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崩离析
失败和无力，疑惑和迷茫，责任和逃避。
黑气氛围过后，一切似乎如常。早起，上课，想心事，吃饭，发呆，上课，只是浑浑噩噩了。
下课铃声响起，喧闹声聚集在楼栋里，少年避开熟人，无神地走着，任凭自己被情绪淹没。手机震动，少年本能拿起查看，是伍从文发来的消息。
“我们聊聊之后的打算吧，王瑾也在。老地方见。”
少年放下手机，想着前几日的经历，萌生出不想去的想法，不想说话，只想远离，但这不应该，是得说说之后的事，这关乎自己的那个梦想，必须去。
到了地方，打开门，伍从文和王瑾早就到了。二人见少年到来，故作轻松地打了个招呼，少年尴尬地笑笑，步伐沉重地找了个位子坐下，看向二人，能明显看到他们心里有些郁结，这氛围是古怪的。
“是要说些什么吗？之后的打算？”少年试探地发问，眼神躲闪地看向二人。
伍从文深吸一口气，说：
“嗯，我觉得很关键，经过前几天的黑气事件，我们都了解它并未被解决，而且照龙未你所说的，下一次可能会更大范围爆发，所以我们得早做准备。”
少年点了点头。
伍从文看向少年，继续说：
“所以，你有什么计划吗？”
“我吗？”少年有些被问住了，眼珠打转愣在原地，“呃——”
伍从文和王瑾期待地盯着少年，少年愈发觉得脑子乱七八糟，沉默片刻，想起了自己还有责任，断断续续地说了起来。
“我们，我们得做好准备，还是和之前一样分工吧，就从文和阿瑾对付可能出现的黑气怪物，然后我进黑气内部瓦解......嗯，就这样。然后，然后......我们，我们得试着探索些新能力，对，新能力，嗯.......应该就这些吧。”
少年说完，眉毛翘起，试探地看着二人，期望能应付过去。王瑾听后看向伍从文，后者已是愁容满面。
“就，这样吗？”
“呃，不够吗？”
伍从文叹气摇头，说：
“我们已经对付这黑气氛围两次了吧，之前也这么分工，可问题并没有解决啊，我们是不是得认真考虑一下接下来的事，比如，更细致的分工？我该怎么强化自己的陷阱和枪械？还有王瑾她怎么开发镰刀？还有你到底是怎么去在黑气内部瓦解的？你上次也没说过，这次也失败了，是有什么问题吗？能跟我们讨论一下吗？”
少年看着伍从文认真的发问，有些不知所措，支支吾吾的，又看向一旁的王瑾，她也是一脸认真的疑惑。
“啊，啊对，是得讨论，呃，从哪说呢。这个，这个陷阱，这个镰刀，内部瓦解，我，我......”
仅剩的活力像是被瞬间抽走了，原本是一团浆糊的脑子突然清空，少年眼神涣散地看向前方，呆在原地，嘴里嘟囔重复着刚才的话。
“龙未？龙未？你怎么了？”伍从文拿手在一动不动的少年眼前晃了晃。
王瑾看着少年这副奇怪模样，问道：“辣条？你怎么了？好像突然呆住了？”
意识突然回归，少年手捂着脸调整状态。
“呃，我没事，没事。刚才说到哪了？哦，对，计划，呃，不对，是讨论，是，是......”
一股烦躁的心情慢慢占据全身，少年喘着粗气左右摆头，不敢直视面前的两人。
伍从文像是看出了什么，长叹一气，带着些许指责的意味，说：
“你不能这样啊，你到底怎么了？假期回来后你好像变了？突然很高兴，然后突然就像是丢了魂一样，还有上次你到底去哪了？为什么不早点过来，你不知道我们两个差点就没了吗？这也就算了，至少黑气被解决了，可之后你又突然说没解决，我们也确实看到了，这到底怎么回事？你能告诉我们吗？你知道些什么吗？我们之后到底该怎么做？告诉我们啊，队长。”
少年听后猛地抬起头，激动地说：“我！我说，我！”
刚要继续开口，可看着二人那无比认真的眼神，顿时莫名泄气，头慢慢低了下去。
“我......我不知道......”
“你肯定知道什么！说啊！”伍从文很是着急。
少年仍旧支支吾吾，把头埋向一边，仿佛心已经飞到天花板，当了个局外人看着台上表演。
伍从文来了脾气，没好气地说：“还没从失恋缓过来呢？至于吗？”
“从文，别说了。”王瑾拉住伍从文，皱着眉看向少年。
“我不是！跟那没关系！”少年猛地抬起头，激烈地否认，可又瞬间萎靡下去，“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
少年看了看二人，犹豫了一会儿，略带愧疚地说：
“我只是，有些不想做了。”
“什么？”伍从文迅速起身，“你，你要放弃了？”
“不，不是，不是放弃，只是有些不想做了。”少年把头埋得更深了。
“你认真的？”伍从文有些不可置信，“你这几天就在想这些事？不想做了？放弃了？”
“不，不是......”少年有些慌张地否认，却又不知如何具体说明。
伍从文没有理会少年，眼里只有怀疑和气愤。
“你到底怎么回事？不想做了？说不做就不做了？你玩我们呢？你说你有梦想，你说要帮我，我信任你，我把希望都寄托于你，你说不做就不做了？你不知道我有多看重这个吗？”
少年没有回话，只是时不时眼瞥向这边。伍从文越说越激动，回头看到王瑾，指着她，继续说：
“还有王瑾她，你也是骗她的吗？她信任你，来帮你，出生入死的，然后你说不干就不干了？”
“呃，辣条他，应该，应该有苦衷吧。”王瑾关切地看向少年，“是吧？”
“苦衷？不是，这不是苦不苦衷的问题，是他动摇了的问题，是危机在即他却像是不在意一样，明明很重要啊，他是领队，不管有什么情绪都得收住啊，我很着急，我.......”
伍从文想起了内心隐藏许久的事，稍微冷静了下来。
“听着，龙未，我愿意陪你做这件事，是因为我也很期待完成我的梦想，我觉得你肯定能帮我，我脑子里期待成功后的一系列事，我几乎每天都会梦到，梦到成功我们的嚣张嘴脸。我想王瑾大概也是类似的，我们愿意陪你，是因为我们还有期待，我们很像，我们都有些热血，我们可以奋不顾身地去追求。可对我来说，结果很重要啊，我需要它啊，你说你不想做，我又何尝没有想过，可每每看到你那副活泼热血，对未来充满期待的样子，我就觉得好像真得可以，我觉得可以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而且，我们觉得我们也做到了很多事，到现在为止都还算是顺利，我觉得离实现梦想不远了。事情正值高潮，可你，你却说不想做了？这算什么？而且最近你的状态明显不对，你，你要恢复过来啊。”
少年听后，想要解释，可张开嘴，话又咽了下去。他迷茫了，他感觉担不起责任，他不想被压得喘不过气，但，确实不该，得，得振作。想到这，却是深深的无力感。
“说话啊，说点什么啊。我们都指望你啊。”伍从文无奈地倾诉着。
回应的是沉默。
看着少年那副萎靡模样，伍从文又燃起一股无名火。
“真是够了。算了，你不说就不说吧，王瑾，我们来讨论下吧。”
“呃，好。”王瑾木楞地回应着。
在一旁听着二人的谈话，少年感觉自己的那份单纯渐渐远离，一股子被抛弃的感觉飞来，黑色从视野四周传来，扩散，心里升起了些许恼怒，只觉周围一切都无比幼稚，舍弃一切算了，少年开始冷血地自嘲。
“够了，真是够了。”
伍从文和王瑾听到后愣在原地。
“说什么指望我，说什么希望，说什么梦想，队长，呵，责任，哈。这不是你们强加给我的吗？为什么我要去承担，我只是带着真诚去邀请你们帮忙，为什么出问题我要去负责，为什么，跟我没关系吧。”
不等二人反应，少年声音越来越大，话语连珠。
“什么梦想，什么拯救世界，什么黑气，难道消灭黑气就算拯救世界吗？黑气，莫名其妙出现，解决好多次，结果是无用功，无用功，我失败了，一直都失败了，我内心养了个怪物，我，只能看着孢子扩散，只能看着黑气氛围，无能为力。黑气？拯救世界？对啊，拯救世界跟黑气有什么关系？我不是有能力吗？我要去打击犯罪，我要去帮助别人，我要当个英雄，对，英雄，哈哈哈哈，英雄......”
少年放声大笑，却又立刻回归平静，脑子里已经一团乱麻了。
“龙未，你这，是什么意思？”
二人被少年这番言论和模样吓到了，不知所措，不知所云。
“我......”少年看着二人无比疑惑的眼神，陷入沉思。
沉默，奇怪。
少年看着二人，苦笑了下，缓缓起身。
“就先这样吧，我要想想，我们暂时就不要聊这些了吧。再见。”
少年转身，离开了，留下二人愣在原地。
三人心里都有说不上来的感觉，都不是滋味，没法确认的事太多，但心里还是能隐隐感觉到一些事的。裂痕出现了，而且大概是修补不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