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头绳与绕口令

她像我，却不是我。

她跟我一样争强好胜，但却在比我早得多的年纪，展现出比我更发达的思辨能力。

有人说，一代会比上一代人更聪明，这是人类进化的规律，也是基因日益优化的结果。

哈哈，扯远了。

以下记录的，是属于她的成长故事。

它们，或许不足以惊艳时光，但已经温柔了我们仨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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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她 1.牌桌上的眼泪

看我出完手里的最后一张扑克牌，她的眼泪突然就扑簌簌的挂了一脸，撇着小嘴，恼怒的把小手里的一把牌扔到了桌面上。好几张牌戳到了桌面，弹跳了一次，然后散落开。她一边抹眼泪，一边嚷嚷：为什么你连赢三盘，我一盘都赢不了？！

我突然有些自责。我三十多了，她才刚满五岁；我的牌龄有二十多年，而她把今年暑假开始摸牌的第一天也算上，玩扑克牌的天数也不够四十天。要算她真正能理解各种规则，并且能够运用这些规则把自己拿到的牌进行优化组合并出牌，也不过就是这两个礼拜的事情。我完全没有任何保留，也没有任何的谦让，以一个成年人的水平去对抗一个孩子，让她饱尝输家的滋味，这样做是否合适？！

心里这么想着，话已经脱口而出了：你哭什么？是觉得委屈吗？

她坐在我的对面，头摇得像拨浪鼓，回答却无比清晰：不是委屈，是难过！

是啊，我怎么会不明白二者的差异呢？！委屈是怨别人，而难过则是指向自己。就像小学三年级那年暑假，在那间红色小瓦房里，跟爸爸妈妈玩儿扑克牌却忍不住嚎啕大哭的我。爸妈问我哭什么，我至今还记得自己当年的答案：我哭我自己没本事，打不赢你们！

当年的我，现在的她，多像！

我把我的故事讲给她听，她擦着眼泪，竟然破涕为笑：那后来呢？

后来我继续练习啊，慢慢就赢得多了啊。虽然有时候也输，可我就不怎么哭了。

哦，那我们继续打吧！你快点洗牌。

她的眼睛还有点红，可已经开始期待下一局了。

或许，不因为她小而故意在牌桌上让着她迁就她，是对她最好的尊重，反而使她能从这牌局中得到最大的回报。她能通过与他人的博弈，感受到自己有一手好牌时，结局并不总能如愿成功；而当手中的牌码并不完全如意时，反倒有可能柳暗花明。她知道自己能够通过练习提高技术，她也能大概了解有一种不受控的力量，被我们这些大人称之为“运气”。她能体会到赢的快乐，也能真正感受到输的难过。而总有一天，她会笑对输赢，拥有一颗平常心。

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想哭就哭吧。

妈妈支持你。陪着你。帮你记录下来，等你大了，讲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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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头发绳的故事

我从口袋里掏出头发绳递给她：送你的礼物！

喔，好漂亮！

她放在掌心，把绳上玫红黑点的蝴蝶结：妈妈，你在哪里捡的？

你怎么知道是捡的？我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因为要是新买的，上面会有价签啊。她一脸肯定。

小福尔摩斯！

这个头绳的确是今天在路上拾到的。

她的观察力、发现问题的能力再次刷新了我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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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老板和老师

带她去拍五周岁的生日写真。爸爸开车，我跟她在后座上。

路程有点远，她觉得无聊：爸爸，我教你说绕口令吧。

爸爸知道她是那种不教会不罢休的性格，而爸爸最不擅长记东西。

算了吧，咱们聊点儿别的吧？

为什么？！

不太想学。爸爸很坦诚。

那你们老板让你干事儿，你能说，你不想干吗？！老师跟老板是一样的！现在我就是你的老师。

逻辑严密，爸爸无语。从了。

天上满天星，地上满是灯。
天上星映地上灯，地上灯照天上星。
星星照灯灯更亮，红灯映星星更明。

车厢里，一个清脆的女童声领读，一个犹豫的含糊的中年男声跟读，无限循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