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

擦肩而过

大街上，每天走过成千上万的人。我像个偷窥者一样，试图用眼睛去了解别人的人生。

一对年轻的情侣相拥着在耳语。我望过去的时候，那个有着清亮眼神的男生正羞涩的回看了过来，不知怎的，我竟一时脸红耳热。谈恋爱的是他们，我心虚个什么劲。

也许真正让我动容的是那份干净、纯洁、美好的爱情。我也经历了那样的年龄，爱得义无反顾，旁若无人。

我将眼睛探向那个正迎面路过我的人。目光就要相遇了，立刻又像被火灼伤一样退了回来。可又忍不住好奇心的驱使。

那眼睛后面就像一座深渊。深不见底，光线晦暗。我投过去的关注找不到焦点。

我有点心慌胆怯，觉得那个无底洞，很深很深，深得投进去的石子没有一丝回音。

我接着看到一个埋头赶路的人，他呆滞的眼神粘在地上,像是在寻那下面的宝藏；还有那个急匆匆走路带响的人，他的眼神越过我的头顶飘向远方。我这样的路人也许永远不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吧。

有的人眼神漂浮涣散，不经意投来的目光，又似是看我，又似在看别处的风景。在这个方向随意的停留一会，又转向另一个方向。难道也有我一样的爱好和怪僻，喜欢游览“人”山“人”海。

有的目光直接大胆，反寻着我的目光而来。像在寻找，又像在试探，但我过后慢慢咀嚼和回味，竟寻不到喜怒哀乐的蛛丝马迹，如此老练深邃，让背心发凉，浑身一个激灵。

有的眼睛里写满了疲惫，生活的艰辛让人难以招架，眉头紧锁，身体僵硬，眼神无力，充满焦虑。我赶紧收回目光，不忍打扰和直视。

大街上的行人，可能都在急着奔波赶路，无法释放负重。因此我看了一个下午，都没有找到一双活泼的会放光的眼睛。是的，眼睛除了男女用来传情，也可传递一个人心灵的能量和信息。

一双会放光的眼睛的主人一定是一个热情澎湃的人，一个有生活情趣的人，一个活出了自我风采的人，一个独立又有主见的人。

我们身边有一个女孩，年纪很轻却很能服人。每一次面对她，男女老少都能被她热情的眼神点燃。那是一种饱满有张力的生命状态，积极乐观主动，充满感染力。

我最爱看的还是小孩的眼睛，清澈、单纯、无邪，看着看着，我就从那黑黢黢的黑眼仁里掉了进去，愿呆在里面再不出来。

万圣节的时候，小女幼儿园举行了化妆舞会。她最喜欢的一位老师穿上夸张的服饰，带了一张恐怖的面具，和她们一起玩游戏。

晚上回家来，就被吓住了，半夜都不肯睡。我告诉她，不用害怕，那个只是老师带上面具扮演的角色而行。你看到老师的眼睛露出来了的吧，她还是那个爱宝宝的老师，不是别人。

可她的脑海里始终留下了那幅画面，无法抹灭。在她五岁的小脑袋里，第一次面对熟悉的人如此大的角色转变，那怕只是一场游戏，也会让她简单的思维混乱。

一个人的成长，必定一路伴随着这样的困惑。她还会遇到真正带着面具，永远都不会摘下来的人。我该如何去教她分辨？

我陪着她失眠。夜已深，窗外的路灯微微的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她趴在我肚皮上，探起头，想看看我睡着没有，却突然被我的黑眼珠所吓哭。

黑洞洞的眼睛，是她最亲爱的妈妈的，我的眼神里只有爱与关切，可经历“变脸”事件后，小姑娘产生了巨大的信任危机。

这是一场成长的必修课，我只能用爱护佑，解答还得靠她自己慢慢来。终有一天，她会明白妈妈眼睛里只有爱的光芒，在黑暗来临时，闭着眼睛，用心就能感受到了。

而我也希望她的眼神能像那暗夜里的星辰，永远闪闪发光。照见自己的同时也照亮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