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思简友广场小说《哭泣的草垛》

哭泣的草垛(第四章〔二〕)

2019-12-10  本文已影响0人  红狐极客

(二)

这回真是铁案如山了——马明亮又在装玉米的团笸旁边找到了一个五分钱硬币。徐先平一瞅,气得把硬币搡到哥哥面前:“这个银角子是午季分红的时候,张来发家补交的超支款里头的,中间一个洞,边上的齿里头有红漆,是人家从箱子上撬下来的。当时周会计交给我的时候,我还讲了他一顿,下次不准收这样的钱!哥哥,你这不是在害我么?一个庄子就我兄弟俩,不是你盗窃,就是我贪污。倘如我成了贪污犯,那是要坐牢的!兄弟俩都成了管制对象,老徐家哪还有出头的时候么?就是为冬雪和拈宝想想,你也不能做这样的糊涂事啊!哥哥,把钱拿出来吧,我俩都好交代!”

徐先安一声“老小”,眼水“唰”一下下来了:“哪个怀疑我,我都不难过,你也怀疑我?我俩在一个庄子住,一口锅吃茶饭,多少年了,我是什么样人,旁人不晓得,你也不晓得?我好歹也活了五十多岁,我就是再混账,我能害我的兄弟?”他一把扒拉开于小兰抓住衣领的手说:“放开!我跑不掉!嘴里还一股子奶腥味呢!就跟我老人家张牙舞爪?不是在搜么?只要再搜到一块钱,那就是老天要收我,我就什么都不讲了!”又对拈宝妈说:“把箱子柜子都给我打开!”

徐先安押到了稻场棚,已经有不少人等在那里了。社员们听说生产队的钱让人偷了,哪个不慌?徐先安这次可是犯了众怒了,社员们无不咬牙切齿的咒他。

一连审了三天,徐先安咬紧牙关,就是死不认账。

高队长把赵锁子喊出来说:“看这样子,生产队是审不下来了,往上报吧。这么大的事,再瞒下去,生产队干部一个跑不掉,都要挨批!”

赵锁子说:“我感觉哪场子不对劲,就是讲不清,有可能不是徐先安干的。”

高队长说:“你不能松劲啊!你跟徐冬雪的关系,社员们都晓得,不能为这个把原则夹胳肢窝里去了。你瞅徐先平,他俩是一奶同胞,对吧?亲兄弟都能坚持原则,你要向他学习!再讲,他家里有生产队的钱是事实,鞋印子不是也对上了么?不是他是哪个?还是报上去吧,到了上头,就算他铁嘴钢牙,也有法子让他吐口!”

赵锁子只好点头同意。

高队长说:“徐先安这一去,搞不好就是三年五年,过去是土匪,现在又盗窃集体财产,罪上加罪,哪个也保不了他!你不要跟他讲上报的事。今晚就放他回家,让一家子聚聚。也算是多少年邻里乡亲的一份人情。”

赵锁子问:“可要看着?”

高队长说:“看什么看?现在什么年代?他能往哪跑?放心吧,他不傻。”

徐先安回到家里,一家子都在哭哭啼啼,徐先安说:“哭什么哭?我不是好好的么?”

拈宝妈说:“你没事?”

“没事,有什么事?我明明没干,赖不到我头上!烟在哪场子?拿出来,我吃一支!”

拈宝妈把烟拿出来,拆开,拿一支塞丈夫嘴里,拿出火柴,给丈夫点上。

徐先安吸一口,立马咳起来,咳得眼水都出来了:“不是讲两包么?还有一包也拿出来!”

“你不是说给你兄弟一包么?”

“给他个卵子!混账糊涂蛋!”徐先安想起了弟弟就由不得不生气:“不讲他了!”又对冬雪说:“这么大了,也能帮你妈伸把手了!这回我也看得明白,赵锁子是个不错的孩子,靠得住!要是你俩有缘分,爸再不拦你们。还有拈宝,是时候教育教育你了!做人一辈子,要本本分分,犯法的事不做,犯忌的话不讲,听见没?今晚不剥玉米锤子了,都早点去睡吧!”

一大清早,高队长就和赵锁子去了公社,张部长听了汇报,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墨水瓶都打翻了:“高驼子!你好大的胆子!集体财产受了这么大的损失,你竟敢隐瞒不报!你、你竟敢跟土匪穿一条裤子!这是大罪你晓不晓得?嗯?包庇罪犯,就要按同罪论处!”

高队长说:“你瞅你瞅,火什么呢?这不是来了么?哪个包庇了?我们又是捆又是打,审了三天三夜,新庄生产队社员们,你一个一个去问么!”

张部长火气一时半会下不来:“你当我是孬子呢?要是审出来了,你会来找我?整个公社,哪个敢跟我张拚命玩花头?只有你!”

高队长点头哈腰,一脸奴才相:“吃支烟,吃支烟!别激动么,武装部赶紧出人去徐先安家,把他逮起来吧。徐先安我可就交给你们了!是打是杀,我们没二话,可有一桩,审出来钱可要还给我们,新庄生产队现在是穷得裤子都穿不起了!”

“怎么要去他家里捉人?你不是说审了三天三夜么?”

“他不是还有老婆孩子么?这回他没个几年能出来?我让他回去跟家里头交代一下。”

张部长刚刚下去一点的火气又上来了,指着高队长的鼻子咬牙切齿地说:“驼子、驼子、驼子!你个糊涂蛋!你这个队长是当到头了我看!还发什么愣?赵锁子!去宿舍把人都叫上!快走!逮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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