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室里的事故 第十一章 天台上的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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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萌认为，作为侦探如果想要破案，就需要在非常时期采用一些非常手段，否则做侦探的何异于路人？如果像卓班长所说的，既不能轻易怀疑，又不能破坏规则，那就去做善人好咯！
所以，他慎重地做了0.09秒钟的思考之后，就决定，监听李恪和彭老师的对话，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能解决大卫案件目前的困局。事实证明，偷听别人谈话是最有效的获取信息的方法，没有之一。
他悄悄尾随二人，先是听见彭老师给卓晴打了个电话，“班长，我有点事晚点过去上课，你带领大家继续完成作品，注意纪律。”
他也在微信上给卓晴发信息：“班长，我拉肚子，一会就回去上课哈！”
彭老师特意选了天台做为谈话地点，也许是为了保密，或者凸显事情的严重性，郭萌远远地看着这两个男人削瘦的身影站在风中，立刻就想到了电影《无间道》里的华仔和伟仔，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为避免“知道的太多被杀人灭口”，他小心翼翼地躲在一个废弃的广告牌后边，连脑袋都不敢伸出去，直到他们正式开聊才敢悄悄看一眼。
“这个城市很嘈杂，有各种各样的声音……”彭老师说道，“汽车的鸣笛最刺耳、孩子的朗朗读书声最清脆、卖豆浆的叫卖声越来越苍老、高跟鞋的噪音又尖又沉重……”
“这是啥节奏？”郭萌小声嘀咕着，自己猫着腰、提着臀、喝着冷风，不惜对卓晴撒谎，难道是来听彭老师抒情的吗？
“老师……”李恪显然也有些茫然。
“还有钢琴弹奏的流畅之音、鼓点打击的澎湃之音、鸟雀轻唱的啁啾之鸣……”彭老师依旧不紧不慢地形容着、描述着，不肯停下来。
“这难道是作文课吃小灶？李恪这家伙，干什么都这么特殊！我才不稀罕偷听作文课呢？”郭萌暗暗鄙视了一下背朝着自己望着远方的李恪，决定结束监听，回去上课。
“这么多声音，为什么你喜欢听大卫的破碎声呢？”彭老师猛然抖出的一句问话，让郭萌和李恪都惊呆了。
“老师，不简单呀！”过了好一会儿，李恪转过身，嘴角带笑看着彭老师，那略带戏谑的表情像极了刘德华。
“这个世界本就很简单，聊聊吧！不用紧张，我小的时候喜欢听撕书的声音，被我父亲拿鞭子抽了一顿之后改掉了，后来喜欢上了翻书的声音。”跟电影里的伟仔掏枪不同，彭老师只伸手拍拍李恪的肩膀说道。
“天天只有学习和伪装的世界太混沌了，我想看到常规被打破，最好来一场地震。”李恪平静地说道，没有一丝被揭穿之后的窘迫和慌乱，仿佛他早已准备好了倾吐心声。
“哦？读书苦，但难不住你，伪装又是为了什么？”彭老师问。
“当然难不住我，我用一半的时间来学习，另一半，都在伪装。”李恪回答。
“这么说现在的你不是真实的你？”
“现在是的，我终于说出来我的心里话。老师，一切都没有意思，我像个工具，被老师表扬、被妈妈拿出去炫耀、被同学当做榜样……我没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我有时甚至很渴望有人能劈头盖脸给我一顿骂，揭穿我的虚伪！我身上有一副架子，我很想卸下来，可是没人帮我，尤其是我妈妈，只会给我套上更沉重的盔甲！”
“打破大卫之后，有什么不同吗？”
“哈哈，快感是有一点的，然后我就盼着被捉住，可是郭萌那小子忙活了半天也没查到我头上，太让我失望了！”
“是你安排地巧妙吧！我一直纳闷，在人来人往的走廊里作案，破碎声会在第一时间招来围观，为什么竟能一直不被发现。原来， 你是‘隔窗打大卫’,从窗外轻轻一‘捅’，‘嘭’！然后你再装模作样、大摇大摆地溜达进走廊，欣赏自己的杰作。”彭老师笑着说道，这样的语气，简直是对犯罪分子的纵容！
“我靠！”郭萌小声骂道，李恪你行！你真行！跟我玩“猫捉耗子”是吧？
“老师就是老师！现在我伏法啦！你通报吧！找家长吧！我都无所谓！不过还是要跟您说一声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李恪收起不羁的笑，给彭老师鞠了一躬。“谢谢您给了我和风细雨般的倾吐和承认错误的机会。我原以为，会有一场暴风雨。”
“其实，你缺点本身就很多，你以为有个傲视天下的文化成绩，你就是个成功者了？不，你其实根本没你自己想像地那般完美。你孤傲、冷漠，没有朋友，你对生活没有热情，对大自然没有感觉，自然，除了被夸奖、被表扬，你也找不到其他乐趣。你看不起学习不如你的同学、却又渴望跟他们一样三五成群、称兄道弟，你现在是一个矛盾体，你对自己没有信心，怕辜负你妈妈对你殷切的希望，对吗？”彭老师没有按照李恪的思路走，反倒将了他一军。
“你心中藏着一个自以为是的大卫，你想借我之手来打破他，你这是陷我于不义咯！”彭老师又说。
“……”李恪没有说话，突然低下了头。
“老师！让我来！替天行道！”突然间躲在广告牌后的郭萌大喊一声，冲了出来，直奔李恪而去。
彭老师吃了一惊，“郭萌，你来做什么?”
“这个坏小子！害我这些日子吃不香睡不好，竟然还在这里沾沾自喜，你以为你是谁呀？刘建明吗？还是燕子李三！我要给你好看！”
郭萌揪住李恪的衣领，就要动手。电光火石之间，彭老师还没来得及制止，也没来得及看清，郭萌已经被李恪反锁双手，绊倒在地上，他没想到李恪竟还是个跆拳道高手。
“李恪！”彭老师喝道。
“现在我又加上了一条打架的罪名，哈哈哈……开心！”李恪松开手，把哼哼唧唧的郭萌扶起来，拍拍手笑道，“今天真是太有收获了！”
“你，太邪恶了！”郭萌被他吓得不敢再上前，躲在彭老师身后打嘴仗。
“哈个头！你学什么都像，唯独学坏不像！否则怎么还知道往我抽屉里塞钱？”彭老师终于忍不住，上前照着李恪后脖颈来了一巴掌，骂道。
“活该！”郭萌朝他做鬼脸。
“怎么不像！我就是要做坏孩子！”李恪突然激动起来，冲着彭老师喝郭萌喊道，然后又转过身朝着灰蓝色的天空嘶喊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是不是疯了……？”郭萌突然有些担心起来。
“让他喊喊吧！”
“那我也想喊喊！”郭萌凑热闹地说。
“喊吧！傻小子！”
“郭萌！你是个大笨蛋——！你在走廊里溜达了一千遍！为什么不到走廊外面去瞧瞧！——侦探被坏蛋嘲笑，你丢了福尔摩斯、柯南和元芳的脸！”郭萌一喊，整个画风立刻全变了。
李恪“噗——”地笑出来，“哈哈哈……哈哈哈……的确太笨了……”
郭萌没忍住，也笑了起来。
“咳咳！差不多得了哈！该回去上课了!我怕班长脾气太好，HOLD不住那些调皮蛋儿!”彭老师拍拍两个孩子的肩膀，“以后有事可以找我谈谈，或者找班长谈谈都可以，她是个有爱心的人，也很真诚。”
“那当然！我的超级搭档！”郭萌立刻又得意起来。
“老师，您这是预备原谅我吗？不通报批评？不请家长？”李恪问。
“以观后效！”
“不！您必须通报！必须找家长！”李恪出乎意料地抗议道。
“喂！你傻呀？”郭萌拽拽他的衣袖，提醒道。
“至少必须找家长，我要让我妈妈知道，他这个自以为完美、到处夸耀的儿子也有不完美的地方，她必须接受，也必须接受！”李恪坚决地说道。
“好！下课就找！”彭老师头也不回去地说道。“但你再不许欺负大卫！”
“喂！”李恪拉住郭萌，在他耳边瞧瞧说了几句话，又朝他做了个鬼脸，便轻松愉快地跟着老师走进电梯，剩下呆若木鸡的郭萌。
滴滴，微信上传来卓晴发来的信息，“郭萌！你去哪儿了？男厕根本没人！”后面还有两个发火的表情。
“来了，来了！”他回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