要打印什么呢？要打几张？”

“呃------”阿公从胳膊底下抽出公文包，从包里掏出一本手稿来：“就这个。”

阿雅接过手稿看了看，字还算好认，手稿也不算厚，正在暗自盘算。

“这是刚写好的一部分，我每天都在写，后面还有很多的。只要便宜点，我就都放在你这里打了。”阿公有点急切。

阿雅略一沉忖，便道：“阿公，我们打印的业务一般都是打几个‘房屋出租’、‘店面转让’什么的，都只有几个字的。”顿了顿，“所以，三元打一张已经是最便宜的了，再说我这也忙，不一定能赶在您规定的时间里打印出来。”

“哦-----”阿公沉吟半晌，“那不打出来，放在U盘里呢？”

“阿公，放在U盘里我也要先把您的文稿全打出来才行的，纸倒不贵。”阿雅已经不太耐烦接这笔生意了，毕竟未知字数的文稿，加上校对什么的，真要算来也是件繁琐的工作。“其实，您家里有小辈的话不妨让他们打出来，这样您老不用跑来跑去的。”

听出阿雅话里推托的意思，阿公有点急了：“三元就三元吧，只是，你要打得紧凑些。我不急，不催你，你什么时候打出来都行，我写好了就送过来。”

阿雅想想再无把上门的生意轰出门的道理，也就收下了文稿。

“小辈们都忙呢，他们哪有时间和兴趣打一个老头子写的东西呢。有个孙子倒是答应了给我打出来，等了几个月都没动静。也不指望了。”阿公见阿雅没再推辞，讪讪然。

店门口已经开始有接孩子的家长歇脚，马上要放学了，打印口算讲义的家长就会多起来。

“阿公，您看，这稿子我收了，一会儿我这就忙了，明天开始我给您打，您老两天后来取吧。”阿雅掂了掂手中的稿本，笑了笑说。

阿公很识趣地走了，阿雅看着手里的文稿，扉页：《遗珠》，名字很有点意味，阿雅实在是有点好奇，作为资深的网络小说读者和曾经的文青，阿雅对文字依然毫无抵抗力。手稿以第一人称，顺叙的手法，从上世纪50年代解放初作者上中学时开始记起，阿雅简单地翻了翻，顿觉索然无味。

一拔家长进来复印，阿雅麻利地投入到这一天里最后的忙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