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 幻想）梦幻泡影 （28）嫌疑人是他？
刘宇赶紧扔下手中的蛇皮袋，他向施兰因说道：“我刚才见地上的蛇皮编织袋血迹斑斑，便已觉得十分蹊跷。当我刚拿起它的袋口时，便立刻意识到这……这口袋上居然曾摆放着人头。因为当大蛇皮口袋被我提起来时，原本被放在编织袋上方的无名人头随即跌落在地上滚动了起来。刚才我还特意看过了，蛇皮袋周边和口袋里面并没有发现其他尸块。施哥，是不是现在就让技侦迅速赶来现场？”
施兰因并不答话。他只是站在原地频频望向四周。一无所获之后，他轻声与刘宇说道：“刚才那孩子卫小南是怎么说的？他看到了僵尸？然后却极力否认，说自己看到的只是个会滚动的人头？僵尸和人头根本不可能是同一个人或物！这又说明了什么？说明他先看到一个类似僵尸的活物。随后在受惊吓时，这十一二岁的孩子应该是立刻在现场大喊大叫了起来！所以卫小南口中的僵尸一定在当时也同样被尖叫的孩子吓得不轻。于是，所谓的‘僵尸’不慎将麻袋里的人头滚落在地上。而孩子见到滚在地上的人头，更是被吓得马上从这跑了出去。此时，卫小南提到的‘僵尸’也只能匆忙把人头先放在麻袋之上。但正在他寻找稳妥的地方藏麻袋时，我们却突然走了进来。所以还在此地的僵尸也就是犯罪嫌疑人顾不得被他仍在麻袋之上的人头，便急忙找地方隐藏了起来。他一定还在这里！你现在就去请求支队援助，叫人先把这里全部围起来后再作进一步打算！”
他话音未落，在这间厂房的另一头忽然窜出一条黑影。那黑影似乎还带有一副面具。他不容分说地从一旁的窗户跳了出去，旋即便不见了踪影。施兰因与刘宇也一前一后跳出最近的窗户追了出去，但那嫌疑人早已消失在夜色之中。望着那渐渐隐没的高大黑影，施兰因脑中却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任凭他如何记忆，都想不起这黑影究竟是谁！
他们只能原路返回到这间废弃厂房的大门口。孙玲和卫小南并不知道这两人在刚才遇到了什么情况，他们只是木然地望着面前有一些愤怒与沮丧的两个人。未等孙玲开口发问，施兰因便朗声命令道：“刘宇，你现在就通知法医和技侦立刻赶到作案现场！孙玲，你把孩子送到局里并通知他的爷爷卫大海速来领人。”
此时，卫小南却开口道：“求求你们，不要现在就把我送回家！我……我从小都想当个刑警，所以就让关键人物留下来同你们一起侦破这个案子吧！我是第一个看到那个僵尸的目击证人！现在细细回想起来，他一定就是个大活人。还是特意来这里抛尸的大活人！”
刘宇紧绷的脸顿时又舒展开来：“哦呦分析的不错啊！这半大的孩子竟然还知道抛尸。小朋友既然立志于做刑警，以后咱们就必须先把僵尸和人头辨认清楚！待会跟我们去局里做个笔录吧。包括嫌疑人的身型与动作都要仔细描绘，你孙玲姐姐可是这儿远近闻名的素描高手！”
施兰因听了卫小南的话也走上前，用手摸了摸孩子的头发。他柔声说道：“我叫施兰因。他们是刘宇哥哥和孙玲姐姐。你如果真想当刑警的话，回去之后就好好学习各种文化知识！我看你能独自挣脱绳子并成功逃脱出来，也还算是机敏。你将来的确是块做刑警的好材料。但梦想却是需要通过努力才能去实现的！这样吧，我现在就给你我的手机号码以及其他一些联系方式。你随时可以来找我，也可以向我寻求一些合理合法的帮助。但前提是你现在必须先跟姐姐去公安局！”……。
次日中午十点半，已担任某区分局刑侦支队队长的朱国勤正坐在施兰因的路虎车上。此刻，他显得一脸愁容。烦闷的朱国勤再次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开始猛吸了起来。施兰因边开车边回头向他说道：“我的朱叔叔，小时候还是你阻止我吸烟的。如今你怎么烟瘾比我爸还大！他退休前居然真的就把烟给戒断了，我看您老人家也应该像你的师父学习一些戒烟的成功经验了！烟酒的确对健康有百害而无一利！”
朱国勤却一瞪眼，抢白道：“我进单位的第一根烟就是你爸递给我的！再说了别老盯着我，就说说你自己吧！都三十六七岁的中年人了。咱们就算算我前后给你介绍过多少个姑娘了？难道就没一个是你能相得中的？还有领导好心让你去分局转文职，你倒好居然给一口回绝了！人家主治医生都和我说过了，你在手术成功之后绝不能再待在一线没日没夜地干下去了。你呢，却偏偏置若罔闻！昨天趁我睡着了竟带着他们一起私自行动。如今你可心满意足了吧，居然能给我带出这么个惊天大案来！”
施兰因噗嗤笑出了声：“这分尸抛尸案也是客观存在的，又不是我刻意去制造出来的大案子！您放心只要我这颗小心脏再跳下去，就一定帮你把案子给破了！至于转岗么我再次重申，如果不让我在一线干下去那还不如回加拿大做我妈助理去！”
朱国勤呸了一声：“您甭拿撂挑子来吓唬我！脱了这身制服，你舍得么？都是为人民服务，让你换个岗位怎么了？留在队里干预审也行啊。废话少说，待会到我家拿完材料后不用劳驾你再把我送回局里去了。我自己坐出租车到市里开会。今天是周五，无头抛尸案暂时让我来盯两天。下午你就去卫大海家进一步了解卫小南绑架案的细节。这案子差不多可以定性了。然后直接给我回家好好休息。到了下周一，你再来队里上班吧！现在趁我还没到家，你就简单说一下抛尸案的具体勘查情况。”
施兰因汇报道：“根据法医推断，受害人为女性。年龄在40至45岁之间。由于头部被凶器损毁得非常严重，而且头发也已残留不多。因此很难推断死者具体的死亡时间。但有些细节可以被肯定。第一，受害人应该是死于窒息死亡。随后才被残忍分尸。第二，那个废弃工厂绝不是作案的第一现场而只是抛尸现场。第三，从这条路周边陆续发现的尸块判断，凶手极其憎恨受害人。手段也异常残忍与变态。几乎已经超出了侮辱尸体的范畴！在我十几年的办案经验中，无论是仇杀还是情杀其恶劣程度都难及此案。第四，当务之急应该是尽快找到被害人的身份与信息。”
朱国勤轻声叹了口气：“这案子要是破了，我们可又得脱好几层皮啊！”……。
施兰因送完朱国勤，径直朝建设小区外的停车点走去。在马路上，他瞧见一位老人手里攥着一根没有风筝的风筝线在路边一直喊着：“纯纯，快来看爸爸给你放风筝了。这可是你最爱的花仙子，爸爸是跑遍了整个苏州才给你买到的！飞喽，纯纯跟爸爸一起随风筝飞起来喽！”老人一边在小区旁反复折返奔跑，一边却不忘口中念念有词。很快围观的路人开始越来越多。众人正在窃窃私语之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有什么好看的！他就住在这里的建设小区，只是个精神病人而已。你们要是有兴趣，天天可以在这个时间段看到他！”
话音未落，陆续有许多围观者开始匆匆离开，但仍有二三人在那嬉笑起哄。甚至在附近的商铺中还跑出一个学龄前的孩子，他熟练地捡起小石块往老人的身上奋力砸去！老人当然是吃疼的。在他左闪右躲之时有张类似被用来挂在脖子上的工作证从他裤子口袋里滑了出来。
施兰因急忙上前几步捡起那张用蓝丝带窜起的硬卡。卡上写着“赵杰”以及一组身份证号码。在最下方还印有一处建设小区内的地址与八位数固话号码。纯纯？难道老人就是赵宥纯的父亲？十八年一晃而过，他此生唯一女友的父亲曾对着女儿尸体吼出的那一声长啸，让施兰因至今记忆犹新！但眼前这干瘦与呆滞的老人又有几分是与赵父相像的呢？而且这张硬卡上的地址也与赵宥纯曾经的家庭住址有一些出入。赵宥纯家本是在楼上，而这张卡上的住址却是在一楼。
：“叔叔你的孩子已经回家了，我现在就带着你去见纯纯吧！”施兰因并不知道这老人口中所念叨的纯纯是何人。但他顺势拉起对方的左手时，老人竟开心地微笑起来。
施兰因按照那卡上的地址很快就找到了老人的家。开门的是位六旬妇人。沧桑的脸庞写满了历经岁月无尽蹉跎的往昔。他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妇人，那就是赵宥纯的母亲！如果说她的老先生确实是赵父的话，那么赵母的变化可要比丈夫的剧变更容易被施兰因辨认出来。她除了比同龄人稍显苍老外，变化并不大。他们夫妻两一位只是随着时光流逝渐渐变老，而另一位却早已与十八年前判若两人。可以说赵父早已蜕变为无可救药的痴呆患者！
：“阿姨，你们怎么会选择搬到这里来住？”施兰因未做自我介绍便脱口而出。
赵母望着眼前异常陌生的男子小声问道：“您是……？”
：“我曾经是您女儿赵宥纯的同学！今天在路上遇到了叔叔也看到了他身上的那张卡片，就先把叔叔送了回来。但是我已经认不出叔叔，却一眼认出了您！宥纯还未去世前，我们经常趁你们不在家时来她原本的住处写作业与聊天。所以我会问你们，如今为何已搬离那套住所了？”施兰因回答道。
赵母深深地叹了口气：“谢谢你送我老伴回来。离我女儿去世也有十八年了！其实早在宥纯下葬后，我老伴神志就出现了一些问题。为了不让他过分想念女儿，我们当年就选择搬离了原址。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施兰因吧？那时我们就知道你和宥纯正在早恋，彼此之间却并不越矩。再加上你们已是高三，而且多数时间只是在一起学习。我们也就顺其自然不再去干涉阻拦了。”
施兰因此时却非常激动。他有些话已然憋了十八年：“阿姨！其实……其实她的去世与我脱不了关系！是我催促她来我家看一样物件的！但我实在料不到她会在路上出交通事故！”
赵母却摆摆手道：“这就是命！怪不得你。她命里本该有这一劫，任谁都是救不了她的！这孩子也是命苦，从小就有太多不该有的记忆。哪怕和她外婆皈依佛门也终究躲不了这宿命！”
施兰因随口一问：“您所说的记忆，是不是暗示她有前世记忆？而且不止有一世的记忆！”
赵母的身体开始剧烈抖动：“你……你竟是知道的？”
施兰因坦然道：“我认识盛玮。而且你们在宥纯去世的那天，就在这个小区埋下的铁盒子又被我当天重新挖了出来！”
赵母稍微恢复了一些：“咳，这两个孩子都太特别了！盛玮三岁时在我家午睡。房间里就他与我老伴两人。这孩子突然在睡眠中坐起来指着我老伴喊‘爹，你为什么非要把妹妹撵走，我可以外出自谋生路的，我不怕日本兵’。那口音竟是带有一些某地方言的。后来他又睡在我们家时，我也曾听到过好几次。他还叫我这个舅妈为娘！他经常会说‘娘我知道你也没办法，你都是听爹的’。直到他结婚，我才发现他梦中所说得话与他前妻罗静的口音是非常相似的。那是南山话！”
施兰因对盛玮与赵宥纯的前世记忆并不奇怪，他甚至知道赵宥纯的父母就是宥纯与盛玮的前世父母郭绍雄与邹晓岚。他们因为某些迫不得已的原因才把女儿给狠心丢弃。而他奇怪的是一直亲如一人的盛玮与罗静，为何在加拿大离婚了。前几年，他曾在罗静的微信朋友圈中见到过他们的漂亮女儿。他问道：“阿姨，我不但认识盛玮也认识他的妻子罗静。他们不是一直都挺好的么？”
赵母叹了口气：“咳！女孩子太物质。在加拿大也不知节制，花钱总是大手大脚的。玮玮父母死得早，全靠他亲姐姐在加拿大对他们的扶持。好不容易等有了稳定的工作，罗静却赌光了家财。为了躲债，他们只能先暂时离了婚！”
施兰因也是连连感叹，这十八年周边亲朋好友的变化真是沧海桑田！就连母亲邹虹也并没有与父亲重归于好，而是选择远走加拿大。只剩下他与季琳依旧是彼此孑然一身！他礼貌地向赵母说道：“阿姨，以后我还会来看望你们的！下午我还有其他事，就先与您还有叔叔告辞了！”
赵母却想到了什么，急着说：“小施，你先等我拿一件东西。”不久，只见她从卧室里拿出一些旧照片：“这些照片本来也是在铁盒子中的。却遗漏在宥纯的房间里。或许是被我女儿偷偷拿去的吧。既然那铁盒子是你拿走的，那么这些我们曾在东北与山东走访后所得到的旧照片也一并交给你。就当留个纪念吧，也不枉你和宥纯同学一场。留在我这里只能徒增思念。”
施兰因小心接过那一叠照片后，当场翻看了起来。照片中的三个人他很熟悉。就是那铁盒子内原本的老照片之中，那一老一少两个旧时军官模样的男人与一位三十多岁的美少妇。其中那年老一些的武夫手里曾拿着长相酷似季琳的汉代仕女木俑。就在十八年前，施兰因曾受莫华女儿莫明珠的委托把黑白照片中的仕女木俑捐赠给了国家。
突然，他的手开始剧烈抖动。他翻到的那张标有“陈兴奎”的照片。上面赫然出现一个人头！那人头已经模糊不清，显然是被人用锐器来泄私愤了。而离奇的是，这其中的操作手法却与昨晚被发现的女子人头别无二致！
既然莫友三、徐凤仙以及陈兴奎三人同盛玮赵宥纯的另一个前世相关，那么这起无头女尸案是否就意味着与盛玮也有一定的关联？如果除了南山人郭嵩之外，盛玮曾经还是莫友三的转世。那他今世是否就意味着要替自己前世的兄弟陈兴奎报仇？难道今世的受害人也就是前世的凶手？她或他除了杀死陈兴奎外，是否之前还伙同赖虎策划过伏杀莫友三即盛玮的行动？那今世的陈兴奎又去了哪里？杀莫友三的元凶赖虎又是谁呢？这些虽然太过荒谬但十八年前曾亲眼见过盛玮另一世父母的墓，他也就见怪不怪了。想到了这里，施兰因猛然记起昨晚在废弃厂房内那个戴着僵尸面具的嫌疑人。他的背影不就是与盛玮的身材十分契合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