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猪林
一
浙南山区有一片延绵不绝的原始森林,名叫“乌岩岭”。乌岩岭古木繁衍,一望无。葱葱茏茏的参天大树,密密层层的沿着大山铺陈而去,如星河大洋,叠翠汹涌。
原始森林的边缘本来繁衍着一个名称为岭村的小村庄,村庄约有几十户的人口,他们大多是靠山吃山的猎户。
十几年前一条三级路沿着村庄不远处修建而过,来原始森林乌岩岭游玩探险的游人逐渐的多了起来。村庄作为去原始森林的前哨站,也时而喧嚣。因此村里的人也渐渐的被游客所带来的,有关外面繁华世界的美好所吸引。日子久了,先是村里的年轻人陆续的离开了村庄,接着大部分老人们也被家里的年轻人强迫的离开。后来县里面也对原始森林加强了管理,设立了乌岩岭原始森林管理处,配置森林警察对森林的防火防偷猎等行为加强了监督预防,并禁止游客进去探险游玩,于是村子逐渐没有了游客,就这样渐渐的败落了下来。
魏建军就曾是这个村庄的人,他随着父母从村庄移居到县城生活后,插班进了我和林倩所在的班级,自此便与我们成为了好友。高中三年,我们三人形影不离,大学毕业后,又都从不同的城市回到了家乡并同时考进公务员,魏建军和林倩进了林业局,我则进了规划建设局。
我和魏建军都喜欢着林倩,林倩却总是在我们俩之间摇摆,难以抉择,一会儿与他亲热一会儿又与我暧昧,这是一件很狗血的事儿,我也是非常无奈。但自从他们进了同一家单位后,两人的光系便渐渐的确定了下来,我自然而然的就成了第三人。虽然我实在是不甘,心恋不舍,但却没有更好的办好。可恶的是,我却依旧没法割舍对林倩的感情,不能放弃与她在一起的任何机会,纵然明知她会和魏建军卿卿我我,我还是一如既往。
就如这次,魏建军要带着林倩回岭村看望他的叔公,邀我同行。我虽反复告劝自己不要犯贱,但还是鬼使神差的跟在他们的后面。一路上三人虽如平常般有说有笑,但他们多是甜蜜,而我暗地酸楚而已。
岭村的人家大多已经迁移到了县城和其他镇子里,仅有几个眷恋旧土的老顽固死活不肯迁走,魏建军的叔公就是其中之一。后来留守的几个老人也陆续死去,仅留魏叔父一人靠打猎为生,还在村子里顽强的存活着。两月前,乌岩岭原始深林管理处要在办公旧址上重新翻盖新办公楼,索性征用了村子几间空房子,将办公地址暂时移到岭村,与魏叔父为邻。
我们一大早就从县城出发,颠簸了二个多小时后终于到了岭村,村子只有一条小道与三级路相连,这半小时的小路弯弯曲曲着实难挨。待我们抵达村口,停车下来,我忍着恶心四周观望,当风景涌入眼帘,心情顿时豁然开朗。
远近连绵不绝的大山层层叠叠,如水墨般被泼在天地间。骄阳悬在半空,肆意燃烧,散发光热。十几户房子就随意的散落在山脚的平坦处,一条溪流绕村而过,一眼望去,满世界的野草野花,充满生机。
魏建军带着我们找到了魏叔父,老头正和四五个人在屋里说着什么。
魏叔公看着魏建军后神色并未有太大的变化,但浑浊的双眼却明显的透着高兴。他起身将魏建军带来的物品接下,又给我们冲了水后,便要给我们介绍屋里的几个人。
屋里或坐或站着四个人,坐在魏叔公对面是个与我们差不多年龄的年轻男子,穿着一套简练的冲锋衣和登山鞋,看似与我们的穿着差不多,但实际却有着天壤之别,因为这男子的容貌真是太漂亮了。此刻,男子正面对着我们微笑,在他的笑容下,我恍惚间竟觉得自己现在所处的不是一个简陋的小屋,而是富丽堂皇的宫殿。我赶紧咬了舌尖,不禁咂舌,暗自想道,难道这男子是妖吗?这么生就的如此蛊惑迷人?
男子身边坐着一个中年胖子,胖子憨憨的圆脸,笑眯眯的眼睛,看着非常的平凡,是那种混进人群里便会再也寻不出来的平凡之人。
两人身后方桌边,背着我们坐着一个齐肩长发的男子,长发就这样随意的散在肩上,一股放荡不羁的气息。我们进来后此人就未曾转过头看我们,自顾自吃着桌上的干果,只是在介绍到他时,才转过脸扫了我们一眼,高鼻剑目,也是一副好面容,只是眼神无精打采,似乎有一股死寂的灰色缭绕其间。
唯一靠着门站立的是一位寸头壮汉,他身穿短恤,迷彩裤,军靴,身上一股股的肌肉似乎要将短恤撑破了般,凌厉的目光扫射到我身上时,我的皮肤似乎都有刺痛的感觉。但奇怪的是,这么一个大汉就靠在门后,而我们从门口进来,若不是转过身看到,都不知那里有人。
魏叔公正要介绍这四人,却被胖子将话接了过去,他笑呵呵的将他们四人的身份一一说明,年轻男子名叫姜峻文,长发男子名叫陈七,寸头壮汉名叫翟四,而他自己叫孙福,我们可以称呼他为孙哥。
孙福接着说,他们结伴而来是因为姜峻文要完成一篇论文,明儿要进乌岩岭做一项野生动植物的科考活动。他是姜峻文的表哥,崔四和陈七都是他们的好友,一同前来既为了游玩又是为了相互照应。孙哥介绍完,魏叔公接着说,他们是由林业局的张局长带着来的,由于魏叔公熟悉这一片的林区,便想叫魏叔公做向导一同前去。
这样一个奇怪的组合居然是为了写一篇论文千里迢迢直奔原始深林而来,说实话,我是不怎么相信的。只是大家都是刚认识,我也没有心思打听,干笑着点着头,说了自己的名字,刘勇。而魏建军听着了自己局领导也在这里,也只是匆匆的说了自己名字后,向叔公问清领导现在所处的位置,便拉着林倩一同前去,虽然林倩扭扭捏捏不肯走,但还是被魏建军拉了去。
林倩进屋后的神态,我就一直有观察,她总是时不时的偷瞄着姜峻文,这也难怪,这么漂亮的男生,笑容似乎能融化一切,虽然一直没有言语,但神态亲切温柔,文雅平静,连我都忍不住的多看几眼,何况一个女生呢,我这么想着,心中不免又是酸苦翻涌,暗自摇头苦笑。
不一会儿,忽然一阵笑声闯进屋里,一位国字脸中年人挺着稍微发福的肚子迈进屋来,后面跟着魏建军和林倩,显然这是他们的局领导张克鑫。
张克鑫对孙福说:“孙总,之前我还愁管理处的工作人员都不在,没有人员帮助你们携带物资,现在可好”张克鑫拍了一下面露苦笑的魏建军,也不在意他的表情如何,继续说道:“小魏是我单位的干将,年轻力壮,更妙的是他居然是老魏的孙辈,也在这村子长大的,有他跟着你们走,既能照顾老魏,又能出点力帮助你们,一举两得,哈哈哈。”
孙福连声称好,称赞张克鑫考虑详细周到,张克鑫笑哈哈的摆手自谦,当然不会在意魏建军的意见如何。魏叔公听了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提出意见,想必他熟悉这片深林,自认为能照顾到魏建军吧。
待魏建军低声向我解释时,我才明白其中缘由,原来孙福等四人不知通过了什么手段疏通了张克鑫的关系要进原始森林。张克鑫本准备让原始深林管理处的森林警察帮忙携带物资进山的,没想着管理处驻守的两名警察都已经进山去了,只有留守的一名女文员在岗。正发愁的时候,魏建军便撞了上去。魏建军无法拒绝领导的安排,无奈的答应下来,而林倩不知什么原因竟然也要同行。
他们俩期许的看着我,我知道他们的意思,虽然实在不想蹚这趟浑水,但林倩的眼神让我无法拒绝,便也同意加入他们的队伍。
对于我们三人加入,孙福他们没有意见,姜峻文依旧平静的微笑,陈七死沉不理,吃着桌上的干果,只是崔四的目光带着冷酷的玩味,让我浑身不舒服。
张克鑫安排好后便和司机离去。我们几个人围着魏叔公听他的嘱托。
二
乌岩岭旧称“万里林”,由于地处百丈,又名“百丈林”,后由于发觉裸露出来的断崖石壁及岩石特别黑,又称“乌岩林”,故名乌岩岭。这片横戈千里的原始森立山峦起伏、切割剧烈、多断层峡谷、地形复杂,千米高峰此起彼伏,无缝衔接,连绵延展。
魏叔公说,乌岩岭在古代常为逃难隐居之所,传说自黄帝蚩尤大战以来,历朝历代,每逢乱世或政权更迭,便会有难民、败落贵族,流亡权贵、残兵败寇等为躲避战乱追兵而逃入林去,离现今最近的一次大规模躲避,正是解放战争时期。1949年,一支国民党败兵队伍慌不择路的逃进乌岩岭,路过村子时,村子里的好些人都被拉去做了壮丁,其中就包括魏叔公的叔伯。但奇怪的是,那些大规模进林子的人就再也未曾有人见其出来过,而且除了岭村有人迹之外,森林周围也从未曾形成过人类聚焦而居的村落。
至于进林要注意的事项,魏叔公说,进乌岩岭除了要注意认清道路方向,不要迷路,防止坠落悬崖断壁外,无非就是一些小心毒蛇虫蚁的叮咬和虎豹猛兽的攻击,虽然很久未在深林里出现过野生华南虎被认定灭绝,但森林里还是会有豹子,眼镜王蛇,野猪等凶物。
魏叔公说到这,忽然停顿了很久,狠狠的抽了几口水烟袋,继续说道:“你们进林后,一定要听我的指挥,乌岩岭里其他地方虽也危险,但总归能逃得性命,可有个地方却是万万不可踏足,那就是不知深藏在乌岩岭何处的野猪林。”
我们看魏叔公慎重的表情,不禁心中一惊,都奇怪乌岩岭里为什么还有个特别的地方要取名野猪林?
孙福问道:“魏大叔,这野猪林有何蹊跷?”
魏叔公幽幽的吐了一口烟气,浑浊的眼神有些迷茫和恐惧,说道:“这野猪林其实是个传说,我也不曾见着。祖辈传下来的说法描绘这野猪林有如凶猛怪兽般的野猪存在,而且传说自古以来进林子避难的人再也未曾出山,都是因为遭了野猪林那些怪兽野猪的原因。”
他歇息了一口气,声音竟有些颤抖:“但三年前县城发生的一件大事,却让我听着了野猪林的动静。”
魏建军奇怪:“什么大事,三年前,难道?”他看了我和林倩一眼,说道:“难道叔公说的是那屠夫杀人案?”
“对”魏叔公回答道:“就是屠夫杀人那件大事。”
见孙福几人面露疑惑,魏建军便将三年前屠夫杀人的事情说给了他们听。三年前,一名屠夫忽然凶性大发,持着杀猪刀大开杀戒,在县城连杀数十人,更为离奇的是,屠夫居然还放出屠宰场的猪群,自己骑着猪游街示威。虽然警方全力追捕,最后还是被他逃离而去。
“屠夫大肆杀人的那天,山里面响起了惊天动地的野猪嚎叫声。”魏叔公说道,此时他脸色恐惧的脸色无法掩饰:“我从来没听过如此凄烈的声音,也不知有多少头野猪在深林里嚎叫,声音响天彻地,澎湃汹涌。”
听到此处,我身体竟然有些发紧阴冷。我看到孙福和姜峻文几人也相互对视了几眼,但我从中没看到害怕的神色,却似乎有着兴奋和期许的色彩,我心中隐约不安起来。
“它们在叫什么呢?”林倩喃喃的问。
魏叔公摇着头说道:“不知道,但嚎叫声似乎能让人听得出它们的愤怒、狂喜、兴奋等各种情绪,好像,好像在迎接它们的英雄。”
“英雄?难道那个屠夫是它们的英雄?”林倩说,忽然她惊呼一声:“那屠夫是不是就是逃进了野猪林里去了?”
林倩如此说法,我们都觉得匪夷所思,但细想又觉的有这样的可能性,一时竟都无语。
“无论如何,一路上总是要劳烦魏大叔的照料与指引。”孙福拱手冲着魏叔公说道,魏叔公忙摇头摆手谦让。
谈话结束后,大家都各自检查自己的进山装备和物资,这次进山可能还要在山中过夜,所以准备的物资较多。虽然我和魏建军是临时被拉了壮丁的,根本没有什么准备,但还是被分配到了一个被塞的满满的大背包,外挂还塞着睡袋帐篷,叮铃铛铛的挂着锅碗盆勺,林倩也被分配到了一个中等大小的背包,她自己随手带的包只能挂着胸前,至于孙福四人,除姜峻文和孙福只背着一个背包外,其他两人除了背包,居然还都挎着着一个长条形包。“这是考察用实验器材。”孙福看我们疑惑,笑着解释道。
虽然,我和魏建军对自己要背负沉重的大包心生不满,但都只是相互嘀咕,没提反对意见,谁叫我们倒霉。
天空的骄阳依旧,还未爬至最高点,虽然还未到午饭点,我们还是吃了些热食,待一切妥当后,魏叔公背上他的猎枪,腰上别着长刃,吹了一声口哨,两条猎狗撒开腿欢快的奔到了前面,领着我们上山进林而去。
其实早在五十年代初开始,尤其到了七十年代,一些诸如北师大、华师大等高等院校和科研单位就曾组织人员多次对乌岩岭进行了考察研究。九十年代初,国家正式批准成立了“乌岩岭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岭村外那条三级公路的修建有一部分原因就是由于国家级的自然保护区的名头。这些年来,政府加大了旅游资源的开发,准备重新把乌岩岭作为县里旅游资源的头牌推广出去,便调拨资金对乌岩岭的进山路,一些有特色的外围古道和风景点进行了修缮,比如我们现在正在走的这条古道就是经过道路修缮的,虽然负重爬山很吃力,但沿途的常绿阔叶林形成的森林景观还是让我们叹为观止。
古道一边绵绵林海,另一边云海翻滚,气象变幻,转个弯之间风景突变,忽现莽林壁松、时而飞瀑碧潭,这一路的鸟语花香让林倩都忘了疲劳,雀跃不已。
进山后,我们大约走了四个多小时,就走到了游客区域的尽头,再往前走就要进入真正意义上的原始深林内部区域。魏叔公跟孙福沟通了几句,便招呼着两条猎狗径直在前方开路,崔四紧跟其后,孙福和姜峻文在中间,而我们三人依次的跟着他俩后面,押后的是陈七。
虽然是魏叔公带路,但我注意到,走一段路程后魏叔公便要找孙福沟通,我好奇问了孙福,孙福笑着说,他们来考察是有针对性的,要根据论文指导教授的要求走,姜峻文的指导教授就曾经在八十年代考察过乌岩岭,知道一些动植物的分布区域,所以姜峻文出来之前便向教授要了这么一张动植物分布的路线图当做地图使。
说起姜峻文,这个长相妖媚动人的年轻人非常的奇怪,他从来不跟我们讲话。一路上我曾想着既然大家一起上路,又都是年轻人,便想缓解一下大家之间的尴尬,找话头试图跟他聊天,可无论我如何说,他只是微笑的看着我,并不接我话,他的这种反应不仅仅只是针对我,对其他人也是如此,只有跟孙福才会低声说着什么。
这四人中也就孙福会跟我们说两句,陈七总是远远的吊在队伍的后面,崔四跟在魏老汉身旁在队伍前面开路,再者这两人一看外相就不像好相处的人,我想离得远还来不及,怎会主动靠近他们套近乎。好在一路上还有林倩与我说笑,虽然她大部分注意力都在魏建军和走着前面的姜峻文身上。
又走了大约三个多小时,此时已经开始落日了,前方早已没有了路,魏叔公和崔四已经用上了长刀开路,我们几人走的越来越困难,又辛苦又累。林倩早就抛去了之前游山玩水的心态,叫苦连天,而她背着的那个包,让魏建军卸下后强塞给了我,自己扶着林倩走。我虽极其不满,却是无法抗议,只能硬抗着两个包,苦苦支撑。
“我走不动了,不走了不走了。”林倩气喘吁吁的靠着树叫道。我也顺势将两个包扔在了地上喘着气,拿水直灌入早已冒烟的喉咙。“要不我们就地休息吧,叔公。”魏建军冲着前方的魏叔公喊道。
队伍停了下来,大家喘着气补水,魏叔公看了看天,对孙福说道:“天色不早了,晚上没法继续往前走,我们就地扎营吧。”
孙福看了一眼姜峻文,点头称是。于是几人就地清理出一片地方来,喷洒了防止蛇虫骚扰的药水,就地扎营。
夜晚的森林,各种动物的鸣叫声此起彼伏,透过参天大树,星空明月犹如触手可及,远处乌黑的群山曲线清晰可见,蜿蜒起伏。
我愣愣的对着蓄能灯的光源发呆,对自己今天糊里糊涂进到深林里的遭遇感到莫名其妙。我低声的对魏建军说:“建军,我觉得他们几个不像是来考察研究的。”
魏建军嗯了一声,说道:“我也觉得,你看他们这一天来就知道赶路,什么时候研究过草木和动物。”
“要不你去跟你叔公说,明天我们回去得了。”我建议道。
魏建军想了想,便起身去找守上半夜的魏叔公。他们在那嘀咕了一会儿后,魏建军回来对我点了点头,我便钻进了睡袋,一整天的疲劳顿时将我淹没,瞬间睡了过去。
三
没想到当我第二天全身酸痛的起床后才了解到,虽然魏叔公向孙福提了我们先行回去的建议,但在孙福的强烈要求下,两人便拿了一个折中的想法,让我们再陪他们走半日路程。而魏建军有碍于孙福提到了这是他单位领导的要求,便也未与我商量就同意了下来,弄的我尴尬不已,只能被迫无奈的背着两个包硬着头皮跟着队伍继续往前走。
半天时间很难熬,当日头爬到最高点时,我实在忍不住了,停了下来郑重的向孙福他们告别,魏建军见我如此态度,也连忙拉着看着不是很情愿的林倩做了相同的表态。
魏叔公对孙福说:“孙总,我们从昨天开始进山,已经走了将近一天多了,凭我的经验,我们现在已经比较深入到原始森林的内部,虽说一路上都比较安全,没碰着什么毒物和猛兽,但再往前走可说不准了。我不知道你们在找什么,既然你们不说,那我也没兴趣知道,虽然一路上都是你在指引着方向,显然你手里的地图很详细,但是危险没法标注在地图上,往前走还是可能会有很大危险的,我劝你们三思而行。至于我和这三个孩子,就不再跟你们走下去了,我们就此别过吧。”
陈七和崔四从我叫嚷着要走的时候开始,就满不在乎的坐地休息喝水。而孙福和姜峻文听完魏叔公的话便相视一笑。孙福圆脸上的小眼睛眯成一条线,笑着问魏叔公:“老叔认为我们是在找什么东西?”
魏叔公摇着头说道:“我不知道,反正不是像在找什么动植物,我以前给过几支省市过来的科研队伍做过进山的向导,看过他们的研究活动,虽说略有差异,但大体的考察动作都差不多,没有像你们一样,对路过的动植物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是自顾自拼命赶路的。”
孙福听完哈哈大笑:“姜还是老的辣,老叔还是很有眼力劲的。”
魏叔公摆手说:“没有没有,其实无所谓了,你们继续找你们要找的东西,我和着三孩子就先回去,就这样吧。”说完,魏叔公吹了个哨,两条在前头的猎狗呼呲呼呲的跑了回来。我们也搁下他们的行李,准备离开。
转眼间我看见孙福和姜峻文对视了一眼,姜峻文微微点了点头。
孙福伸手拦住魏叔公,随即一声长笑:“哈哈哈,老叔,诸位,且慢动身。老叔说的却是不错,我们的确不是为了什么科学考察写论文而来。在这里,我为瞒着原因向各位道歉。”说完冲着我们拱手。
“那你们来干嘛?”林倩好奇问,眼睛又扫了好几眼姜峻文。
孙福说道:“我们来的原因关系重大,本想着越少人知晓越好的念头,但诸位同行之人,虽只有相处短短一日时间,却看出各位是坦荡之辈,后续又想继续借助诸位之力,我在这就如实告知你们,我们进山的真正原因。”孙福说到这,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们其实是寻宝来的!”
“寻宝?什么宝?”我们听着一脸疑惑,觉的孙福说的有些无厘头。魏叔公摇着头,叹气道:“孙总,这深山老林里哪有什么宝贝,我昨天说的什么躲避战乱的权贵进山也都是传说而已,而且就算他们随身带着财物,这林子这么大,时间又过去这么久了,你们怎么能找得着?”
孙福笑着说:“我们不是寻他们的财物,我们寻找宝贝是有明确来由的。”他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说道:“1949年国民党兵败逃亡,抢运了大量的人才,黄金、古董文物到台湾,其中有一批黄金和珠宝却不知什么原因滞留在了舟山没有及时运出。49年至50年,解放军第三野战军第7兵团围攻盘踞舟山的国民党第75军和第87军及暂编第1军共10个师约6万的兵力,就在舟山即将被解放的时候,由国民党第75军中抽调了大约三千人组成护送这批财宝的队伍突出了包围圈,一路往福建逃窜,沿途被打死打残近二千人,余一千一百多号人鬼使神差的逃入了这片群山中,对,就是老叔你昨天说的那支国民党的败兵,你所不知道的是他们还携带着一批富可敌国的财物。”
“就算如此,那你们又如何知道这批财宝的藏在哪?不是说后来没有人从乌岩岭里走出来吗”我忍不住问道。
“不,有人走出来了,而且还带着详细的地图。”孙福说着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了一张被塑封起来,看有些发黄破烂的纸。我睁大眼努力的看了几眼,纸上好像绘着山脉,路线、箭头和一些文字、
孙福指着姜峻文说:“这张地图后来辗转到了姜公子的家族手中,我们这次来就是为寻找这批财宝,最不济也要确定这批财宝的位置。”他笑着扫视了我们几眼,说:“如果你们帮助我们寻找到这批财宝,姜公子,嗯,我们同意分你们一成。”
孙福说的信息量太大太玄乎了,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寻宝?开玩笑吧,拍电影吗这是。
“一成,一成有多少?”魏建军却是急迫起来,问道。
孙福笑道:“呵呵,这批财宝虽然也有大量黄金,但却是珠宝钻石,古董文物居多,一成嘛,足以让你们每个人都成为亿万富翁。”
亿万富翁!我、魏建军和林倩听完面面相觑,一时说不出话来。
孙福看着我们的反应,接着说道:“你们放心,我们只再往前走两天时间,两天内找不到财宝就立马回头。而且就算是没找到财宝,你们也不会白帮忙,我给你们每人一百万的劳务费。”说完,孙福问魏叔公:“老叔,你觉的怎么样?”
魏叔公还是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什么想法,主要看那三个孩子。”
“如果真有一百万”魏建军看了我和林倩一眼,说:“如果真有一百万,我们陪你们去寻宝倒也无所谓。”
“哈哈哈,当然真有”孙福笑着从包里掏出一台卫星电话,说道:“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们每人付50万定金。手机没信号无法转账,你们可以将亲人的账号告诉我,我立马就叫财务转50万,然后你们再用这卫星电话向你们的亲人确认。老叔,你的账号是多少?”
魏叔公依旧摇着头:“我没有什么账号,再说我要这么多钱也没用,你就转给建军这孩子吧。”
魏建军激动的直谢魏叔公,林倩也是一脸惊喜的模样。在我还在消化孙福说的内容的时候,魏建军就上前去接过孙福的卫星电话,先问清了家里人的账号,孙福让财务转了钱,魏建军又打电话确认了确实有一百万汇了进来。此时,我们如何不信,林倩都禁不住的欢呼了起来,连忙前去操弄之前魏建军做过的流程,待我也确认完五十万进了家人的银行账号后,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
这一个小时里,无论我们如何的从抱怨到怀疑,到最后的欣喜,姜峻文、陈七和崔四都只是漫不经心的在旁边休息,姜峻文微笑依旧,陈七闭目养神,而崔四凌厉的目光里的玩味似乎更浓了。
收了钱后我也就不再废话,觉的气力都涨了不少,背上的大包也不觉得如此难堪负重,走路更是轻快了。接下来的一段路,我们三人明显愉悦了许多,说话和笑声也多了起来,禁不住就会聊起如何用这一百万,甚至都憧憬着寻到财宝成为亿万富翁,说笑的过程中,魏建军和林倩居然还说起婚事,弄的我很不是滋味。
收到钱后,林倩对已经百万在手的魏建军的态度明显热情了许多,至少他们之前从未谈起过结婚话题出现了,虽然林倩偷偷看向姜峻文的目光有增无减,显然姜峻文对她的吸引力在容貌之上又增加了深不可测的财富。看着她红着脸偷瞄姜峻文的眼神,我不禁一阵阵气苦。林倩在途中也多次试图与姜峻文搭话,但姜峻文一成不变的微笑就是最好的拒绝,当然林倩可能不这样认为,或许她会以为姜峻文只是为了她一人而笑。想着她在与魏建军聊婚事的时候,心里可能却惦记着前方的姜峻文的容貌和财富,我心中的不满孳生,她对我的吸引力似乎减弱了不少。
四
待兴奋劲过去后,就只剩枯燥的赶路。我很怀疑孙福持有的地图所描绘的路线是否能正确指引我们找到财宝,因为原始深林里根本没有路,四周看去都是一样,大树耸立,枝叶交叠,树干上苔藓地衣密布,枝头悬挂而下的丝萝飘逸。
但随着我仔细观察他们的操作,便逐渐灭了怀疑的念头。每走一段路,魏叔公总要跟孙福就方向和路径进行讨论,而崔四就会在周围寻找什么,显然崔四也是一个丛林探险方面的专家。待寻找到了什么,他们就会对着地图去确认。我好奇的凑上去看他们找的是什么,原来是树干上一条被苔藓遮掩了的树疤,树疤明显人为,雕刻的很深并有指向的箭头。此时我才恍然大悟,以前走出深林的那些人对重新进山做了详细的路线图,路线图上标有的路线不但有箭头方向,而且对走到什么位置就会有相应的标的物出现给予说明,如怪石,深潭,奇树,以及那些被雕刻在树上的标记。
如此又往森林里深入了两日时间,我们随身携带的干粮和饮水已经用尽,好在森林不缺食物,魏叔公崔四能轻松的捕获诸如穿山甲、斑羚、鹿等野生动物,虽说有些动物属于国家保护级别,但饿肚子的情况下,我也顾不了这么多了。有次远远的就看到一头金钱豹,魏叔公让两只猎狗前冲的时候,猎豹警惕的没了踪影,要不然估计我连豹子肉都能吃上。
吃的好解决,但一身的体臭就很难处理,我、魏建军和林倩三人没有随身携带换洗用品,一身衣服湿了干,干了又湿,都已经有些发硬,人也蓬头垢面,疲惫邋遢的不行。就连一贯干净出尘的姜峻文虽然微笑依旧,但也灰头土脸,着实狼狈。而且随着愈发深入,毒蛇虫蚁也多了起来,为了行进顺利,崔四各给了我和魏建军一把砍刀,对付毒蛇虫蚁,也帮忙着开路前行。
虽然人都狼狈不堪,但每个人精气神却是越发充沛,因为随着深入森林,我们在不同的地方发现了几具尸骸,骷髅包裹的破烂衣服还清晰可辨是国民党时期的军服,此外在沿途还找到了一块金砖,金砖入手沉重,足有十公斤模样,色泽虽被氧化而晦暗无光,但却使我们一行人精神大振,不但肯定了财宝的存在,更是确定了自己行进方向的正确。
此时,我们一行人正在一个水潭边修整,补充一些饮水。水潭是山涧间的瀑布长年累月捣打岩体,侵蚀而成的,四五米的大小,流瀑洁白如素练,倾泻在潭坑里发出雷鸣巨响,阳光下水花溅起飞舞出道道小彩虹。
忽然一声巨吼传来,震人耳膜,连近在耳边的瀑布声都不能遮掩一二。声音听着像老虎的吼声,愤怒激昂,“嗷轰”!又传来几声吼叫声。吼叫声离我们不远,崔四和陈七对视一眼,同时看向姜峻文,姜峻文点了点头,两人顿时冲着声音而去。孙福无奈的笑着,对着魏叔公拱手说道:“还望老叔前去照料一二。”
魏叔公嗯了一声,不再废话,招呼着两条猎狗跟在了崔四和陈七后面。
我和魏建军两人蠢蠢欲动,心痒难受,孙福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去看看热闹。”说完几人都往声音的方向前去。
待我们循着声音前行了十分钟左右,扒过一片灌木丛就看见一块二十平方左右的巨石,魏叔公、陈七和崔四正趴在前方的巨石边上,而魏叔公的两只猎狗此时却缩成了一团,瑟瑟发抖。
崔四和魏叔公看见我们,急忙示意我们禁声,然后挥手让我们都趴下小心翼翼的匍匐过去。待我艰难的匍匐到巨石边,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向前下方张望,入眼的景象差点让我惊呼出来。
巨石前下方居然有块较平坦的草地,草地临我们这边是居高的巨石,另外三边都是参天古树,草地中间居然有一头吊睛白额的猛虎在不停的吼叫。
大虫圆头短耳,四肢粗壮有力,长尾如鞭,全身橙黄色并布满黑色横纹,俨然就是已被官方宣布灭绝的野生华南虎,只是这只华南虎体型未免太大了些,居然有近3米多长,比我以前在动物园见过的西伯利亚虎还要大的多,我们虽然远远的趴在高处偷望,也能感受到这只猛虎所带来的压迫感。
可奇怪的是,此时这只华南虎却好像非常不安的左右踱步,嘴里不停的发出撕吼声,显然是在忌惮或警惕着正包围着它的那些丑陋猛兽。不错,此时猛虎正被几只丑陋无比猛兽围困住,如果不是趴在我身边的魏叔公禁不住的惊呼出来,我实在无法想象那几只怪物般的野兽居然是野猪。
野猪怎么可能长成如此模样!如果猛虎带给我的是震撼,那这群野猪就是让人绝望的噩梦。围着猛虎有5头野猪,大小个头不一,小的有2米5左右,大的居然比猛虎还大,有3米5的长度,估计得有八九百斤的体重。这些野猪不但体型巨大,长相更是惊人,它们虽四肢粗短,却支撑着如岩石般身躯,身上刚毛如针刺般胡乱劲生。硕大的脑袋,眼睛虽小但冒着猩红的凶光,脸部前端呈粗壮的圆锥突出,那是野猪的拱鼻,嘴上獠牙交错,有头野猪獠牙外露向上翻转足足半米长,有头野猪外露翻转出三四对獠牙,犹如脸上左右两边各倒插着一副钉耙,最大那头野猪的外露獠牙并没有翻转的厉害,居然是沿着前方生长,犹如两把刺刀逼人心魄。
此刻,最小的那头野猪站在草地上的一块巨石上,石头下簇拥着两头野猪,其中就有最大的那头野猪,他们封住了深林去处的一个方向,其他两头野猪各堵住了深林去处另外两个方向,只有我们躲藏的巨石这边没有野猪封路。
站在巨石上的那头野猪虽然最小,但也有2米5左右,不同于其他野猪的是,他身躯伤痕累累,脸上也是疤痕交错,两条外翻獠牙都已被折断,断口处骨刺交错锋利,背脊上长长的鬃毛居然的血红色的,犹如一把烈火正在它脊背上熊熊燃烧。
红鬃野猪很平静的站在高处,几头围着猛虎的野猪都异常的安静,并不叫唤,只是冷冷的盯着老虎。虽然他们没动,但形成的压力明显让老虎恐惧愤怒,他不停的左右摆动身躯,嘴里发出示威的吼叫声,利爪不断的刨起泥草。尽管如此,几只野猪丝毫不为所动,没有一丝声音,只是犹如雕像般的堵住猛虎的前后去路。
红鬃野猪对着身边体型相当较小的那头野猪哼哼了两声,那头野猪便走到了老虎的前面,好似要与老虎单挑。这头野猪大概近3米,比老虎稍小,但气势看着却一点不输给老虎。野猪大概离老虎二十米左右距离,忽然发出一阵嘶叫声,猛然加速就向老虎狂奔过来。
老虎冲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野猪一声愤怒的巨吼,后肢猛的用力让上肢离地腾空,顺势向前扑的时候,将右前虎爪用力的拍打在了瞬间奔到自己眼前的野猪脸上,锋利的爪子顿时带起了一片血肉。野猪被拍出了四五米远,打了个滚后便起身后继续朝着猛虎冲刺,丝毫不顾忌脸上血肉模糊。待它再一次冲到老虎跟前,又被老虎拍倒,起来又冲,又被拍倒,待它第四次不知疲倦的冲锋到老虎跟前时,老虎反应慢了一息,没能及时伸爪去拍,顿时“嘣”的一声,被野猪撞飞了出去。
被撞飞的老虎也在地上打了一个滚,起身后冲着野猪愤怒的巨吼,主动朝着野猪狂奔过来,野猪丝毫不惧,也是狂奔而去,两只猛兽身后带起一地的草屑烂泥。
两只猛兽遭遇时,老虎一个窜跃,便过了野猪的背,趁野猪收不住脚,还未转身,虎嘴一口咬住了野猪脖颈。野猪剧痛,发出了接连不断的嘶叫声,用力的扭曲身体想摆脱猛虎的咬合。
两头猛兽间的厮杀看的我心惊胆跳,当老虎咬住野猪的时候,我想着老虎这可糟了,周围可还围着四只凶狠的野猪,其中一只可比老虎还巨大,老虎现在这样咬着野猪,另外四头野猪还不一拥而上把老虎给撕了。可没想着,虽然野猪被老虎压住,但那四只围观的野猪依旧纹丝不动,不但没有多余动作,它们就连声音都未曾发出一声,就这样原地不动,如雕像般的冷冷的看着场地中间的厮杀。
场地里野猪疯狂的嘶叫,拼命的蹦窜,不让咬住脖颈的老虎爬上的自己的背脊。而老虎虽然咬住了野猪的脖颈,占了优势,但从野猪脖颈的出血量,可以看得出野猪皮毛极其坚硬,老虎虽然使劲的咬合,也只能让野猪处在不利位置,还不能让其大出血,从而脱力。老虎两支粗壮的前肢也试图架到野猪的背上,从而爬跳上去,想用身躯体重压制住野猪,但野猪玩命的挣扎跳窜,使老虎的努力一次次失败。两头猛兽就这样在场地里疯狂的转圈、打滚,拉扯牵制着。
五
时间久了,野猪总归由于被咬,猪皮再如何坚硬,也渐渐被老虎的利齿穿透,失血量大了起来,再者,虽然老虎没有爬上它的背,但由于虎头咬住了它脖颈上,相当于近三分一的体重压在了野猪身上,野猪更加吃力,时间一久,它蹦窜甩摆的频率和力度便明显的减弱了,到最后,它竟趴在了地上喘气不会动弹,而老虎还是未有丝毫松懈,依旧紧咬不松口,见野猪趴在地上,它便将自己的身躯压了上去,就等野猪力竭失血昏迷后再结果它的性命。
“咕嗷---”忽然一声激昂惨烈的兽叫声响起,原来是站在石头上的红鬃野猪的凄厉叫声。紧接着其他几只野猪也发出同样的凄厉惨烈叫声“咕嗷,咕嗷”,它们叫声汇成了一股声浪,在森林里激荡,林中飞鸟纷纷惊起,走兽吓得远远逃窜,在声浪的刺激下我心脏好似要嘣出来,而魏建军身边的林倩直接晕了过去,其他几人都是脸色铁青。
压在野猪身上的老虎却是丝毫未受影响,依旧用力的压制着野猪。虽然老虎没有松懈,但此时趴在地上的野猪竟不知从何处生出了无穷的气力,居然背着老虎就站起了身,接着后肢拱起猛烈的蹦了起来,将压在它背上的老虎拱到它的脑袋上。
之前老虎与野猪的缠斗时,虎嘴虽是咬住野猪的脖颈,但虎躯却一直在野猪身后拉扯,避免与野猪的脑袋接触,这不仅是因为野猪的冲撞力巨大,更是因为野猪上翻的两根粗壮而锋利的獠牙相当的危险。而此时老虎被顿生蛮力的野猪从上方拱到了脑袋上,下落时,野猪的一根獠牙正好刺穿老虎的肚腹。“嗷-”老虎吃痛不禁松开了一直咬着野猪脖颈的嘴,痛苦的仰天长啸,野猪将脑袋用力一甩,老虎便被甩到四五米开外,老虎试图站起身来,但肚腹鲜血直流,虽站起身但没支持住,四肢又无力跪趴在了地上。
野猪掉头往后跑,大概在距离老虎二十几米后转身向老虎冲刺,而此时老虎已经无力躲闪,“嘭”的一声,如一声巨雷在我们身边轰响,老虎被野猪远远的顶撞到了一棵树上,树居然拦腰而断,老虎也筋断骨折,五脏俱毁,如一摊烂泥般堆在了地上,就此断了生机,没了性命。
围观的野猪早停了叫唤,见厮杀结束,红鬃野猪跳下石台,掉头便往深林走去,其他几只野猪紧随其后,并没有多看胜利的野猪一眼,战胜的野猪也是无多余动作,獠牙咬住老虎的一只脚,拖着尸体跟在了队伍的后面,消失在了深林里,只留下一地的狼藉和血迹。
两头野兽的厮杀让我看的目瞪口呆,趴在巨石上丝毫不敢动弹,直到野猪消失我的视线里,如此又过了许久,在崔四和陈七的招呼下,我们才敢慢慢的退回灌木丛中,然后远远逃离那块草地。
我心里越琢磨越觉得那些野猪太恐怖了,不禁就跑快了起来,魏建军和清醒过来的林倩也在我旁边,想必他们跟我一样的念头。我们三人不知觉的跑到了队伍前面,忽然一个警觉,林倩叫了一声,我们三人齐齐站住了脚步,就惊险的站在了断崖边上,就差几步,我们都将掉入断崖。
后面跟着的人也纷纷在离我们不远处站住了。大家这时候才缓过劲,面面相觑。
“是野猪林,野猪林,野猪林”魏叔公在先是喃喃自语,接着肯定而惊恐的说:“我们看到的肯定是野猪林里的野猪,我们肯定是进入野猪林的,必须得马上离开,不然会没命的,必须马上离开。”
我看到姜峻文和孙福他们的脸色都是铁青,就连看起来很凶悍的崔四的脸色都是阴晴不定,看来那些野猪带给他们的震撼和恐惧也不小。
孙福听了魏叔公的话,并没有回应,我想着他肯定是认可魏叔公的说法。况且,见识过那些能单挑老虎,如怪物般的野猪的能力,无论是不是他们就是传说中野猪林里的野猪,我们也应该离的越远越好。
可姜峻文却收敛了往日平淡的神色,目光凌厉而坚定,孙福接收到了姜峻文的意思,呵呵的笑了起来。
孙福转过头对着魏叔公说:“老叔说的过了,有些危言耸听,虽然大家都看到那些野猪的厉害,但我们只要避着它们走,不跟它们遭遇不就行了。”
魏叔公摇头说:“问题是我们不知道我们将要走的路是不是有野猪在活动,如果我们进入野猪林区域,任何地方都可能会出现野猪,而且野猪林的野猪应该嗅觉极其灵敏,我们的气味应该无法躲藏,还有一点就是,想必你们也发现了,除了那些怪物般的野猪,居然还有将近3米长度的华南虎,说明我们现在所处的这块区域不同于之前的森林区域,这里除了野猪,应该还有着各种各样能要我们命的毒虫猛兽,孙总”魏叔公看着孙福,严肃的说道:“真的不能往前走了,我们必须马上退回去。”
“可前面就有黄金,有数不清的文物财宝,我们马上就要找到了,你们马上就能成为亿万富翁,只需要我们再往前走一点路程而已,这些黄金财宝就能唾手可得,难道你们舍的如此放弃。”孙福说着,目光就扫到了我们这边。
魏叔公依旧摇着头,说道:“风险太大了,有钱拿没命花就是一场空。孙总,我和建军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往前走的,我们马上要离开,如果你们想继续往前,我也没办法阻拦,但我真心奉劝你们,不要再走了,马上离开。”
孙福笑着说:“可你们收了我的钱,定金,还记得吧。”
魏叔公眉头一皱,对孙福说:“你的钱,出了林子后,我会让建军马上还给你们。实在对不住了。”说完,不再迟疑,便催促着犹豫不决的魏建军与他一起离开。
孙福哈哈大笑:“没想到叔公居然是个无胆之辈,野猪固然厉害,但我们也不是吃素的,何况你手上还有猎枪,我就不信这些野猪刀枪不入。”
魏叔公眉头更皱了,摇着头不悦的说道:“我常在这片原始森林里走,能活这么久,就是知道什么地方该去什么地方不该去,知道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知道什么动物可以招惹什么动物是万万不能招惹的。你说我无胆无所谓,能留着建军的性命才是我最要紧的事儿。况且你说我有猎枪,不错,但一把猎枪怎能抵得过几只野猪同时攻击冲撞!”
“那如果我们也有枪呢?”孙福冲着崔四和陈七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将身上一直背着的长条包拿下,居然从中各取出了一把枪,崔四取出的是散弹枪,陈七拿着的是一把步枪。
“如何老叔,你看我们现在还是那些野猪的对手吗?”孙福问魏叔公。
可没想着魏叔公看着那些枪,大惊失色,禁不住的退了两步,这些武器明显是吓着他了。他连连摇头说道:“你们到底是些什么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武器?”又说:“要去你们去,什么黄金财宝我不敢兴趣,建军,马上跟我走,我们马上离开。”说完就着急的要往我们这边走了来,要拉走还在犹豫的建军。
我心里虽然害怕,但一直被那些黄金和财宝吸引着,而且心想如果不继续下去,那之前孙福付给的50万定金也要泡汤,所以也一直犹豫。但看到崔四和陈七拿出了长枪武器,我一下子更加害怕没底,他们是些什么人,搞不好他们比那些野猪还可怕,顿时下定了决心跟着魏叔公他们马上离开。
六
魏叔公还没走两步,离他较近的崔四一个跨步就迈到他身后,紧接着崔四朝着魏叔公的脑袋打了一枪托,一声闷响,魏叔公捂着脑袋痛苦的跪到了地上。
“啊”我们惊呼起来,魏建军喊道:“崔四你干什么!”说着就要上前去扶魏叔公,刚迈出脚步,崔四左手拿着散弹枪,右手从腰上拔出了一把手枪指着魏建军,魏建军顿时不敢动了,我和林倩也连忙闭住了嘴。
“老叔,我是需要你对这片原始森林的经验,才对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客气,看来你是老顽固,不识好歹,或者你总惦记的要保全魏建军的性命,那么,我把你这牵挂给断了,咱们再一起好好去寻宝,如何”说完,孙福冷声命令道:“崔四,杀了魏建军。”
“不要”跪在地上的魏叔公猛的生出了力气,起身就去夺崔四手上的手枪,而我吓的不由自主的退后了几步,离魏建军远了些,若不是身后就是断崖,我还会退的更远。魏建军吓着了,急忙的想往林倩的那方向逃窜躲避,可没想着,林倩居然同时伸出手要去将魏建军往自己这边拉扯,这应该是林倩的下意识动作,毕竟魏建军是她的男友。
林倩伸手的动作恰好挡在了魏建军逃窜的路线上,魏建军一把抓住林倩的手,顺势就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前,“砰砰”,对面的魏叔公没能多下崔四手里的枪,两声枪响,子弹毫不留情的打进了林倩的胸膛,林倩顿时倒在地上,临死前看向魏建军的目光充满了不可置信、愤怒和悲伤。
而此时的我已经完全傻了,看到林倩血淋漓的躺在我面前死去,被震惊的失去了思考能力,便如同做梦一般,脑子里嗡嗡的响,周围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我说不清我现在的想法和情绪,悲伤?愤怒?不,虽然情绪里有对林倩死亡的悲伤和对魏建军无耻的愤怒,但仅是一闪而过,然后整个人便被澎湃汹涌而来的恐惧给占据控制。他们居然杀人了,他们杀人毫不留情,他们也会杀了我,他们一定会杀了我,会杀了我!我害怕的全身颤抖着,手上被我抓的紧紧的长刀,没有给我丝毫的安全感。
身前方的魏建军居然没有继续跑,他明显也被吓着了,呆呆的看着林倩的尸体,嘴里不停嘟囔着:“你不要怪我,我没想到会这样,你不要怪我,你看我干嘛,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和那小白脸眉来眼去,是你先对不起我的,你不要怪我---”
在我和魏建军不知所措的同时,魏叔公没夺下崔四的手枪,反被崔四打了一拳,推到一两米外。随着魏叔公一声口哨,不远处的两只猎狗如离弦的箭般扑向了崔四,一只猎狗咬在了崔四的大腿上,另一只一口就咬住了崔四拿手枪的手臂。崔四疼的直喊叫,抡起散弹枪的枪托狠狠的打那两条狗,但狗却咬的更深。崔四便扔了散弹枪,拔出后腰上的长刀,先一刀将咬住手臂的猎狗拦腰砍断,不顾狗头还咬在手臂上,又用手分别抓住咬着大腿上那条猎狗长嘴的唇和下颌,用力一掰,就将其下颌掰断,猎狗掉到了地上,崔四抬脚用力一踩,就将狗肚踩烂,两只猎狗就此没了性命。
崔四如此凶悍没有震住魏叔公,当崔四掰断猎狗的嘴的时候,魏叔公举起猎枪瞄准了崔四,正要呵斥崔四不要动,一身枪响,陈七朝魏叔公脑袋开了一枪,步枪子弹强大的破坏力将魏叔公的脑袋打的稀烂,碎肉竟飞溅到了我和魏建军的跟前。
看着魏叔公脑袋的碎块掉落在我脚前,我吓得全身如筛子般的颤抖,恶心犯上心头,忍不住的吐了起来。此时魏建军也害怕的直发抖,我们俩站在原地,已经僵硬的不能动弹,既不敢跑,也不敢反抗。
孙福见魏叔公死去,撇了撇嘴,显的有些可惜和无奈。他并没有多看我和魏建军一眼,掉头与姜峻文商量什么去了,崔四将匕首收回腰间后,便自顾自的给伤口消炎取绷带包扎,只有陈七拿步枪远远的指着我们,眼睛里一片死寂。
一会儿的功夫,孙福好似跟姜峻文聊出什么结果,他走到魏叔公尸体前,用脚尖踢了踢尸体的肩膀,笑着对我和魏建军说道:“其实我们不是什么坏人,但事情都已经这样了,虚伪的话我也就不讲了,黄金和宝藏是必须继续寻找的,虽然野猪和猛兽有些麻烦。而且,我也想继续与你们做队友,把黄金宝物寻到手,大家一起发财,但问题是现在我无法相信你们俩,你俩说说,有什么办法让我相信你们,或者就让陈七都将你们杀了,省的麻烦,你们觉的如何。”
“说什么呢?开玩笑吧?你要杀我还问我想法?”我强忍着恶心,心里绝望的大叫,眼前却一阵阵的发白发晕,“他们要杀我了,我要死了吗,我不想死啊”我用力的咬着嘴唇,丝丝的疼痛感让我保有一丝清醒没让自己被恐惧击垮,死撑着不晕倒在地。
但是我实在是太害怕了,想说些求饶讨好的话语,喉咙里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脑子里只有这个念头。“对了,只要让他们相信我还有用,我值得信任,他们就不会杀我”我忽然想清了孙福说的的话意,“但是如何去做才能让他们相信我呢?”想到这里,我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身前方的魏建军。
身前方的魏建军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但他却把刀拿在了手里,手用力的握着刀把,手背上青筋绷起。“他要干什么?”我心里想着,“他拿刀干什么?他要去拼命吗?他要去给叔公报仇?他要去给林倩报仇?不对,不对,林倩是他杀死的。不对,不对。”我忽然汗一阵一阵的出来,人又虚的发晕了,“他要跟他们拼命吗,不要啊,不要连累我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但是魏建军只是用力的握着刀,低着头站在那里不动。我偷偷瞄了一眼孙福他们,可头上冒出的虚汗遮住了眼帘,一时看不清。“他们肯定已经不耐烦了,他们肯定要动手杀我了,我不想死啊,不想死。魏建军,你为什么还不去报仇!”我心里鄙视憎恨魏建军,“你快去报仇呀,去杀了他们,你叔公是他们杀死的,林倩也是被他们杀死的,你他妈是个男人吗,你他妈快点去呀,快点去送死呀,你死了我就不用死了。”
可是魏建军还只是呆立在那儿,似乎只有握刀的手越发有力。“不对,不对,他不是要报仇,他没有胆,他比我胆子还小,他要报仇之前就冲过去,他不报仇他要干嘛,他把刀握这么紧干嘛,他要干嘛”我目光扫到了躺在我和魏建军之间的林倩的尸体,“他要杀我”我忽然冒出了这个念头,呼吸顿时更加急促,全身发紧,“他要杀我,是的,他要杀我,他肯定要杀我,他只有杀了我,才能向他们证明他是值的信任的,这他妈是什么,是投名状,对,他肯定是要杀我,林倩都是他杀的,他连林倩都下的了手,他肯定也会对我下手”。
这时我看到魏建军抬起头,身体似乎往我这边转,“他要动手,他要动手了”我心里惊恐的大叫,脑袋里一片空白,“他要杀我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自觉的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最后大喊一声:“你去死吧!”抡起手上的砍刀就用力的朝魏建军砍去,刀口顺着魏建军的脸颊砍入了他的肩胛骨,他的右脸的整块脸肉都被刀削去,口腔都露了出来,血肉模糊。
“啊---”魏建军痛苦的大声喊叫,失控的跪到了地上,我急忙去扯砍在他肩上的刀,没想着刀嵌入了骨头间,拔不出。魏建军痛的直喊,向我胡乱的挥砍着他手里的刀,我急忙往后躲开,魏建军站起身,我不敢看魏建军的眼睛,却看着嵌在他肩上的那把刀颤巍巍的抖动。我还是试图上前去拔那把刀,“魏建军还没死,他不死,我就要被他砍死了”我的心里只有这样一个念头。
还未待我上前,魏建军哇哇的大声叫着,对我挥舞的刀,迈着脚步就冲我而来,却没想着刚迈开脚步,后脚就被林倩的尸体绊着,他踉跄了一下,没收住脚步,往前多踩了几步,一脚踩空,便掉下了断崖。
断崖下魏建军的惨叫声由近而远,最终没了声音。
七
我大口大口的扶着身旁的树喘气,脑子里乱糟糟,全身发抖,汗水如雨般的倾泻而下。我看向孙福他们,孙福崔四他们忽然见我们这边起了这么大的变故,一时没反应过来。孙福觉的好笑,呵呵的说:“你们这是闹哪出,以为----”话没讲完,忽然一声“咕嗷”的兽吼在我们身旁响起,这声音如催命的鬼啼声,让我全身毛孔一下子全开,汗毛倒立。
在离我们不远处,有两头巨大的野猪出现在了我们面前,他们应该是在捕猎觅食的时候循着枪声而来。一头野猪嘴里还叼着一条足有15米左右长度粗壮的眼镜王蛇,另一头野猪看见了我们,冲着我们一阵凄厉的吼叫,似乎在示威。孙福却是二话没说,掏出手枪就冲着野猪“砰砰砰”的连续开枪,瞬间就将一个弹匣清空,十几发子弹大多打到了野猪周围,但也有几发打中了野猪。
那头野猪疼痛呼呼直叫,撒开腿就冲着孙福他们冲刺。此时崔四和陈七也已经朝奔袭过来的野猪开枪,崔四的散弹枪和陈七的步枪的子弹疯狂的倾泻而出,野猪还未奔到他们眼前,便被打的千疮百孔,倒地死去。
还未待孙福他们喘口气,叼着眼镜王蛇的那头野猪看到了前面那头野猪惨死的景象,将蛇往旁边一甩,一声怒吼,吼叫声更是凄厉惨烈,“咕嗷,咕嗷”,毫不畏惧的冲着崔四他们冲锋过来。崔四和陈七毫不犹豫的继续开枪,但几声枪响之后便没了声音,原来子弹都基本应付在了第一头野猪身上,这头野猪又来的太快,他们来不及换弹匣。
野猪虽然被打中好几枪,但速度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反而更激起了凶性,很快的奔袭到了崔四面前,眼见的就要将崔四撞飞。
崔四反应快,散弹枪没子弹了,撸起手枪又继续朝野猪脑袋将子弹倾泻完,见野猪依旧未倒地,并已冲到自己眼前,便扔掉枪支,拔出腰间匕首,大喝一声,纵身跳到了野猪的脑袋上。他一只手紧紧的抓着野猪上翻的獠牙以稳定身子,如西部牛仔斗牛般紧紧的用脚夹紧野猪的脑袋,另一只手抡起匕首就往野猪的脑袋上扎。
扎了几下如戳到金属板上,野猪皮着实坚硬无比,崔四不气馁,拿刀对着野猪的眼睛扎起,第一下便将匕首深深的扎进了野猪的眼球,野猪痛的疯狂的甩着脑袋,嗷嗷的叫,此时陈七已经换好步枪的弹匣,冲着野猪又是一梭子,“砰砰砰”,野猪最终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死去,却把崔四的一只腿给压着了。
瞬息间,两头怪物般的野猪就被崔四和陈七打倒。可惜事情还没完,在崔四还未从地上完全爬起来的时候,对面深林里又冲出了三头野猪,这三头巨大的野猪如三架装甲车一样轰隆隆的向着崔四孙福他们碾压过来。
先前崔四他们与野猪厮杀时,姜峻文便将自己掩藏在树后面躲避和观察,此时三只野猪一并冲袭,姜峻文没有丝毫犹豫,转头便往身后方向逃跑。陈七和孙福朝着野猪开了几枪后,便也掉头逃窜,我身后是断崖,一时没了主意,便趴在灌木里瑟瑟发抖。
崔四好不容易挣脱了压着他腿的野猪尸体,待站起身想跑的时候已经迟了,无奈的就地打了个滚躲过了第一头野猪的冲撞,却被第二头野猪的獠牙撩飞了起来,半空中的崔四还未落地,第一头野猪收脚掉头,一下子便将崔四狠狠的顶撞到了一棵巨大的古树上,接着退两步又撞了一次,退两步又接着撞了一次,看着崔四将内脏碎块都连着血沫吐了出来,眼见着不活,但野猪并未停止,一次又一次的冲撞着崔四的早已塌扁的身躯。
第二头野猪将崔四撩飞后并未继续追赶孙福和陈七,停住冷冷的看着崔四一次又一次的被第一头野猪冲撞。追赶孙福和陈七是第三头野猪,野猪嗷嗷的追,孙福和陈七没命的跑,两者间的距离越来越短,眼看就要被追着的时候,跑在陈七身后的孙福忽然拿起手枪冲着陈七的腿开了两枪,陈七吃痛,一下子摔倒在地,孙福越过陈七,迅速跑远,而追赶过来的野猪一口就咬去了陈七的半个身子,呼噜几声就将他撕碎。
瞬息间的一系列突变把我看的目瞪口呆,吓的我心跳声像打鼓一样,把自己拼了命压低,揉进灌木丛里。
一会儿,几头野猪拉着崔四陈七破烂的尸体,还有那条十几米长的眼镜王蛇,消失在了深林里,奇怪的是魏叔公和林倩的尸体,它们却是没有理睬。
我一直趴在灌木丛里不敢动弹,虽然远远近近偶尔会有动物的叫声,风吹过树上的叶子响起吵闹,但我还是觉得四周好安静,死寂一般。最后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实在无法忍受才慢慢的站起身了,四处张望确定没有野猪后,才将魏叔公和林倩的尸体拉在一起,现场留下的包里面有铁锹,我想挖个坑将他们埋了,以免被动物吃食掉,而且待我走出森林后,这些都证据。
我随便挖了个坑,匆匆将他们俩堆着一起埋了。这一系列的操作让我的体力消耗个精光,包里的水和肉干也被我吃完了。
我用砍刀在坑旁的大树上砍出了标记,然后认准一个远离野猪或者能出山回家的方向,慌忙而行。
一路而行古木参天,遮天翳日,深林里盛夏无暑,应该是让人清凉舒爽,但我却没有任何舒服安逸的感觉,树荫无法褪却心头的燥热,树荫间灰暗的色彩让我觉得周围是如此的阴森恐怖,似乎随时都会奔袭出如怪物般的野猪。
而且我迷路了,断水缺粮让我口干舌燥,我不知道我现在在哪里,我不知道我走了多久,我不知道现在的时间,我不知道我是走直线还是打转?一切我都不知道,疲惫和缺水让我的意识开始模糊,我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个梦,梦醒时我就会在自己温暖的被窝里。
好像有水声,好大的水声,“哗啦啦,哗啦啦”的响。我咬了一下舌尖,确定不是幻觉,不禁精神大振,辨明了水声的方向就急忙前往。前行没有路,只有密密麻麻的参天大树,好像无论走多久,前后左右都是一样的,似乎永远在原地踏步,但是水声近了,这提醒着我,我一直在前行,当我走过最后一排树木,眼前豁然开朗。
眼前是一片巨大的广场,广场的四周是古木高树,广场一望无际,由一块块巨大的青石平整砌成,在广场中间居然还有一座高大的金字塔。
金字塔不同于埃及金字塔,更像玛雅金字塔,没有塔尖,顶端是个平台,塔身中间有一条宽阔的台阶由广场扶摇直上塔顶。金字塔的塔身由无数块巨大的暗铜色的物质筑成,物质不知是是石材还是金属,到处都是大块大块的白斑、红斑与黑斑,斑驳交错,显的年代极为久远。
金字塔背后,广场的远端是一道高耸入云的断崖,断崖前一条如天河倒流般的瀑布自云雾中飞泻而下,瀑布如玉龙飞舞,澎湃咆哮,激揣翻腾,飞溅之间抛洒万斛珍珠,撕扯之余开放千朵银花,蒙蒙的水气将那一片天地笼罩如一处仙境。
我一时被眼前的奇景惊呆,情不自禁的便往广场中间的金字塔走去。一路走过我才发现,原来广场上到处散落着尸骸,尸骸看着年代久远,身上穿着各种年代不一的服饰,当然我发现其中有大量的穿着国民党军队服装的尸体。
走到金字塔前,我才发现这座金字塔是如此的巨大,眼前的台阶宽起码达到50米,抬头仰望看不见塔顶,每个阶梯的高度近40公分,我需要用手撑扶帮忙才能登上那些台阶。
触摸到金子塔后,确认了筑造金字塔的物质是金属材质,我好奇的用刀刮去金属表面的锈斑,居然露出耀眼的金黄色,这抹金黄色正是人类欲望的象征。“难道是,是黄金!”我不可置信,难道这座巨大的金字塔是黄金堆砌而成!有了这样一个结论,我便完全没了任何想法和念头,只知手脚并用,麻木的攀爬着阶梯,往塔顶而去。
当我气喘吁吁的爬到塔顶,才发现塔顶居然也是一个小的广场,广场到处堆放着如一座座小山包一样的黄金珍宝,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致命的光芒。
如此多的黄金珍宝,不可能都是那支国民党护宝军带来的,可也不太可能是几千年来流亡避祸于此的古人的遗留,因为黄金珍宝的量太庞大了,先不论脚下的这座金字塔是不是黄金堆砌而成,就眼前的这些黄金珍宝如果流入世间,足够可以让人类的金融体系重新构架。但如果不是古人的遗留,那这些黄金珍宝又是从哪里来?
无数的黄金珍宝堆砌而成的空间,让我如同置身于银河间,可我并没有被这些黄金珍宝所吸引,因为当我登上塔顶,环顾四望的时候,整个人的精气神就已经被随意放置在一小堆财宝上的一颗小太阳吸引了。
八
不同于天上的烈日,眼前的这枚小太阳散发着千变万化的色彩,炫目而不耀眼。看着它,我心中不由的生出一股无比柔软的温暖,继而是极度的渴望,那心底最黑暗处澎湃涌出的占有欲让我颤抖,喉咙禁不住的发出咯咯的响声却毫不自知。
当小心翼翼拿起小太阳,发现它原来是一颗成人拳头大小的钻石。这是一颗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晶体,它的灵魂是如此纯洁、璀璨,钻石上有无数个切割面,每一个面都完美无瑕,闪耀着光辉犹如最深情的眼睛凝视着我,对我述说着天地间的爱。
我紧紧的握着这颗小太阳,无比的满足,确信自己这辈子至死不会放手。
从小太阳中艰难的收回注意力,我才发现塔顶中间还有一块半米左右高度的石墩,石墩平淡无奇,但石墩上居然插着一把杀猪刀,刀身干涸的血迹斑斑。我仅扫视一眼,心口忽然猛烈跳动一下,犹如被人重重锤击一拳,差点背过气去,连忙移开视线,远远退到阶梯处喘气。
忽然,远处的森林里惊起一群飞鸟,我由于站在金字塔上看的远,就只见森林里的树木由远而近嗖嗖嗖的抖动。一会儿,只见有两人一前一后相继的跑出了森林,冲进了广场,朝着金子塔狂奔而来,虽然离的远,但我还是看仔细了,跑在前面的是姜峻文,跟在后面的是孙福。
待他们俩开始攀爬金字塔的时候,无数只野猪从四面八方跨出森林,犹如千军万马般蜂拥进了广场。虽然姜峻文和孙福拼了命的攀爬,还是有几只跑的快的野猪眨眼间就来了金字塔处,野猪攀爬金字塔速度丝毫不慢,很快的它们就追到了姜峻文和孙福的身后。
孙福体胖,紧跟在姜峻文身后,虽然爬的速度不慢,眼看着就要被野猪追上,孙福忽然伸出手拽住了上方姜峻文的脚踝,猛然用力的往下扯,姜峻文一个踉跄,差点滚了下来,好在他双手用力的抓住了上方台阶。孙福没有丝毫犹豫,继续用力的拉扯姜峻文,姜峻文岂能让孙福得逞,抬起脚就朝孙福的脸上猛烈的踹去,孙福躲闪不及,被姜峻文狠狠的踹了几脚后,想必发晕无力,滚下了台阶,还未待他滚到广场上,几只野猪蜂拥而上,孙福顿时被撕成了碎片。
我在金字塔顶端看的心惊肉跳,心想着被野猪包围,这回死定了。正万念俱灰的时候,金字塔下方的野猪居然全部停止了动作,站在原地不动。从我这里看去,广场上黑麻麻的一片,只有姜峻文在拼命的攀爬着金字塔。
姜峻文爬到塔顶后,明显也被塔顶的情形震惊了,他边喘着气边四周张望,很快便与我面对面的对上了眼。
“给我!”,我还未开口向他示好,就只见姜峻文一手摊开向我伸来,通红的眼睛狠狠的盯着我手上的光彩,急迫的冲我嚷。
我瞬间明白他要什么,不禁将手里的小太阳握的更紧。
“快给我--”姜峻文此时哪有一直以来的斯文平静模样,狰狞的脸上青筋密布,冲我大声喊着:“快把它给我,它是我的--”,边喊着边举起另外一只手,手里居然握着一把手枪,我见着立马转身就跑,“砰砰砰”几声枪响,没有打中我,只把我身边经过的珍宝打的银光四溅。
几响后就没了声,想必是没子弹了,我回头看去,只见姜峻文将手枪朝我用力的扔了过来,拔出腰后的匕首快步朝我冲来,我一闪躲过了枪,绕着塔顶的那些一堆堆的黄金珍宝转着圈子跑。
姜峻文在后面紧紧追着,他骂道:“站住,把钻石给我,你这废物,贱民,站住,钻石是我的,快把钻石给我。”
我边跑边争道:“这是我先拿到的,它是我的,凭什么给你!”
姜峻文猛的发力,几步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他挥着刀差点就将我后背砍着,吓的我赶紧急转了个弯,拉开了些距离。
姜峻文骂道:“我费尽心思,历尽辛苦就是为了要拿到这颗钻石,凭什么是你的,你这贱民,有什么资格拥有它,你这卑劣的贱货,为了活命杀朋友,我看到你们这些贱货都觉的恶心,话都不屑跟你们说,你这下等的贱民,快把它给我。”
当听到姜峻文说我为了活命杀朋友时,我胸口一紧,之前由于看了一眼插在石墩上的杀猪刀,所带来的重重锤击感再次袭来,一口腥味涌上喉咙,我硬生生的将那口血吞了回去,随之而来的是羞愧、愤怒、痛苦和不停的自我否认“不是我要杀他,是他先要杀我,我是被逼的”。
我一下子收了脚步,转身站住,冲着奔跑过来的姜峻文大声喊道:“这一切还不是因为你们在玩弄我们,还不是因为你们的原因,说我是贱民,你他妈也不是好东西,来,钻石在这里,有本事你他妈来拿啊。”
姜峻文借助冲劲挥着刀往我的脑袋砍,我慌忙的躲避,刀将我的肩膀肉削去了一大块,我痛的眼泪直流,哇哇大叫,而姜峻文却由于挥刀过猛,身势没收住,人往前扑去,我急忙拿着刀捅向他的后背,但由于他往前扑的过猛,没有捅到后背,却刺进了他的后腰。
姜峻文痛的硬生生的站住了身子,头也不回便挥着刀往后砍,我正想拔出插在他后腰上的刀,急忙后退,却也是退不及,胸口被划了一道口子,鲜血飞溅了出来。
此时我已然急了,不知从何处生出的气力,腿往后一蹬,人便扑向姜峻文,将他压倒。一屁股坐在他的后背上,一手死死的抵住他拿刀的那支胳膊,一手抡起手上的小太阳就狠狠的往姜峻文脑袋砸去,一下两下,头崩脑裂,三下四下,脑髓四溅,直至姜峻文没了声息,我还不知停歇,一下接着一下的砸下去。
“砸死你,砸死你,都是你害得,砸死你。”
直到将姜峻文的脑袋砸的没了形,我才缓过念头,顿时倒在地上喘着气。发散的目光慢慢的聚焦回来后,忽然觉的周围不对,睁大眼睛去打量,不禁一个激灵,一下子站了起来,不知所措。
不知什么时候,塔顶上站满了野猪。
九
野猪将塔顶小广场围成了一个圈,我和姜峻文的尸体就在圈中间。有几头野猪明显的在圈前站着,最早见着的那头红鬃野猪和那头体型巨大的獠牙如刺刀般的野猪也位列其中,它们虽然凶悍无比,但相比起位列在核心位置的那头如洪荒巨兽般野猪,就小巫见大巫了。
中间位置的那头野猪足有12米左右的长度,7米左右高度,背脊鬃毛雪白,身上毛发却如绸缎般乌黑柔顺。他粗壮的拱嘴左右两边各上翻生长着三对2米左右长度的獠牙,每根獠牙上居然层层的嵌套着一圈又一圈的粗大的黄金项圈。更为奇特的是它是眼睛,不同于其他野猪眼睛的猩红狂暴,它的眼睛清湛蔚蓝,眼睛虽小,却浩瀚宁静,犹如藏着一片大海,留有一方碧穹。
很明显,这头洪荒巨兽就是野猪的王。
被如此巨大和恐怖的野猪包围着,我除了颤抖,已没有了其他任何的行动和思考能力,纵有千万不甘,也只能闭眼等死,
就在这时,金字塔台阶方向的野猪群忽然有了动静,野猪们纷纷的挪开身子,一个人从野猪群里走了出来。
这个人一身破烂不堪的衣服,手里紧紧握着一把砍刀,他的脸半边被刀削去,创口上涂抹着某种绿色的,被捣成泥浆般草药,看着恶心无比。他咬牙切齿,满是血丝的眼睛狠狠的盯着我,一步一步的朝我走来。
我大吃一惊:“建军?建军是你吗?”
果然是魏建军,他一个字一个字嘣着说道:“当然是我,你没想到我还活着吧,我没有变成鬼来找你,是不是很失望。”
我心中一惊,羞愧愤怒的情绪在胸口沸滚,连忙说道:“这么会呢,建军,你还活着,太好了,之前的事是个误会,我可以解释,你快些来我这里,那些野猪,那些野猪会吃了你的。”
魏建军哈哈大笑,笑声却犹如厉鬼在哭嚎,他说道:“野猪吃我?哈哈哈,你可知道,是野猪救了我,哈哈哈,我被你推下断崖---”
我急忙纠正:“我没推你,我没推你,是,是你自己绊倒滚下去的。”
魏建军指着我骂道:“如果没有你要杀我,我滚的下去吗?哈哈哈,可天不绝我,我居然被断崖的蔓藤给挂住了,后又被野猪给拉扯了上来。原来,哈哈哈,原来这些野猪根本就不会搭理人类,伤害人,你要寻宝,你要拿黄金,随便拿就是,它们根本不会管你。”
“不对,不对”我喊道:“我亲眼看到野猪杀了人,崔四,陈七,孙福都是它们杀的!”
“那是因为他们先动手伤害野猪!”魏建军冷冷的说:“野猪对伤害他们的人类,可不会手下留情。你看,野猪现在有杀我吗,有杀你吗!”
我听完魏建军的说法,仔细想着,果是如此,之前野猪也是撕碎了孙福后就不动了,没有对姜峻文动手。看来真如魏建军所说的,只有人不伤害野猪,那些怪物般的野猪也绝不会伤害我们。
我不禁喜出望外,冲着魏建军喊道:“太好了建军,你看,你看这些黄金珍宝,这里,那里,这些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们的,我们发财了,我们有钱了,哈哈哈。”说完兴奋的手舞足蹈,禁不住的哈哈大笑,但魏建军没笑,只是冷冷的盯着我,手里的砍刀闪着与黄金珠宝同样的光芒。
我哈哈的笑了几声,越笑越冷,便讪讪的停了下来,强打精神试图对魏建军解释:“建军,之前我拿刀砍你是有原因的,是因为---”
“把它给我。”魏建军根本不听我解释,只是指着我手里的小太阳,硬邦邦的命令道。
我顿时急了,说道:“这不行,这是我的。”
魏建军冲我逼近了两步,我急忙往后退,我说道:“建军,这是我的,其他一切黄金宝贝都给你,但这是我的,你不能拿走。”
魏建军狞笑道:“当然是我的,不但所有的这些黄金珍宝是我的,你手上的钻石也是我的,而且就连你的命都是我的。”说完,挥着刀就冲我砍了过来。
我的砍刀还插在姜峻文尸体的腰上,赤手空拳的肯定不是魏建军的对手,因而没有思索,掉头就跑,可没跑几步脑袋就被一个重物给打中,我疼的直咧嘴,捂着脑袋看到地上有一根金条在打滚,原来魏建军正抓着一把金条边追边朝我扔。
我也随手抓起路过的一块金砖,就朝魏建军扔去,魏建军躲闪后又扔了一块金锭过来。就这样在我被魏建军追赶的同时,两人还你来我往的朝对方抛掷重物期待着能将对方击倒。
魏建军追的很快,我再次转身去扔金砖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了跟前,拿刀冲我的肚子刺去,我大吃一惊,连忙后倒,躺倒了地上,再倒地的一瞬间,将手里金砖砸到了魏建军的脸上。
“啊”的一声,魏建军也被金砖砸趴到了地上,但他趴在地上后,还向我快速的爬过来,挥着刀疯狂的一刀一刀向我砍来。我由于是躺在地上的姿势,急忙手脚并用往后退,魏建军的每一刀都恰恰的砍在我的下肢的边缘,刀口砸着地面金光四溅。
我拼命的往后退,魏建军疯狂的往前爬,周围的野猪似乎永远不会发出多余的任何声音,只是冷冷的看着。
直到我的后背被硬物堵住了退却的去路,魏建军见状,狰狞的大笑,残缺扭曲的脸更是丑陋恶心,如同地狱爬出来的厉鬼用劲向前扑,便趴在我前面,一只手支起身子,另一只用力的一刀,就将我的大腿砍的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我痛苦的大声叫,手在地上到处乱摸,试图找到东西抵抗,直到手往后摸到堵住我去路的硬物,是石墩,是那个插着杀猪刀的石墩。我根本没做任何思考,快速的摸到了杀猪刀的刀把,便将杀猪刀拔了出来。
杀猪刀虽然深深的插进了石墩,但往外拔的时候却异常的顺畅,犹如从刀鞘里拔出来。此时魏建军又将我的大腿砍下了一块肉,在他重新起刀的时候,我猛的将上身往前压,用力的将杀猪刀砍在了建军的脑袋上。
魏建军根本来不及反抗,脑袋就被我深深的砍了一刀。我癫狂了,毫不疲倦的一刀又一刀疯狂的砍着,嘴里不停的咒骂:“你去死吧,我操你大爷,想抢我的宝贝,都是你的错,是你非逼着我来,你他妈还要我拿包,要我做苦力,操你大爷,是你杀了林倩,你去死,你还要杀我,你他妈敢杀我?你杀我!去死,去死。”
每一刀砍下去都带起血浆脑髓,直至魏建军的脑袋已经没了形,直至耗尽了气力,我才木讷的停了下来喘气,忽然感到恶心,便趴在地上哇哇的呕吐,时而莫名其妙的流着泪傻笑,突然暴戾心起,又冲着魏建军的尸体砍两刀,嘴里咕噜的咒骂着,但骂的是什么,我自己却丝毫不知。
“咕嗷”,忽然一声野猪的吼叫声响起,我顿时如醍醐灌顶般清醒过来。左右看去,发现四周的野猪开始躁动,似乎是不安,是悲哀,是愤怒。而居中的那头巨兽野猪王眼睛居然由平静的湛蓝变成了狂暴的猩红,呼呼的冲着我直喘气,腥臭的气浪一股一股的朝我扑涌过来。
“咕嗷!”野猪王又冲着我一声吼叫,猩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手里握的那把杀猪刀,随着野猪王的叫声,周围野猪此起彼伏的发出了愤怒而不安的吼叫声。声波气浪在场子里来回激荡,我喉咙一股甜意,顿时吐出了几口血,同时七窍都流出了丝丝鲜血。
我这时明白了,我手上的这把杀猪刀是野猪的禁忌,万万不可触碰。想到此处,我心慌而乱,急忙把杀猪刀扔掉,并想着去解释,但一张口,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野猪王看着我扔掉的杀猪刀,仰天长啸:“咕嗷---”。它身边的红鬃野猪顿时冲我奔来,在我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便被它一口叼了起来,只见它脑袋一甩,我不但被咬没了一条腿,人也被甩到了五六米开外。
巨大的疼痛突袭而来,我没法忍受,鼻涕眼泪止不住的涌出,大小便失禁,并且不自觉的松开了手,一直紧紧捏着手里的小太阳咕噜咕噜的滚到一边的石子堆里。
又有两三只野猪一拥而上,对着我就是一阵撕咬,待它们都散开后,我只剩脑袋连着脖颈,仅有半边胸膛尚存,四肢及其他部位都已被野猪啃食干净。
此时,我居然还未死去,意识甚至更加清醒。目光顺着风的轨迹,我艰难的转过头,看着了滚到石子堆里的小太阳,钻石周身沾满了脑髓血浆和泥土灰尘,遮住了炫目的光彩,搁在那里,与它旁边的石块碎子无一丝的差别。
野猪王走到我身边,它俯视着我,我仰望着它,它的眼睛恢复了清湛蔚蓝的色彩,一片大海,一方碧穹。野猪王抬起脚朝我的脑袋踩来,就这一瞬的时间似乎被拉扯的无限长,我看着天空逐渐被遮掩,看着黑暗慢慢将我吞食。
“啪”,我听见了自己脑袋被踩碎的声音。
(终)
知庸 2019年12月27日于醉茄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