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猫与芳华

在朋友圈转发了一篇《妖猫传》的影评<盛世有蛊毒，你还爱不爱>，写了一句：在陈凯歌的妖猫面前，芳华碎成渣了......

不得了，得罪了好多喜欢《芳华》的影友。他们说不喜欢也不用死踹来体现吧！妖猫有什么好，除了画面华丽，只不过表达了佛学最粗浅的思想而已，看了就忘了。芳华多好，人性的刻画多么到位，值得玩味。而且你看看，黄轩演得多好！真不理解为什么把这两部作品拿来比较！

失言了诸位，我说的芳华碎成渣，是我心里的渣好么，和一切外缘外境无关。

黄轩演得是好，而且在《芳华》里的刘峰比《妖猫传》里白居易演得好，因为刘峰的人设随命运起伏波澜甚阔，白居易恃才傲物奕奕生辉，苦难总比旷达更能征服观众的感受。

但我想说的不是这些。为什么把这两部作品放在一起，只不过是因为20年多前他们都是我喜欢的导演，我也一直在关注他们的作品，中国大陆电影现在也就这几个人了吧，张艺谋颓了，年轻的管虎还很棒。陈冯两个差不多年纪，通过他们的电影，我只不过看到两个同时代成长起来的导演已经开始进入不同的精神世界，思考的维度开始分化。

在陈凯歌的《霸王别姬》之后，再也没有看到他的好作品，那部《无极》，烂到不能看。直到《妖猫传》，我仿佛看到了他12年来对生命体验与积淀的全部展现。陈开始了对生命与宇宙、执念与虚妄的真正思考，而冯导仍在现实人性的刻画中打圈，《芳华》上映前我的期待是很高的，怕自己哭得跟个SB似的，我是带好一整包纸巾准备去给那一代人的青春贡献眼泪的，然而并没有。《芳华》讲的故事并不动人，无非是在大时代面前人人都是蝼蚁，那个时代背景虽然真实，但也很荒谬，让人虚无感更强，看了觉得为时代的伤痕而痛真是不值，那个场景下活得好的风光无限、活不出去的绝望透顶，换了场景根本就什么都不是，只是活在里面的人入戏太深。只有一些与人性本身直接相关的事件传递出的情感，无论在什么时代都会感人至深，比如何小萍给父亲写信，比如刘峰在战场一心求死，比如那一篷车烧焦的年轻战士，比如何小萍和刘峰被丢弃在社会底层的相守……介于神性与兽性之间的人性，那些用人类的立场区分的善恶、美丑、是非，永远夹缠不清，轮回难脱。冯导囿于体制之限也没能更好地表达，想要跳脱，却又不得不依附，他的几部片子都在试图描绘人性，却兜转不出，潜台词在寄望好世道，总有清官思想在里面，总在讨说法。冯导还是拍喜剧更拿捏有度，自我突破之后，《唐山大地震》和《1942》通过灾难情景的客观白描，触动了观众对于造化弄人的无助、灾难中人性善恶的感喟，艺术性表现力是真的上台阶了，而《投名状》，《老炮儿》、《我不是潘金莲》什么的，到《芳华》，都困在官强民弱的无力感里面，为什么总是拳拳到肉又拳拳不透，因为这一切原本都是不究竟的，身处迷宫找出路，总是不如升起境界来看出路更清楚。

把两部作品放在一起，仅仅是以我个人偏好对导演的意识形态做了个揣度，并不想体现什么，无涉其他。止语。

最后我想说，《芳华》里的《绒花》，虽然是《小花》里的《绒花》，但也是开在那个年代人们心里最美的花，不随时光老，不共流年凋，一切唯心所现，时间只是虚妄分别制造的幻觉，你不遗忘，她便永生。

http://mp.weixin.qq.com/s/W03EFzWk_XF3uIjlE0cI9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