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职场crush
遇到他之前,我一直觉得,职场里的男生愚蠢又脆弱。
他们没有女生的坚忍和耐力,遇到困难就变成鸵鸟,缩在自己的沙坑里逃避现实。而且也没什么责任心,做事情只是止于做完,从来不会探索做到最好。
而这位却不大一样,我非常确定我没有给他冠以特别光环,也没有踩一捧一。就事论事而言,上至公司BOSS,下至前台小妹,他实在优秀过头,所有人都能被他料理的服服帖帖。
必然的,也包括我。
加入这家公司那天,在新同事介绍环节,因他迟到我没见到真人,以至于在听直属领导讲解组织架构的时候,他的八卦我听完也没对上号。
某天早到公司,听见背后有人在打电话,抱怨邻居投诉他下班太晚在房间走路声音过大,他说,难道我在我自己家里也要偷偷摸摸走路吗,这不合理。声音低沉据理力争,我猜到这位是八卦当事人,扭头看一眼,举着电话居然一副挨训小学生的背影,笑了。
第一次相识,来自一次外部供应商的产品介绍会,领导临时呼我参会,我提着记事本冲进去,听领导介绍到他,余光略过,红色卫衣配黑色运动裤,胡子拉碴,指甲过长。我个人非常在意细节,自己指甲长一点都恨不得啃断,更不能忍受旁人指甲超过3毫米,于是转开目光看向对面的产品经理,问了几个问题就退了场,在座位暗自腹诽:天天左一个业务能力强右一个做事认真的夸他,连个人卫生都不好好管理,好在不是一组,大红衣长指甲,怕是觉得自己帅过八米。
之后没有任何交集,逐渐习惯身后低沉声音,上午基本看不到人,但每回下班路过他都钉在座位,好似夜夜加班,过手百亿项目。
正式认识是一次比稿,领导想借以我负责的部分翘客户更多业务,于是派我跟他联合准备这次比稿,从理清客户需求到输出整体方向大概花了两天时间,分工后他整理方案框架和策略导出,我准备我的部分就好。
接下来3天,他似乎长在那小小会议间,冬日空调烘的连短袖都觉得热的屋子,拉着他的实习生没日没夜赶方案,还不时跟我说,你完成你那趴发我,其余我来搞定。偶尔问起进度,他会说欢迎来讨论,还会提醒我,少穿点进会议室,不忘补一句,我没有别的意思。
三天后赶出初稿,合稿之后又有新灵感,凌晨两点他调出都觉得可拿到高分的版本。深夜办公室漆黑一片,我不敢去洗手间,他说走,陪你去。他躲在安全通道监控下抽烟,聊起上一次旅行。我打断他,你这么英俊潇洒能不能注意下个人形象,刮刮胡子还是帅小伙,他没理我。
第二天提案,他提前半小时到会议室准备,我原本以为我的早到已属于强迫症微征,门口相遇竟觉得棋逢对手。他一身黑衣黑裤,搭高帮马丁靴。抓了头发,刮了胡子,整个人清清爽爽。
好感慢慢冒出来,我想也许我是他改变的一个小契机。
年少觉得并肩是所有人向前奔走的时候,有人在我身侧同行,就算眼前都是疾驰的后背,有陪伴也会增加勇气。后来长大一点点,觉得并肩应有更多默契,我指向四季风景,他都能懂得。
他开始让我觉得特别,觉得相识太晚。合作层面,做事利落主动,注重细节结果导向,相熟层面,永远不愁没话可聊,逗闷子一绝。更可怕的是,我跟他这么说过之后,他说,我们真的认识的太晚了。
可我能做什么呢,翻墙离开婚姻的城墙去寻一座孤山么,哪怕那座山青柏林立,令人向往?
转眼年底翻过,1月部门变动调整,领导调去其他部门,我被安排与他平级共事,不再单一项目合作,而是从早到晚,开同个会议,做同个项目,写同个方案,每天在咖啡时间听他絮叨过往20多年的人生
我告诫自己要克制,毕竟女同事已有异样眼光,成年人最懂克制,也最会传流言蜚语。
新财年公司聚餐,大老板夸奖去年业绩也画了不小的饼,见老板高兴同事们都喝了些酒,餐桌上扯起星盘命运,女同事看过一圈后说,你们俩星盘倒是很搭,我端起酒杯吞酒瞄他,发现他在看我,眼神完全不是同事之间,而是男人看女人。
散场他约了代驾,说送我回家。我喝的双手发麻缩在后排,他与代驾交代地址后不去副驾,反倒拉开车门坐我旁边。路上我醉意恍惚懒懒倚着,他默默拉过我的手抓在自己手心,握了一会又与我十指相扣,一声不吭。我看向他,他眼睛很亮:你喝醉了。却没松手。
第二天他和我道歉:都喝多了不要当回事。我没什么反应回他:你说哪件事,我喝醉了想不起来。他见我无异又与我开起玩笑:干脆你离婚与我重新结婚,我真是对你相见恨晚。
我有时会想,如果婚姻只是让一对挚爱厮守,难道每个人命里,真的只有一位挚爱?那后面遇到的真爱还作数么?
聚餐半月后他提交辞职邮件,个人原因。我才知道他虽然业绩优秀,但私下已与大老板彻底闹翻,他被怀疑与客户关系太好从中私捞好处,大老板怕他带走客户当即批准。不顾他一年几千万业绩,上午辞职下午IT就已停用他的邮箱。
之后他休假不来公司,或许对手头项目还有留恋,会在深夜为我做复杂表格,还帮我引荐他的个人资源,对话框那头说话依旧不正经,痞里痞气不知哪句才是真的。
到他上班最后一天,他托我去行政处还工卡,在我去打印室的时候一阵风离开,留了一杯咖啡在我工位,再之后聊天软件缄默,再无声息。
回头想想我与他认识不过3月多,他却把人生头28年的故事都说给我听,唯独隐瞒了他结婚又离婚这一段,偏偏我听到的唯一八卦便是彼时我入职,他正与前妻打离婚官司。我猜或是看我新婚不久,所以好心不讲。后来我离开那家公司,彻底没有理由找他。
这段Crush像一个短暂的白日梦,有些记忆已断层消失,但有些太过深刻以至于我不敢与任何人说。它又像一张缺角的地图,只能聚焦残存的大陆和海洋。但他的名字我再也忘不掉,一如某天,他念着我的名字,转头看他,他画着一页PPT念叨,越来越喜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