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的日子

2020-05-20  本文已影响0人  lazytiger

2020年,不平凡的一年。

我尽量分阶段来写,按照大概的脉络,假如时间和事件上有差错,请见谅。这不是篇纪实文章,然而,这却是对我的纪实文章,一个纪念。


第一阶段

1月20日父亲来新和我们团聚过年,母亲提前就来了,等年后2月初父母再一起回国。

前脚到,后脚的报道就跟上了,说中国的疫情开始了,一天一个样,24日武汉封城。父亲是警察,有个事儿什么的,全国都动起来,警察最先忙活。我问父亲都出国了还要管工作吗?他说可以不管,这算正式请假出国的,可作为中层领导,机关建了个什么群,不时地发送些在线学习的资料和工作安排,此刻已闹腾得很,把父亲扰得闲不得。我打趣对他说:“起码避避风头。”倒不是说忙不忙,那几天的感染数量一天成百上千的,说武汉逃离出来的人各省市都要发现,病毒弄不好遍地开花,避风头其实是躲病毒,希望躲这两个星期就控制住了,回国时也安全了,不然,就该考虑延长在新的时间了。父亲神色凝重,不多言,只说这几天少出门好。那时,新加坡并没有社区感染的,从24日起发现的感染者都是从武汉来的或者和武汉人有过接触过的,其他省份不算在内,我们在河北,那里更平静。父亲这么说其实是对家对社会负责,是由自己工作的警觉引起的。年前的几天,除了简单置办年货和去海边吹吹风外,商场和旅游景点都没去。就置办年货,下手也晚了,这些天的政策快速变化,一般来说,除夕这天各门市还很火,可这次都早早被令关门,只贴了俩大福字,连幅对联也没买到。

航班不断调整,除了武汉,其他几个受严重影响的省市也在缩减,照这个速度,我担心2月初父母回国的飞机要取消了,不过一直没收到航空公司的通知。我查了网页,两周内的航班只剩父母的那一班了,真幸运,估计其他航班的乘客都会往这一班凑,挤不上的要滞留新加坡,然后面临滞留问题,而这就不是我操心的了。临走这天,国内疫情渐长是肯定的了,这时候二老回国真让人担心,我只问过父亲一次,让他考虑是否延长在新居留,他说不要。我担心国内的口罩短缺,想买些给他们带上,去四处的超市找了找,也缺货。好在爱人做医护,弄了些口罩。微信群里时不时有人透露哪里哪里有口罩了,我去试了试,人很多,就没挤去排队。我觉得明智:人人担心被传染,却急得聚在一起,就算买上了也被传染了。

飞机场里,回国航班的柜台排了长长的队,都带了口罩,隔着远的其他航班的柜台则很少带。千叮万嘱,让二老一路上带好口罩,飞机是密闭空间,容易传染;少露出皮肤,参考非典的经验,据说皮肤也沾病毒;回到天津后下榻旅店暂做休息,呆着别动,坐尽早的火车回家。后来,我知道父母连旅馆都没休息,下了飞机就赶火车,全程奔波了十二小时后回家了。只愿他们保护好,如果染病出事了,我想回去探望都不行,那就悲剧了。

在新工作而回国过年的,回新的也一样匆匆,听说新加坡的限制令越来越严,怕一下子没飞机了,都改机票提早回来。一位四川同事忽现,我开玩笑问她,下飞机了怎么没有在家隔离观察,她说政策是让从武汉的回来的隔离呀。过了两天,政策改了,只要从国内回来的都要隔离,同事乖乖消失了。


第二阶段

韩国日本2月份跟着闹疫情,政府相应限制飞往这几个国家的航班,好像控制得不错,感染病例都是外界来的,不多。总理敏锐,电视里讲话,呼吁全民做好抗疫的准备。民间开始发口罩,每家4个,说库存不是问题,但要省着用,没症状的别用。当时我觉得还是库存有问题,带比不带好,为什么不带呢,不富余啊。可以想象,政府正多么忙碌地凑集物资储备啊。欧洲3月份来劲了,好像一下子国难似的,从欧洲来新的也增加了可观的病例。总理再讲话,保持隔离距离、关闭非必要场所的政策逐步出台,又给国人每家发了可重复使用的4个口罩,看来口罩出外必带是早晚的事。每一次总理讲话都让超市不堪重负,第一次卫生纸断货了,我就奇怪,一大包卫生纸能用两个月,两个月里还怕没有货续上?第二次鸡蛋断货了,这不奇怪,新鲜有营养的是抢手货,而对于我这不爱做饭的影响不大,多数打包,外面的饭摊还卖鸡蛋的菜。随后几天,这些断货都解决了,除了去超市每天要排队外,货倒是不缺。

美国在3月下半个月雄起,对称的是,中国的疫情全面控制,并且减少到很舒服的范围。话说早在12月份就听说美国闹流感,死了不少人。流感嘛,大惊小怪,其他地区没在意。一月二月里西方国家没多少感染,有人便谣谣西方人对这病毒免疫。3月欧洲闹疫情了,美国还没事,出现轻微病例。瞧人家,No.1就是No.1,疫情控制得刚刚的。没过两周,美国大面积感染,一下破除了之前所有的猜测。一天几万例,死亡几千例。No.1就是No.1,啥数据都要第一,而且平稳增长,一直持续到我写这篇文章。接着国家之间打起口水仗,这和已经烹调了很久的贸易、科技、甚至军事对抗战一同搅和起来,我这老百姓怎敢参言,只归结为价值观不同。一个先保命,有了命再谈工作建设;一个先保工作,没工作了,活着也没意思。我从内心追求的角度倾向保命,人是灵性的,来世上不容易,不见得赚多少钱,而是体验,快乐和痛苦都要体验。

停工停学的兆头开始了,今儿报道增加了几个感染群,明儿报道一个公司发现一个人感染后把整个楼层都关了,后来又报道某幼儿园、小学出现了病例。教育部在3月底尝试了一天“居家学习”,学生都不上课,改成网上做作业,这挑战了老师的准备工作和家长的配合,好在只有一天。可想而知,这是个预演,会逐渐推向全面停课。工作上,调成了AB组,一组在家,另一组在公司,如此轮流。如果一组发现有人感染了就整体隔离,另一组补上,保证业务照常。依我看,这么轮流也配合了“居家学习”,孩子在家必须家长陪着,有些人必然长期居家工作了。

病毒的势头让政府无法逐渐过渡了,一天的预演后,总理又讲话,四月初除了必要工作,统统歇着。对于“必要工作”的定义,政府允许雇主申请,获批成为必要工作后,只能20%的员工出外工作。老板就我的园林工作立刻申请,很快获批,从文书上讲,我就不受限制了。而实际上,爱人做医护,一定要上班,我在家陪孩子,自由不得。另外,保持安全距离、出门必带口罩、除了打包买饭,统统家里呆着,一直到五月初。这么一讲,快餐店等排起了长龙,大家估计很久会吃不到快餐了。

前些日子,我们担心父母,现在,倒过来担心。二老每周微信视频,看到我们活奔乱跳就放心了。看着数据不断上升,嘱咐的短信时不时发来,问缺不缺钱呀,买东西困难不,等等,我趁视频解释给他们,什么都不缺,反而对这琐碎的问候麻烦起来。两地相隔,缺能怎样,难道把中国的鸡蛋和卫生纸运过来?彼此安静地看看就好了。


第三阶段

4月初到5月的三个多星期的隔离期不算长,等于放假吧。老板在最后一天给大家开会,说养精蓄锐,把落下的工作补补,下个月再见。公司的电脑都安装了远程控制,在家也能办公。我对科技向来不热衷,这是逼上梁山了,试了试,也能用,但有些操作不灵活,而且很多要盖章复印备份,是同时完成的活儿,只靠电脑早晚会乱。手机上也安装了电邮,老板让勤查着点儿,开始的几天挺忙,政府和各部门都要紧急调配资源,互动频繁,手机能简单回复更好。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没那么紧急了,我也懒得看,看了也压着等回办公室一并处理。

我只能周末等爱人在家时我回办公室。公司大门紧闭,要叫保安单独开门,好像偷鸡摸狗似地工作。头两天去得早,保安还没到,我在大门外等着,送报纸的来了,塞到门缝走了,我拿着津津有味地读起来打发时间,后来保安告诉我别动报纸,那是老板订的,每天他都来,可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之后,熟悉了保安的时间,以后的周末提前打招呼,几乎和他同时到公司,只做半天,把累计的电邮处理一下,一定要跑场子或者需要多部门协作的都压后,客户催也没有用。

老师在网上每科每天一两个作业。两个孩子要轮流用电脑,一个用,另一个闲着做别的,我旁边教着,模式听着理想,实行起来难。网络学习本就新鲜,孩子动不动遇到问题叫我帮忙,弄得我两头顾不得。上午过去后,下午都昏沉,交换用电脑不能专注,就让他们自便,一下子撒欢儿了。我从第一天就持“顺其自然”的态度,学生不仅在适应,老师也一样,她们得看看网络学习的反馈效果吧,不做作业的还有做得乱七八糟、丢三老四的不乏其数,难道都要硬性评分吗?家长和老师有个APP交流,平时很少互动,现在活跃了,动不动有老师的来信问“你的孩子怎么没做作业呢?”“哪个哪个作业漏掉了,能补上吗?”把我扰得累,我看老师更累,她们也有儿有女,还要即时工作啊。

“顺其自然”不是随便,是适应的过程,一周后,孩子们都知道网上作业了,一醒来吵着要做,不是乐学,可能是对网络操作的新鲜,还有害怕没完成作业吧。形成规律是对的,有的家长说网络作业是负担,可规律了就利大于弊了。

孩子们不经意间忙活了一白天,晚上就随他们了。正好,3月份淘了些威漫的影碟,关于复仇者还有X战警系列的,十来个盘正好这几周看。家里没电视,用电脑播放,起初爱人反对每天看,对视力不好,后来被孩子烦得主动要看。我觉得一天一个碟子还好,毕竟是些增加想象力的好片子。爱人后来要再看一个,我膛目结舌,女人心真搞不懂。淘来的东西里包括一副精美的木制围棋盘,有时孩子们看片子时,我和爱人下五子棋。本来要下围棋,这在隔离前的几个月我就学上了,图书馆里借了好几本来学习,颇有感觉,隔离时我把书都还了,也不能借新的,留着点余味和念头先拿爱人练练手,等解封了再去借。我觉得围棋相对其他棋类的意境是最好的,网络的动态棋谱和实战观摩很多,可静态看书慢慢品味会更好。爱人完全不会围棋,经我边下便解说,会了,被我杀的一地不剩,把她气得不下了,改成五子棋。这有何难,围棋那么复杂都行,五子棋简单多了,又把爱人杀个大败。几乎每天三四盘,她慢慢来了感觉,就不相上下了,19x19的棋盘竟然下了大半个,她喊苦说不下了,我说这不挺好嘛,夫妻对弈能下这么久,也算找到情调了,意境不重要,先要情调。

我想,隔离间对新婚夫妇有利不少,憋着在家就亲热造人呗,平时工作忙,没心情,想怀怀不上,现在随你调情。我想,也苦了很多单身的,平常工作忙,算有个寄托,现在憋着没事做,人都摸不到,寂寞空虚呐。假如我还单身,就临时搭一个,同居着,互惠互利,说不定碰个好姻缘。当然,也必有那么一撮人,不想同居,也要搭一个,那就叫鸡了,这可不是推测的,做这事儿被人在楼梯口拍到的、还有被扫黄的一网端的比比皆是。

我觉得自己的社会洞察很敏锐,从第一阶段我预料本地人对中国尤其武汉的有排斥情绪,言中了,要不是新加坡法令严明,一定泛滥。然后对照顾孩子感觉到家长的压力,这不,家暴电话也不断增加。还有这里的性需求,也一样。这些在报纸报到前的两三周我都觉察了,可不是事后诸葛亮。我还能继续推演,如果不能顺利解封,衍生的问题会成附加效果,所谓新仇旧恨一起涌来,这源于我在十五年前的住院经验,本来以为病好了顺利出院,却出了意外延长,一延再延,从期待到等待到恼怒到无奈到天真,这过程同样适应社会,全民期待解封,可是,4月下旬随疫情加重必然延长,全民等待,我想,政府如果继续延长,新现象就要出现了。


第四阶段

随客工感染数目的增加,隔离从5月初延长到6月初。

新加坡三十多万客工,很多靠工作中介招来住在大宿舍,容易交叉感染。三月份感染苗头上涨时,本地或者境外输入很多,随后机场关闭,境外输入为零,本地人家家隔离,不易传播,客工在大宿舍怎么隔离?于是一例有,疯一样传开了。政府赶快疏散,建造临时的帐篷,也租用、腾挪其他建筑为一天成百上千例的病患找地方。死亡率低是因为客工们都是年轻力壮来打工的,很多发现在早期,隔离观察,病重的才送往医院。新加坡的追查工作不错,发现一个人就找到一个感染群,主动隔离他们并进行检验,有效针对目标,事实证明,本地社区经一个多月的努力被压倒了单位数增长。到这篇文章之时,政府在考虑怎么重启经济了。

父母又不放心,看这么个小城市一天刷刷地增加,问我要不要一家子回中国避难,我安慰说多心了,解释给他们社区数目没有增加,都是客工那里的。他们又问缺钱不,好像真多的花不了了。我问父亲什么时候退休,本来6月初退,可感觉疫情当头,每个单位都缺人吧,估计要延长他的退休。父亲说不仅是公安机关,几个私企也要聘他,可他说过刚退休要带妈妈去中国到处转转,半年后再考虑上班。不知疫情下还能不能旅游,不然无聊了只能上班,那就找一份喜欢的工作呗。

一个月也难等,很多企业面临裁员和降薪,政府四月给每位国人发600元,我倒奇怪,5月仿佛被四月还难,倒不发了?据说6月还要发,最好是这样,家家不干事,坐吃山空啊,一家人的伙食费和水电费明显提高,我都惊讶月底还卡账时竟然在超市里花了平时五六倍的数目。对于企业,政府也发补贴,所以保住了多数人的饭碗,只是降薪,我也受了影响,在发工资前一天公司集体通知要降薪。虽然给的理由不明不白,但知道这是老板的困难时期,就不和他计较了,将来雨过天晴再看他的表现,毕竟薪水的多少和是否公平直接影响员工的士气。

教育部体会到老师和家长的难处,把本来6月要放的长假改到5月,让老师和家长们休息休息,可我觉得孩子们刚适应了网络作业,一下子又没了,这不是折腾家长嘛。我心里便盘算着怎么教孩子了。在强度上,不能想网络作业那么多,一天两三小时就行。开始几天,每天让女儿做模拟试卷,各科都有,可都做了是虐待,便只做数学。女儿做得神速,错误也多,我不断纠正,提醒犯错的共病,慢慢好了起来。让她抄两首古诗背背。晚上给她读“神奇树屋”的整套故事书。这套书是从朋友借来的,一借一年,等于送给我们了,放着一直没看,这次被疫情逼着看起来,挺不错,故事间既独立又连续,每一个故事对应一段历史或地理事件,科普性强,中英文对照。我给女儿读中文,读一本在朋友圈就打卡。有好几本是女人读英文版,她说更容易,我要求给她读中文,她不让,可能每次读的时候我都逼她学字,搞得她压力吧。不经意间,经我手的也有20本了。

至于我自己的书,一个半月只读了5本,3本是GTD的工作管理法,两本是儒勒∙凡尔纳的科幻小说。我觉得效率低,隔离期对于我这个书虫本是搞爱好的最佳时机,可被憋闷的情绪还有孩子的吵闹弄得静不下心,即便读书,也不是深层次的,书架上放的荣格的精神分析学一直没碰,想着能走出去看世界多好啊,便读起了凡尔纳的《八十天环游地球》,另外搭配着看成龙版的同名电影,什么呀,把原著改编的面目全非。另一本《地心游记》,网上搜不到同名电影,算了,搜到了也不如看书好。现在正读着《海底两万里》,就不算在内了。这些都是好书,简直是大人版的“神奇树屋”系列,想象力和科普性都强,我想孩子们将来会喜欢的。

写作上除了现在这篇,没正儿八经过,三月份那时疫情笼罩,心情已受影响,但还能到海边吹吹风,我的工作经常去园林,也能找到诗情画意的素材,写了不少景物类的打油诗,一并整理发在简书上,看的人很少,这不怪笔友。从疫情开始,我的脾气也古怪了,看着网络的互动越来越像一场闹剧,什么文章都写,还是文章吗?什么节目都演,连老牌重量级的演员也搞起综艺节目,嘻嘻哈哈地吸眼球,节目却日渐低俗,说的都是曾经的辉煌和经典之作,也就是说,现在没有可辉煌的,只有嘻哈和低俗。新晋小生重演经典剧,一个故事演出一堆版本,朴实版、魔幻版,在这么下去,下一代人可能把金庸的故事看成魔幻剧了,抗日战争篇也成了帅哥美女秀。算了,不吐槽了,躲在家里成一统,管它低俗和嘻哈,自己的这篇不也乱糟糟的。

较有成就的是给孩子做了一座木屋和一艘诺亚方舟。这是用爱人从书店买的胶水枪和木头棍子做的。她本来让孩子打发时间用的,他们把屋里屋外闹腾遍了,能搬动的家具都挪了位,整个家成了过家家,需要做些东西镇压一下。他们用不好这些工具,让我帮忙,这一帮,我来了瘾,定要弥补童年的缺憾,独坐着研究起来,让他们一边儿吵去。想过来帮我也不行,都是帮倒忙。就这样,他们玩,我做,一一研发成功,把他们开心的呀。发到朋友圈里,人人点赞。

呆久了不运动,上火,连带半个头,头疼、牙疼、嗓子疼,闹了几天,没发烧我就放心了,天天吃生黄瓜和西红柿。可能因此只能安静地做木工吧。

木房子 方舟

尾声

疫情还要多久?就算解封了,恢复到常态需要时间。新加坡是开放的经济体,世界的疫情不退,这里就无法恢复。6月后依然长路漫漫,就作为我的“后疫情的日子”等到年尾总结吧。

如此碎嘴,请勿见笑。

lazytiger

2020.0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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