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送我一双鞋——追忆似水年华

2020-03-27  本文已影响0人  般若cola

走在路上,几个穿白色衣服的人在灰色的空间里是跳跃的,一个人连同车子倒在路上,人蜷卧在地上,像假模一样两手支在空中。白衣人低声问询,远距离能感受到被车撞倒的人还在呼吸,我松了一口气,心里的恐惧马上爬上来,对左右的车流充满了陌生感和排斥感。

我去朋友所在的医院里做体检,医院的大楼高大空旷。走廊宽宽的,地上照射出稀疏的人影。我迷失在走廊里,上了一层楼继而发现路不对又接着下来,还狐疑为我指路的清洁工大叔到底是否明了我问路的讯息。我正要陷入无助和迷茫时,听到一串大声的啼哭声,那一刻我清晰的识别出只有哭死人的声音才是这样的,是一种失声痛哭,嘶哑里伴随着鼻涕和眼泪。我的心脏被揪起来了,被压迫的感觉,有点难受。那里就躺着一个刚刚失去体温的人,我嗅到死亡的气息。一团黑色安静的在那里,出现在我所在的空间里,这种感觉让我又一次提前演练和死亡碰面的感觉。农村里有老人去世,在下葬的当天有一个仪式,就是打开棺椁,让亲人们再见一次去世的人,最后一次送别。我参加过这种仪式,我送别过我的老祖母,我的外祖母。我看见过外祖母穿戴整齐又安详的样子,但那种安详是冷的,寂静的,和站在空旷的医院走廊的感觉一样。我被朋友叫住,她把我从死亡的沉溺中拉回来,摇摆着身体嘴里说道几句有关我迷路的话,我自顾不来回应她,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点头。

雨水打湿了桃花,花瓣湿湿地躺在草地上,留在枝头的残花单薄地支撑在空中。花朵在这一场雨里举行了丧礼,绿叶重新登上舞台,充满雄心地沾满了枝条,它接下来将用三个季节的漫长宣誓花朵的短暂。球鞋的外帮坚固磨脚,它带我跨过一小片积潭。晨课的下课铃响起,一群半大的孩子带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冲出教室,流动到自行车停放区,女孩子那一片则是花花绿绿的颜色,女孩子给人感觉舒畅,因为她们的衣服多是彩色的,男孩子的衣服多是灰黑色。这个世界本来就为女孩们自然地添色,我脚上蹬着一双高跟鞋,鞋跟是方形的,鞋头也是方形的,那时候这个款式很新潮,亮晶晶的黑色皮绒布,非常惹眼时尚。鞋子有点小挤压着脚,我沿着教室外墙走着,一颠一簸间吸引了年轻的班主任的目光,他把目光落在我的脚上,我更走不稳了,害羞感从心里一直流淌到脚上。似乎还停留了一些得意和幸福感,以及对时尚初有品尝的新鲜感,这对于一个十四岁女孩来说,简直是一种美妙体验。这双鞋子是父亲出差的时候买给我的。

满桌子的菜已摆好,等待着主人们的享用。兄弟们姊妹们和孩子们围坐在桌旁,我刚坐下来,心情是安静的。父亲从外面回来,春节期间走亲访友总免不了吃一点酒,他脸上飞扬着昔日不常有的神采,显得高兴,激动,他装满了满腔的话语,等待着一个时机打开。他拉着我的胳膊,准备在我旁边坐下来。也许唤醒了我某一种并不愉快的记忆,那时候一种莫名的激动和厌倦顿时涌来,我脸上发红,微微灼烧,站起身来,甩开他的手,那时候内心有一种痛苦在翻腾,我狠心地拒绝了父亲要表达内心话的机会。这种痛苦来源于我对安宁的恪守和追求,以及对静好的期待。而岁月不会是一直静好的。内心的安宁也总会有不同的人闯进来,哪怕这个要闯进来的人是我的父亲。我总对这件事情念念不忘,源于深刻的情绪感受,我知道那其实对父亲是一种伤害。那时候他该多失落,心里多空,他是否能理解那时候的我并原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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