棱角时代:教师暗黑职场之旅

《棱角时代》第七章:8、愚蠢的尽头是可怜

2021-04-29  本文已影响0人  益阳六高张刺头

第七章:洗净铅华

——轮回火宅,沉溺苦海,长夜执固,终不能改

8、愚蠢的尽头是可怜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纪老师那声被逼迫下的咆哮,那简直不是愚蠢,而是可悲。

“你管我!我要怎么样就怎么样!”

在仓促召开的大会上听到这样一句话,我终于可以确信这十几年来弃若敝屣的棱角时代,完全因为此前的悲剧,才让我过高的估计了这些人的真正实力。

大学结束后长达八年的时间,我面对那群实力低下蠢人的挑衅,都选择了逃避,无论是方主任上蹿下跳的丑态毕现,还是杨帮主愚不可及的拉帮结派,抑或是妇仇者联盟的得寸进尺,只有一个看上去还算温和的李老师勉强配得上做我的敌人,我忍让与回避,并不是因为害怕,一来是我对这群人完全是鄙视的态度,二来做老师本来就不是我的心之所属,教什么样的学生,晋什么样的职位就更懒于关心,我尽职尽责尽义务尽良心本来无愧于教师的身份,我行得直走得正,谁会倒下,自不待言。

这群人看到我的脸上并没有留下什么沧桑,这年轻的面庞我相信直到中年也保持至少五岁以上年龄的差距,所以他们并不了解在我昏暗年代里发生过什么样惨烈的过往,这群堪称为人师表的所谓精英以貌取人,步步挑衅,最终逼得我绝地反击,说实话,我只用了不到三成的功力,他们便东零西落一地鸡毛,自顾不暇。

此时学校面临了特长生家长四面围攻,举报不断,从音乐到体育无一幸免,甚至有以死相逼者,震动了区教育局,一直以拖待停,含糊其辞的刘校长和张校长再也坐不住了,赶紧召开艺体教师的会议应对上级的指责,并安排好人员用单反相机拍照,以示郑重其事解决问题的姿态。

其实这根本没有半点用处,事到临头只会甩锅,告诉所有人,不是领导不解决,而是下级不听话,再出什么幺蛾子,跟领导是毫无关系的,要追究责任,那也是这群音体美教师的事,我坐在会场里一言不发,我没有学生,更不涉及利益,我纯粹是来恶心你们的。

刘校长显然对我忍无可忍揭露软刀子的做法十分不满,他可能还觉得很冤枉:老子为了解决你的职称,结果被你说成了挖坑钓鱼,于是他一反常态,破口大骂:“怎么,乱咬人啊!”,然后矛头直指我,“周老师我告诉你,去外地调查联考机构不是我领队!是区教育局领导的带领!”,顺便又推了一把责任,“我又没收你们一分钱,我要是违纪,你去纪委告我!”,一句话,就是跟他没什么关系,事情都是你们搞起来的。

上级骂下级,天经地义,前有少爷挑衅辅导员被开除,后有我老周不听指挥被整惨,十几年来我都奉行领导骂我,绝不辩解的作风,这才给了方主任撒泼打滚越权踢人的胆量,我鼓了鼓腮帮,阴沉的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说完他就转头表扬起纪老师来了,“学校嘛,不可能没有一点活跃的气氛,我看纪老师把学生带到操场唱歌,这样很好,学生也得到了放松!”纪老师听了颇为得意,后来开全体大会的时候他又表扬了一次,我听了心里直打哈哈,纪老师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自己招生的目的,把学生带到艺体馆里搞宣传而已!但刘校长如今怎么看我怎么不爽,我也是破罐子破摔,只要撕破脸,就没有跪舔巴结友善的必要,当年音乐系的教训还不够深刻?

作为音乐教师内斗幕后推手的沈书记溜得倒是很快,推说要去处理家务事,撇了一个干净,她这么做想跟领导表白:我没有学生,我没插手,跟我无关,我走了。收拾起包袱离开了会场,于是领导们把家长举报的事过了一遍,警告了部分教师,又把特长生管理办法走了一遍过场,刘校长气也顺了,就问在场教师的意见。

我现在是徐庶进曹营的态度,本来懒得发言,没想到纪老师作为音乐特长生是如今最大的既得利益集团首脑,在那儿蠢蠢欲动,想在管理办法里掺沙子,一个劲儿诉说自己的困难,“学生文化不行,推迟一年搞培训,那就来不及啦!”,我一听就忍不住了。

“文化成绩都不行,你还指望这群学生能在艺考有什么好成绩?不把文化分数作为特长生的入学门槛,到时候专业线是上去了,文化线没上得去,没考得上好学校,怎么跟家长交代?”

刘校长旁边的后勤校长听了我这番建议连连点头,我又补了一刀:“我就问一下在座的各位,现在的趋势就是音乐专业不上一本或者重点院校,毕业就是失业,你是帮他们还是害他们?”

纪老师这下被补了两刀,哑口无言,把话题往别的方面扯:“我在音乐教室私自装了大铁门,那是因为木门不牢固,锁老是坏,既然学校有要求,我交钥匙可以,但我就是不懂了,是谁那么关心我!”,说罢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拍。

我懒得搭理她,心想你那大铁门密不透风连窗都没有,是不想让谁看见,大家心知肚明,但这不是我的讨论方向,这是他们领导层的管理问题,我何必赶架子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来,我哼了一声。

纪老师开了头,其他老师踊跃发言,站在另一阵营的美术老张也不甘人后,委婉说着自己的难处,会场里闹哄哄,还有个体育老师提了意见被众人围攻,没听清楚讲的是什么,她就愤而离席,我是个局外人,坐在那儿左摇右晃早就不耐烦了,打算找个借口走人。

这时好死不死,作为导火索引爆整个事件的音美组组长赵老师又点了个炮仗。

张校长说赵老师你那培训教室太扎眼,放在艺体馆上头鬼喊鬼叫颇为吵闹,改天给搬下来,他没想到这触了霉头,就因为赵组长要抢夺我的教室,才引发一场大战,旧事重提之下,赵组长还在那儿扮无辜:“张校长,我没有教室可去啊”。张校长大为惊讶:“上次不是分配好了吗?”

“对呀,说是分配我跟周老师一个教室的。”

张校长把目光移向了我,我站了起来,“没错,当时李老师没有退休,跟我共用一个教室,后来呢,赵组长打算跟我共用,这个我没意见,但我想请问一下,纪老师您一个人占了一个有三间教室那么大的舞蹈教室,还跟沈书记又占了一间教室,我们凭什么只能分到半间?”

这一下又踩到了纪老师的尾巴,她一下子跳起来:“舞蹈教室是单独的!”

“你怕是把学校的公用场地当成你家了吧!单独的?你凭什么?”

我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声色俱厉:“当年李老师单独的教室,被你跟沈书记给占了,公用钢琴也被你们占了,你说这叫平分,你还占了那么大一间舞蹈教室,行,我给你算一间,你一共占了1.5,我们其他人只配分0.5了?你跟我们身份不一样?”

再补一刀,“再怎么分,你赵组长也轮不到跟我分,你们公平吗!”

本来就被我补了两刀的纪老师脸色煞白,脱口而出前面那句话,语惊四座,愚蠢至极,我真是被感动到了,冷笑了一声,正愁找不到借口开溜,转身就走。

但我随即就被一个体育老师给拦住了,“别走,你走了,搞了半天不就一场空吗,何必呢?”

但我本来就没打算在这种利益上分一杯羹,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又把桌子拍了一遍:“当年不是我替你们出头,替你们发声,你们能分到教学场地吗?怎么?卸磨杀驴了?我把话放在这里,在这个学校我就这么一个教室,老子就算蹲着茅坑不拉屎,也他妈的给我留着!碍着你们招生了,把老子当绊脚石踢?想的美!”

顾不上刘校长挥手叫我坐下,也顾不上阻拦,我就冲出了会场,直到走出学校,我终于明白今天纪老师敢跟我叫板的原因。

就因为那个软刀子跟领导闹了个不愉快,张校长看我整天凶神恶煞的上下班,怕我又搞出个暴雷天下的大事,就打电话来劝解,其实我根本就没把职评的事放在心上,一直以来就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情,倒是把特长生的疑虑跟他说了一嘴,顺便告诉他,纪老师跟沈书记的音乐教室私自加装大铁门的事实。

“我不知情啊,我都没去看,这怎么行呢,把自己场地当私人用地了?那我会解决,你说的特长生的事,上次全体大会你听见了啊,我当场宣读了一封举报纪老师的家长来信呢!”

我想了半天,才想起我根本就没去参加那次全体大会,也不知道宣读过了什么举报信,直到冲出了会场,我这才搞明白前因后果。

就在开会的前几天晚上,我又跑去学校看他们音乐教室的情况,结果一张大铁门紧闭,里面歌舞升平,我也没怎么客气,直接把门重重敲开,纪老师从里面出来,跟我面对面这么瞧着,我往里看了看,准备离开。

没成想纪老师一路小跑追着我,“别走啊,进去听听课嘛”,我懒得跟她酸不溜秋,一看我真要走,她又在喊:“周老师,要不我们谈一谈?”,我回了句:“你觉得有必要谈吗?”,我拉开车门钻了进去,只听见耳后传来一句模糊不清的叫骂,好像是“你再去举报我啊!”

难怪这次在会上跟我屡次叫板,慌不择言,原来是被人举报了,这锅还安在了我的身上,你干破事就没想过学生和家长的利益,被举报了就是我的阴谋,真是让我嗤之以鼻。

就因为我大学时代的一次重大失败,才让我过高的估计了你们的存在,如果没有那样的前因,也许我会更早的收拾你们,而不会允许这样的后患绵延至今,茫无未来,在墨蓝色的夜空下,我长叹了一口气,只见李老师形单影只落寞的散步而来,在校门外不舍的盯着这块利益之地,如今这般模样,都是他的咎由自取。

他看见了在车窗里斜着眼的我,这时他再也没有了招牌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嘴角往下一垂,皱巴巴的老脸挤出两道丑陋的法令纹,这一瞬间,他终于成为了他这个年龄该有的模样。

但此刻,时代的大潮席卷而来,音乐专业的低谷再临深渊,其实已经用不着我再费心费神,那些曾经光芒万丈,志得意满的存在,纷纷在潮流的裹挟下,如落叶般纷纷凋落,这里面,不仅有一众苦苦求生的音乐教师,也包括了曾经风头无两的周立志。

就在某一天的一个刹那,我才从整体的人生回顾里,得知了自己多年来郁郁不得志的根源,就像一只球,在十几年的时间里不断掉落,在没有尽头的深渊里一直滑落,它终于触了底。

当这只球终于明白自己一生最大的悲剧所在,而再度觉醒,朝摆脱路径依赖的那一刻挺近时,以静态视角看问题的一干新任得志领导,刻舟求剑般朝我准备放弃的领域,展开了又一次愚蠢可笑的打击报复。

(头条号阅读量 截止2020年3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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