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岩磊/朋之乐
朋之乐
文/石岩磊
石岩磊/朋之乐古人将五个贝壳称为一系,两系叫做一朋,后来“朋”字演变为了同窗好友的意思,所以有学者认为孔子的名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指的应该是:一起学习的同学从远方回来不是很快乐的事吗?此言有理,因为我便做了一次远途归来之“朋”,并开心得“不亦乐乎”。
昨天参加一初中同学儿子的婚礼,我前天就从天津驱车赶回了老家保定满城,婚宴上我们同学聚在了一起,而多年不见的生疏感犹如挂在我眼前的一道围挡,将彼此隔在三尺之外,可几句热乎乎的家乡话立即拉近了相互间的距离。“咱俩还是同桌呢!”“小学时你在二班,我在一班,上初中时咱们才一块分到了十班!”我的记忆便似浸到显影液里的胶片一般,早已淡漠的印象慢慢地变得清晰起来,原来人类大脑中的影像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进入休眠状态,但有时又会被突然唤醒,迸发出鲜活的勃勃生机。
最令我深感意外的是,许多人还记得自己上学时的一些细节,“岩磊那时就有白头发了,数量跟现在差不多”“课间时你还经常小声嘀嘀咕咕地背英语单词呢”“你是教室里最老实的一个,从来不交头接耳”。我仿佛是个失忆者,大家伙在共同帮我追忆着曾经的过往,而我仍像在听着别人的故事,眼前若隐若现地浮动着梦幻般的蒙太奇镜头,但内心已然被感动的热流冲刷出无数深深的沟壑,裸露出颗颗晶莹剔透的石子,将直射而下的阳光分解为七彩的光晕,辉映着嘴角上毫无顾忌的笑容。
同学间的情义之所以能够绵长久远应当是源自无邪,没有权力之争,没有利害之谋,只有课堂上惺惺相惜的无可奈何,唯有放学时心花怒放的争先恐后,所以无论是天各一方,还是近在咫尺,只要能欢聚一堂便会碰撞出会心的喜悦,将从前点点滴滴的琐事拼凑成华丽的锦绣,令人赏心悦目欢畅淋漓。或许苦涩的味道最容易被唤起,同学相聚时的话题也总是绕不开寒窗苦读的酸楚,考分好像呼呼作响的皮鞭时时抽打在脊背上,叫人紧张焦灼烦躁不安,并留下梦魇似的后遗症,时隔多年仍能在梦境中化作身旁穷追不舍的恶犬。
光阴是最纯正的染发剂,青丝变华发无人能挡,同时岁月也是最高超的美颜师,所有的沧桑峥嵘在其手里全能幻化为朝气蓬勃的青春年少,在回眸的遐想间穿越到幻境中的教室:枯燥的分子式变成了入口即化的巧克力,刺耳的上课铃化作饶有趣味的说唱调,无边的题海漾成碧波浩渺的西湖。没了考场上的抓耳挠腮,没了厚厚的暑假作业本,没了模拟试题的轮番轰炸,只有阳光爬过课桌时留下的足迹,唯有操场上鞋底与跑道擦出的足音,光阴仿佛驻足在了风华正茂的韶华,流连忘返于朝气蓬勃的慷慨激昂。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欢畅的聚会随着酒酣耳热进入到了尾声,依依惜别之际难言再见,而短暂的美好回味已根植在了心底,重新苏醒的印记恰似掸落灰尘的旧相册,其中满满的泛黄照片又焕发出熠熠生辉的风采。时光也便如回头的波涛,冲刷着岸边的鹅卵石,淘洗出洁白无瑕的贝壳,也给其中蕴含的“朋”字涂抹上晶莹剔透的光泽。
2019.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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