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推理小说《刑警小林》第26章：风雨中的灰衣人
沈小林如获至宝，拿回办公室开始仔细研究起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一遍一遍地看卷宗。
这天夜里，外面刮起了狂风，紧接着就是一场暴雨来袭，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棂外的雨搭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沈小林在台灯下丝毫没有注意外面天气的变化，完全进入了忘我的状态。
如此恶劣的天气，一辆黑色轿车穿过风雨，停在了云州市区的一个茶楼旁边，车上下来一个男子，身穿灰色羽绒袄，头戴鸭舌帽，脸上挂着口罩，浑身包得严严实实，左右看了看，走进了茶楼的包间，王乐天坐在那里已经等候多时。
“你给我的那批药怎么回事？”王乐天急切地问。
“什么怎么回事？”灰衣人反问道。
“警察又来找我了。”
“所以你就怀疑我的药有问题？”
“要不然为啥警察三番五次的来找我？”
“你脑子是不是有病？我是开大药房的，拿的药跟你们医院都是一样的，你居然怀疑我的药有问题。”
“我不是怀疑你，我也怕你被人骗了。”
“放心吧，药肯定没有问题，咱俩多少年的关系了，我还能坑你？”
“警察再来找我怎么办？”
“你这个人啊，就是胆小，唐文斌死了，你是当天的值班医生，警察找你不是正常的嘛。你记住一点，一口咬定那些倍他乐克是从医院药房拿的就行了！”
“为什么要骗警察？”
“你平时在医院里开的那些药，要不是从我这里拿，能把你儿子送到云州最好的学校读书？”灰衣人冷笑一声，“现在告诉警察这些，你想被医院处理吗？想被开除吗？你一家老小怎么办？”
“可是我……”
“别这个那个了，我告诉你，现在大家都在这么干，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懂了吗？以后没有特殊情况，不要约我出来。”
灰衣人说完，右手往前一伸，露出手掌，然后从包里掏出一沓钱扔在王乐天面前的麻将桌上，转身离开了茶楼。
清晨醒来时，沈小林推开房门，才发现外面已是白茫茫的一片，下雪了。
焦勇和秦宁也没喊他，带着几个辅警正在扫雪，用铁锨把雪锄到一堆，在院子里清出一条路来。
“哟！沈局醒了。”秦宁满面红光地喊道。
焦勇听到声音，向沈小林的方向看了过去。
“怎么也不喊我起来扫雪？”沈小林问。
“自古以来，劳心者统治劳力者，你是做脑力劳动的，我们能给沈局扫雪，是我们的荣幸，对不对啊焦所？”秦宁笑道。
“差不多得了啊，我看你就是闲的蛋疼，老拿他开什么玩笑。”焦勇笑了笑，转头又对沈小林说：
“今天有什么安排？”
“不是，您是刑警队长，怎么老问我有什么安排？”沈小林说。
“纠正一下，是前刑警中队长，现在不是了，但你是我钦定的主办侦查员，当然要问你了。”焦勇说。
“我想围绕王乐天在医院的关系查一查。”
“行，都停下手里的活儿吃饭，吃完饭出发！”
沈小林的想法是，有些医生为了增加收入，和外面的药房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比如，给患者开处方的时候指定药店。当然，药店也少不了给这些医生好处费，如此一来，他们之间便有了联系。
通过排查王乐天在医院的关系顺藤摸瓜，找到跟他合作的药店，兴许就能找到那个私下里给王乐天提供倍他乐克的人。
结果沈小林和秦宁来到医院，把王乐天同科室的医生都问了一遍，大家的回答出奇的一致：我们医生是有职业操守的，绝不会跟外面的药店有任何瓜葛！
沈小林和秦宁坐在医院花园的长廊里抽烟，秦宁坏笑着看沈小林，说：
“吃瘪了吧？这一次你的侦查计划太理想化了，没有充分考虑到现实。”
“是啊，我还是太年轻了。”
“咱们这个社会，几千年留下的传统，就是一个人情社会，每个行业都或多或少的有潜规则，有些潜规则是大家都在遵守的，没人去破坏它，因为他们都身在其中。”
“那咱们这个行业有潜规则吗？”沈小林问。
“当然有。”秦宁扔给沈小林一支烟，笑道：
“咱们的潜规则是最多的。”
“说来听听。”
“举个例子吧，就比如一些罪行不是很重的犯罪嫌疑人，法律规定是可以办取保候审的，可是给谁办，不给谁办呢？这不还是办案单位说了算？”
“那倒是，法律也不能规定得那么细。”
“人本来关在看守所里，办了取保候审就能暂时出来，谁不想办？那就要靠关系了，懂吧？”
“就跟我分配岗位的一样？”
“要不怎么说你小子聪明呢，一点就过，哈哈！”
沈小林对这些事情没有太大的兴趣，一心想着案件，跟秦宁扯了几句就提出来一个想法：既然通过人查不出来什么，那就查王乐天的档案，用刑警的敏感在档案里发现蛛丝马迹。
在医院档案室，沈小林和秦宁泡了一天，先是查阅了王乐天的详细档案，包括参加工作的时间、岗位的变动、同科室的同事等等，遗憾的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沈小林坐在档案室的椅子上眯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过了十分钟左右，突然睁开了眼睛，走到档案管理员面前说：
“我想查一下零七年前后，淮西医学院分配到咱们医院的所有毕业生的名字。”
“这个需要时间，快下班了，明天再来吧。”管理员淡淡说道。
“这才下午四点多啊。”沈小林疑惑道。
“怎么？你们查案还要拉着我一起加班？”管理员不满地说。
秦宁见状，赶紧走过来对管理员陪着笑脸，拉走了沈小林。
“你干嘛要拉我？明明没到下班时间啊。”
“忘了我刚才给你说的话了？入乡随俗嘛，咱们虽然是查案，但也是找人家帮忙的，把他惹急了，耽误的是咱们的案件，懂了吧。”
“可我们是警察，他有什么理由不配合？”
“人家要真的不配合，你能咋滴？”
秦宁一句话还真给沈小林问倒了，是啊，对方又不是违法犯罪的嫌疑人，证人也算不上，警察也不能强制他干什么。
虽然刑事诉讼法有这样的规定，公民有配合警察的义务，但是在现实中，像今天这种情况，也真是难搞，总不能以妨碍执行公务把他给抓起来吧。
要真是那样的话，估计以后所有的警察来医院调查取证都会碰一鼻子灰。
“跟着沈局忙活了一天，请我吃什么？”秦宁坐上车笑着问。
“哎，宁哥，我听我同学说，他们平时都是师父带着徒弟吃饭，你为什么老敲我的竹杠呢？”
“我是你师父吗？我这三脚猫的功夫，配当你的师父吗？你是我师父才对，所以，你请我吃饭不是应该的吗？”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吃什么？”
“就找个面馆，要点卤菜，喝两盅就行。”
秦宁说完，电话就响了起来，接通以后，一个女人在电话里咆哮起来，秦宁时不时地插话：
“不是，老婆，我真没回云山，你同事看错了吧，我在汤林呢……啊，对，对，今晚不能回去……好好，我跟领导汇报一声，现在就从汤林回去。”
秦宁挂断电话，发现沈小林正一脸嘲讽地望着他。
“笑什么笑，你干了刑警，这是你早晚的必经之路！”秦宁说。
“为什么？”
“咱们没日没夜的值班、加班，家里一摊子事儿谁管？孩子学习成绩不好了，在学校惹事了，就连家里换个灯泡的事儿，还不都是扔给老婆？”
“好像也有道理哈，那你为什么还骗嫂子说你在汤林，而且一副不想回家的样子。”
“那啥……回到家见了她，听她唠叨也确实烦啊。”秦宁苦笑道，“你在前面把我放下就行。”
“今晚不喝两盅了？”
“快马加鞭地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