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海哭着回来的阿诚。
阿诚给我发消息的时候,我正端着刚泡好的老坛酸菜,看着更新到第九季的「摩登家族」。他问我在不在家,想到我家里做客。出于礼貌,我自然是热情地表示欢迎,并且加快了泡面的咀嚼。
阿诚很快就到了,同时脸上带着些许的落寞。从他的话语中,我得知他刚刚从上海回来,并且刚刚在我隔壁小区租好了房子。我问他那以前的怎么办?他表示租金到期,受不了傻逼房东,于是决定搬走。看过papi酱「闺蜜聊天法则」的我,很快就get到了这个时候我应该和他一起骂房东傻逼,于是我说,“对,你房东就是个傻逼”。不料他突然反问我是不是认识他的房东,我说这不重要,并且询问他上海之旅如何。
他说很开心,见到了好久不见的朋友并且在朋友家里蹭居几天省下了不少钱。听到这个,我顿时间不知道他的开心更在于省钱还是在于故友。然而他话锋一转,情绪低落了起来,说是见到了初暗恋,看到她过得那么好,自己很不开心。闻到八卦气息的我,从冰箱里拿出了原本不想拿出的葡萄,请他品尝并且慢慢道来。
阿诚第一次见到韩倩,是在高一的班上。他觉得彼此之间很有缘分,来自同一个小镇,认识的朋友都互相认识,更重要的是,高中分到一个班级上。于是阿诚主动和韩倩搭讪,但那时候他的目的很单纯,就是周末一起搭车回家。阿诚强调说,那时候男同学们议论韩倩是美是丑,他都觉得与自己无关。
后来一起回家的次数多了,一起出去玩的次数也多了起来。高中的生活总是很无聊的,唯一的娱乐生活似乎就真的只有周末的时候一起去唱唱歌。阿诚的声音虽然不咋地,但唱歌却还是可以的。于是第一次去唱歌的时候,韩倩和她的朋友们显然是被惊讶到了。韩倩搂着阿诚的肩膀说,“姐妹们,你们再不行动,我就先下手了”。阿诚对我说,可能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一股微弱的火苗就在心里燃烧了起来,韩倩就是那个纵火犯。
后来的日子不算平静,每天大量的卷子搞得大家焦头烂额,韩倩可能因为压力,有一段时间里长了不少痤疮,于是每天带着一个口罩上课。十几岁青春里的男生,总喜欢在寝室里对女孩们评头论足,韩倩异常的举止自然引起了关注,但这些言语飞到阿诚的耳朵里,胜似针砭。阿诚愤怒地表示不满,但却迎来的是室友开玩笑般的质问“你该不会是喜欢韩倩了吧?”。阿诚没有回答, 答案藏在心底。
高考出成绩之后,大家都需要回学校填志愿,阿诚知道韩倩想去武汉,和往年的分数对比了一下,填的是C大。于是如同所有电影情节一样,阿诚照着韩倩的志愿填了一遍。我问阿诚那时候已经情深至此了吗?阿诚说倒也不是,主要是大家的分数差不多,估计的学校也就那几个。
晚上就是毕业谢师宴,素日里不苟言笑的师长显然喝上头了。听说他们这一届是学校考的最好的一届了,校长也很高兴,同学们敬酒的时候,来者不拒。在拥挤的人群中,阿诚找到了韩倩,她酒量不大不小,但现在的确喝多了。韩倩看到是阿诚,自然地靠在他的怀里,没等阿诚开口,她就先说,“高中认识你真好,希望毕业后友情不变”,于是阿诚不打算学别人那样进行毕业表白了。
后来阿诚和韩倩都顺利地被C大录取。阿诚学金融,韩倩学的是法律。C大有一个著名的却不知真假的故事,“我校知名校友企业家A某因为经济犯罪,被我校另一位知名校友律师B某送进监狱”。这则故事很好的表现出了C大的两个王牌专业,韩倩开玩笑地对阿诚说,希望他以后遵纪守法,否则自己会亲自将他捉拿归案。
大学之后,两人的联系还保持着,周末一起吃饭,一起去看上新的电影,一起唱歌,一起旅行。说到旅行,阿诚表现得思绪悠长。
大二的暑假,他们和另外的两个朋友张敬、童娟一起去西安玩,白天逛了许多地方,大明宫、华清宫、回民街、兵马俑等等。晚上的时候,张敬和童娟先回酒店,阿诚陪着韩倩去看望她的空军朋友,听说是初中大一届的学长,多年以来一直保持联系,这一次来西安正好去看看。军事学校的进出管制很严厉,一次只允许一个人去探望,阿诚对韩倩说没关系,让她速去速回。
韩倩一去就两个小时,西北的夜风吹得人瑟瑟发抖。夜间十点,韩倩终于出来了,一边洋溢喜悦向阿诚跑来,一边满是愧疚不停道歉。阿诚只能又说没关系,都市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嘛。我问阿诚真的这么体贴吗?阿诚说那还能怎么办,难道要吵一架后自己打车回去吗,你是不是不知道从长乐东路回大雁塔的车费有多贵啊?我说我的确不知道啊,我没去过西安。
在出租车上,阿诚不想气氛变得尴尬,于是没话找话,询问空军小哥的事情。于是韩倩从他们怎么认识、学长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及军校生活多艰苦等几个维度向阿诚认真地讲述,阿诚心想完了,韩倩对这些这么了解,可见这俩人的关系之亲密。一路上韩倩绘声绘色,故事也讲得跌宕起伏,但阿诚只想让她闭嘴。
我问阿诚,这个时候识趣点就知道放弃了吧。阿诚显然有点难受,他说的确如此,可后来回到武汉,在醉酒的一天晚上,他居然打电话骂了韩倩之后又和她表白,一番掏心掏肺如同将死的遗言。韩倩显然有点担心,问阿诚真的没事吧?阿诚说滚吧,哪有那么多事,我说爱你,你接不接受。韩倩沉默良久,阿诚等不及了就挂掉了电话。
他说现在想想都觉得好傻啊,因为之后他抱着哈尔滨啤酒的空瓶子哭了很久,朋友们停下了唱歌问他没事儿吧,阿诚说没事儿,只是现在有点想妈妈了,于是朋友们嘲笑着又嗨了起来。阿诚说他后来不知道怎么了,自己提前离开了包厢,本来想到学校操场上冷静一下,可结果操场的风太舒服,他就睡了过去,第二天是被早晨的雨水给浇醒的。
我听到这里的时候,在床上笑得翻来滚去。这真特么像小说剧情啊,太中二了吧。阿诚一边擅自打开我的冰箱找啤酒一边说,是啊,太傻了。
我问阿诚,在上海时见到韩倩的时候怎么样?阿诚说,大家关系从那次开始后就没那么亲密了,想来是韩倩意识到要保持好距离以免再造成误会了。阿诚觉得,那就这样吧,再爱就真的sayonara,可在当韩倩请他在东方明珠塔旁边的昂贵餐厅吃饭,以叙旧友之情时,他还是很难受。
阿诚哭着说,凭什么一个律师的收入可以比他这个做金融的还高啊。
听到这里,我其实也挺难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