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若千阳(雅俗共享)勤学苦练(庸俗着俗人的庸俗)壹品创联·联盟精选作品

《再上茅山》

2022-05-24  本文已影响0人  黄思明

《再上茅山》

仙人骑鹤铜像

1.

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渡江飞茅,洒西郊,高者缠绕长林梢,下者飘转茅山坳。
南山群童小,欺我老,忍能面对为贼盗。公然抱茅,入竹去了,唇焦口燥,呼不得,归来倚杖自叹笑。
俄顷风啸,云墨涛涛,秋天漠漠,黄昏黑庙。布衾多年,冷似铁袍,娇儿饿卧,塌里裂摇。床头屋漏,无干水泡,雨脚如麻,断绝尚早。自经丧乱,睡眠少,长夜沾衣,湿透了!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茅,吾庐残破,冻死亦足傲!——《茅山歌》
八月秋高

此《茅山歌》为何人所做,我不知道,走遍大陆,川人给我印象特别深刻,但凡川人,似乎都会唱那么几句。

三十五年前秋八月,我随同公司旅游队伍,第一次登茅山时,所过之处,小朋友和农民老伯总爱哼着这首歌谣,似乎这首歌就是他们的童谣。

我是遥远的江南凤竹人,自然很少听过这首歌,只是隐约记得原诗应该是一代诗圣所作。想必有山野文人,专门改编了诗词,谱了曲子,教会了茅山脚的川人。从此这首歌谣,就成了汉川、内川、川北、川南、清河与内河六省的童谣,广为传唱。

自然,汉川、内川、川北与川南,统称为川省,四省的老百姓被华炎大陆人叫做为“川人”。实际上清河与内河(两河)名字也是来源于川江。而茅山位于茅岭山脉最东端,茅岭山脉西接天伦山脉,南抵川江,是川江最重要的水源圣地。

川江流经茅岭山脉,和茅岭千万年所积攒的原始森林雨水汇集在一起,江水由浑浊逐渐变得澄清。原来,茅岭山脉周围百万公顷原始森林,起到了净化水质的关键作用,腐烂的树叶随着夏季雨水冲到河底,大量的微生物就此集会在川江,经过一段缓慢的水域流淌静置,川江水消化了上游的浊水。

我记得第一次登茅山,过了川北省,江水浑然一清,自然而然就进入了清河省地界。每次乘坐轮船随川江而下,总有人说非要看看江水怎么变清的。

可是,看着辽阔的江面,轮船悠悠而行,哪怕盯着川江水,你也看不到清水究竟是怎么由浊转清的。一来根据我的经验,看水面太久容易犯困,等闭眼睡上一觉,江水早已变得清澈。二来江水是个渐变的过程,前十多分钟感觉江水浑浊,等到大脑意识江水变清,时间过了二十多分钟,这中间质变引起的量变,又哪里是迟钝的大脑,所能感觉到的呢?

鉴于此,每次乘坐轮船回江南,我也就只好作罢,不去看江水怎么由浑浊变清澈。自古以来,两河交界,也总不能勘察清楚,何况是肉眼辨别呢?

因为自古,两省交界处都是由清浊川江水域所限定的。这清浊水分界,大家都不能分辨,自然交界处的人,也就不分你我了,这也是成语“清北不分”的最初来源。

所以,清河省与川北省不分彼此,也就塑造了独特的坤伦人。茅山脚下的坤伦市,会聚了五湖四海的华炎大陆人,随同整个城市一起,一直享誉海内外,素来以包容并蓄和海纳百川的性格著称。

茅山云海

2.

三十余年前,我第一次由凤竹郡去往茅山旅游,就是落脚坤伦市,这第二次登茅山亦是如此。古话说“五岳归来不看山,茅山归来不看岳”,这句话确实没有骗我。

自从三十五年前,我第一次下了茅山,我就再也不想游览其它的名山大川了。我只是心心念念谋划着第二次登茅山,可没想到,这一等,就是耗尽了整个青春。

茅山的盘山公路,茅山的千年道观,茅山的千万座茅屋,茅山的“观景走廊”,茅山的千万隐士高人,茅山的泉水叮咚,茅山的茅猴子,茅山的茅熊猫,茅山上最纯真的大人与小孩,茅山的圣山酒,如此等等,哪一样不是教我终生难忘啊!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华炎大陆也有命运多舛之时。下茅山后不久,我辗转去了华炎的西南巴蜀省。辛亥年鼠疫爆发,持续二十多年,波及整个星球数个大洲,可怕的病毒感染,硬生生夺走了全球一半多的人口。

虽然,二十余年后,病毒渐渐被遏制住扩张的脚步。华炎大陆的人们,也大多被固定在一处地方,也就是华炎大陆一直所奉行的隔离清零政策所致,让华炎损失没有那么大。

华炎人用自由换取了活命,可大多数国家选择了自由,毕竟“若为自由故,性命皆可抛”,他们任由病毒肆虐老百姓,这才导致许多国家人口剧烈减少,哪怕就是华炎大陆,愈是发达的东南沿海省份,越是感染病毒厉害,死伤严重?越是西南西北省份,越是损失很小,大家都很安分接受隔离,宅家三十余年,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受得了的。

就说华炎的首都天京市,也是人口去半。经历了十二生肖的两个轮回,华炎这才渐渐管制松动。然而,保守的西南西北直到甲寅年才开始慢慢放松管控。

我彼时长居西北郡迪兰市已三十年,可是只要是人,似乎皆有惯性一般,哪怕政府不再管制人口的流动,我仍然不愿意西北郡,不愿意离开西乾省,也不愿意离开迪兰市,毕竟江南的亲友多数疫亡。

骑鹤1 茅山风光

3.

直到去年,有一天我突然做了一个梦,梦到了自己重登茅山,不是坐着飞机,也不是坐火车汽车,竟然是骑着白鹤,飞翔在云海之间。

三十五年前绝美的茅岭山脉,就真切地匍匐在我的脚下,宛如绝色美人,披着美丽的白纱衣裳,就那么慵懒地斜躺在天伦山脉脚下,云雾缭绕,美人浅笑,雪花飘飘,天上人间。

“仙人抚我顶,白发受长生,白鹤茅山巅,疑似非人间”。我醒来后,就再也坐不住了,我决定再上茅山,哪怕被感染上可怕的鼠疫病毒,也再所不惜。

经过和单位的拉锯战似的请假,我终于申请得到年假,我已经三十六年没有回江南了。父母早已经在二十年前鼠疫病毒最猖狂的时候去世,就算他们临死,我都没敢回江南灾区,我就如一个胆小的老鼠,窝藏在西北郡,这个还算安全的小窝里,绝不敢冒一下脑袋,好像只要我冒一下脑袋,就会被病毒盯上,然后感染上,就此痛苦地离世。

是的,每个人都怕鼠疫病毒感染,没有亲情,友情,更没有所谓爱情故事。鼠疫发生后,那时我还年轻,总以为感情胜过生死考验。我冒死辗转数千公里准备回江南,回凤竹,可是就在凤竹郡外,我被拦了下来,他们辱骂我说:“你想把病毒带回老家,简直害人害己,还是哪里来,滚回哪里去吧!”。父母也跟着一起骂我,我一怒之下就离开了,从此再没有回过江南。

第一次的向死而生,受挫后我似乎开始惜命如金,我开始怕死,开始怯懦,我渐渐认识到其实我从小就是懦弱之人,说什么向死而生勇闯疫情灾区,那不过是为了掩饰我的胆小和懦弱。我开始承认自己的懦弱和胆小,也开始承认自私与高傲,但我绝不承认自己是个自大的人。

我就是这么个胆小自私怕死的人,也因此我就在绵长不绝的鼠疫病毒面前,长寿地活了下来。但独留我一个人的世界,我又感觉不到快乐。

我安慰自己,也许山水还能给我最后一丝安慰,所以我更要重登茅山了。找到了诸多理由,我终于出发了,在一个寒冷的冬日,我乘火车南下,直奔坤伦。

不论如何,我来了,久别的茅山,久别的江南,我回来了。

“青春离家老大回,乡音已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茅山,我白雁平还是回来了!

上一篇下一篇

猜你喜欢

热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