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浅议|马殇

前言：交河，位于新疆吐鲁番。吐鲁番，离纪韵当年的流放地乌鲁木齐很近。此文借马嘴警示世人，构思新颖，耐人寻味。马，是我自小就喜欢的动物，想到马，很自然的就会联想到辽阔的草原、蓝天和白云。于是，也就想到了自由。而本文中的一群开口说话的马，让我有了别样的感触……

【原文】交河老儒及润础，雍正乙卯乡试。晚至石门桥，客舍皆满。唯一小屋，窗临马枥，无肯居者，姑解装焉。群马跳踉，夜不得寐。人静后忽闻马语，及爱观杂书，先记宋人说部中有堰下牛语事，知非鬼魅，屏息听之。一马曰：今日方知忍饥之苦，生前所欺隐草豆钱，意在何处。一马曰：我辈多由圉人转生，死者方知，生者不悟，可为太息。众马皆呜咽。一马曰：冥判亦不甚公，王五何以得为犬？一马曰：冥卒曾言之，渠一妻二女并淫滥，尽盗其钱与所欢，当罪之半矣。一马曰：信然，罪有轻重。姜七堕豕，身受屠割，更我辈不若也。及忽轻嗽，语遂寂。及恒举以戒圉人。

——（清）纪韵《阅微草堂笔记·滦阳消夏录一》

【译文】交河一个老学者名叫及润础，雍正乙卯年参加乡试。傍晚时分到了石门桥，客栈的房间都满了。只有一间小屋，因为窗户紧靠着马厩，没有人愿意住，他只好将就着住进去。夜里，群马闹腾，难以入睡。好不容易安静了下来，忽然听到有马说话的声音。及润础平素里喜欢看杂书，记得宋人说过部中有堰下牛语的事，知道不是鬼魅，于是就屏住呼吸仔细听。一匹马说：事到如今才知道挨饿的苦楚，前生靠欺骗得到草料钱，又有什么意义呢？另一匹马说：我们大多是由养马的人转生的，死了才明白，生前却不觉悟，真是可悲。众马听了，都难过地哭了。一匹马说：阴间的判罚也不是很公平，王五凭什么可以转生为狗？有匹马回道：曾经听鬼卒说，他的一个妻子和两个女儿都很淫荡，把他的钱都偷了去，给了姘头，这样就减掉了他一半的罪过。又有一匹马说：是这样的，罪有轻重之分。姜七投了个猪身，要受屠宰之苦，还不如我们。及润础听到这里，忽然轻咳了一下，马儿便不再说话了。老及经常以此告诫养马的人。

【浅议】一个老儒，无意中听到几匹马觉悟后的交谈。他没有一听而过，而是承担起了告诫养马人的责任。记得纪韵被流放新疆期间是碰到过严重暴乱的。而新疆游牧民族众多，马自然少不了。此文或许包含着作者深切的感触。交河老儒老及（纪）、马、养马人，以及老及以马语告诫养马人，这里面应该是有着某些隐指的。但也绝不会局限于狭小的天地。老纪定会以点及面。因此，我们作为阅读者，也要将思路放宽。学会从浅显中去领悟，从平淡中得品味。我将此文取名为“马殇”，是同情由养马人转世过来的马儿们内心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