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婚、易碎的琉璃
晓雪不知道,2012年9月16日那一天,是值得记住还是应该忘却。六年零八个多月的时光,就这样结束了。心里不悲不喜,淡淡的感觉。没有预想的轻松,也没有本该有的痛苦。时钟依然滴答滴答的转动,天黑了天亮了,日子依旧周而复始的过着,生活继续……生命里谁离开了,谁路过了,还有谁一直同行……
一个人回到空荡荡的房子,被鹏砸碎的花盆、相框、玻璃杯满地狼藉。晓雪没有力气去收拾,洗了把脸,躺在床上,这一场婚姻仿佛耗尽了她毕生的精力,此后再也没有爱人的能力了。
认识鹏是在跟宇的婚姻结束三年后,两地分居的生活让晓雪跟宇最终成为陌生人。那时的晓雪才37岁,正是女人最美的年纪。鹏比晓雪大了七八岁,带了一个九岁的儿子。鹏个子不高,长相普通,看上去忠厚老实,对晓雪很好,简直殷勤备至。晓雪曾想第一场婚姻找的是自己爱的,结果却是以离婚收场。再婚就找个爱自己的人嫁了吧,那时鹏的一切行为让她坚信他是爱她的,他看晓雪的眼神里满满地都是欣赏和仰望。
简单地办了婚礼,晓雪嫁给了他。鹏说他的钱都压在生意里,还刚购买了市里最繁华地段的一百多平方商铺,每月租金也得有七万元,所以晓雪也没要求他换房子,就住进他的五十几平的、两室一厨一卫的房子。
二婚本就不必张扬,晓雪的要求很简单,片瓦遮头,每餐无忧,有人疼惜就足以。刚结婚的时候日子过得倒也平静,甜蜜。
结婚一个月后,有一个老同学从外地回来,有男生做东请吃饭,好久没见话题很多,聊的很开心。饭后又去歌厅唱歌,晓雪本要拒绝,但是老同学听说她刚刚结了婚,就硬塞给她一个红包做贺礼,她便不好意思再走,只好一直陪到散场。
到家已经是深夜12点多了,晓雪轻手轻脚打开门进屋,鹏竟然还没睡觉,坐在床边等她,眼睛里全是怒气和不满。没等晓雪开口解释,他指责和谩骂已经排山倒海地发向晓雪,晓雪瞋然了,不知所措。漠然地脱了外套坐在床边,不知该如何跟他解释,眼泪不争气的流出来。他越说越激动,她跟他解释晚归的原因并道歉,他却手一挥拽着晓雪脖子上系的纱巾,一把把她从床上抡到地下,晓雪当时就懵了,坐在地上压抑着声音痛哭失声。
好久,鹏怒气消去,又是道歉又是哄,发誓赌咒下次再不那样了。
那次之后晓雪 才见识了他的真实脾气秉性,一点不顺心就火爆脾气,动辄就砸东西,甚至要动手打人。结婚六年,他摔了不下十台各式手机,他自己的也有晓雪的,杯碗盘碟那就更是无数。
鹏的儿子跟他们住在一起,起初倒也相安无事。谁知道那孩子有早起看电视的习惯,因为没有客厅,电视在他们住的大卧室里,那孩子每天凌晨天不亮就起来,推门进来就把电视打开看电视,弄得晓雪没办法睡懒觉。稍微有一点不满,鹏就指责她对孩子不疼,他总觉得自己的儿子还小,长大就好了。
这种情行持续了几年,那孩子都十四岁了依然故我,反而越演愈烈。有的时候才三四点钟他推门就进来,黑暗中在晓雪的床头柜上摸索着找遥控器,晓雪这几年患上了神经衰弱,本就睡眠很轻,在梦中一个黑影站在床前,常常惊醒,晓雪终于忍不住发了火,鹏却依旧不以为然,护犊心切。俩人为此吵了无数次,晓雪以离婚相胁,后来倒也改了一些。直到搬了新房才终于摆脱了这困扰。
记得有那么一句话,不记得谁说的了:婚姻就是找个好人嫁了(娶了),没找到好人就自己做个好人吧。所以晓雪一直奉守着这个原则,做个好人吧。努力做个贤妻良母,除非必要参加红白喜事,不跟同学出去吃饭,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家和父母家。对鹏的儿子也尽量照顾呵护,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这段婚姻,总觉得二婚不容易,就看着对方的优点过吧。
每次鹏发火的时候,晓雪都尽力不争执,不正面冲突,鹏虽然不大动拳脚,但也是武力不断,晓雪的的身上经常青一块紫一块的。晓雪会一个人跑出去在街里闲逛,也不敢跑回父母家里,怕上了年纪的他们担心;更不愿去朋友家,拍别人看见了会笑话。晓雪经常一个人逛到夜色阑珊,万家灯火寂静时才忐忑地回到家里,大多时候鹏的气已经平息,没平息就得继续发完火,砸完东西才结束。
结婚后晓雪才知道鹏做的所谓买卖就是炒股,他住的房子是租的,他的门市才四十几平,还是跟他姐姐合伙买的。他买了炒股软件坐在家里,经常找来一帮朋友边打麻将边超股,喝酒抽烟,家里闹得乌烟瘴气的。那几年股市一直不好,他的股票也一直在亏钱。晓雪怕他把钱都亏掉了,就趁着他高兴时商量着,用晓雪的公积金贷款买了房子。
搬进新房后,他依然故我,打着麻将炒着股,钱却越炒越少。晓雪劝他出去找个工作干,他也是无动于衷。晓雪的工资不高,大多也都贴补了家用。
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情让晓雪对这婚姻彻底绝望。因为单位离家很远,坐公交要四十多分钟,中午从没回过家。有一次因为领导让晓雪外出办事,直到中午才办完事情,中午赶回单位食堂已经来不及了。办事的地方离家很近,晓雪就回了家。
上楼打开房门后,鹏不在客厅,卧室的门虚掩着,从里面传来他不可言说的声音……晓雪光着脚走过去,轻轻推开门,他背对着门裸着身体,带着耳麦,正在对着电脑屏幕视频,视频里是一个半裸着的女人,做着不堪入目的动作,俩人正在裸聊!晓雪听说过裸聊,还重未见识过,她当时愣在那里,原来一直以为鹏只是脾气火爆了一些,但是他对自己还是有感情的。却没想到 小心翼翼维护的婚姻早已千疮百孔,这男人是这样的不堪!
他感觉到了身后的晓雪,蓦然回过身望过来,被欲望充盈的眼睛,惊慌失措,晓雪一分钟也待了不下去了,转身下楼跑出来,站在无人的街角干呕不止。晓雪的内心五味杂陈,也回忆起曾经下班回家,卧室的垃圾桶里总是有那么多的白色的纸巾,当时根本就没多想。钱钟书说过:忠厚老实人的恶毒,像饭里的砂砾或者出骨鱼片里未净的刺一样,给人以不经意的伤害。鹏虽然没有实质上出轨,但是这种行为让晓雪感觉更加猥亵恶心。
晓雪决意离婚,他自然是百般刁难,一会跪地求饶发誓赌咒,一会又谩骂威胁。后来他终于明白无可挽回,就同意了,但是提出要二十万块钱,房子给晓雪。因为房子还有十万元贷款,他要的二十万已经远超当时的市价,晓雪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他。
当晓雪东拼西凑地借了钱给他之后,终于离掉了这场一地鸡毛的婚姻,从此患上婚姻恐惧症。
晓雪终于明白一味的忍让委曲求全,不会换来所谓的幸福,二婚就是一场易碎的琉璃,中年人的感情缺乏最基本的信任,很难再走进对方的心里。女人更该学会爱自己,生活才会越来越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