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看病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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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病记

在寒冷的冬夜，老包开着车载着他的儿子和妻子，急速驶向仁德医院。他的儿子和妻子坐在车后座，儿子的右腿伸直了平放在母亲的腿上。母亲一会儿看着儿子的眼睛，一会儿又看着儿子的脚踝，不停地安慰他。儿子并不在意，笑着让母亲不要过于担心。老包也不时地从后视镜中观察着儿子的状况，心里默默祈祷着儿子的脚踝没有大碍。

经过二十多分钟的紧张行驶后，他们抵达了仁德医院。时间已过晚上8点，老包匆忙停好车，背着儿子，妻子扶着儿子腿，冲进了急诊室。

事情是这样的，晚上7点多，老包和妻子从外面回到家不久，儿子被他的两个同学架着送回来。原来，儿子在打篮球时把脚崴了。妻子看到儿子的右脚踝已经肿胀得老高，眼眶也红了，她心疼地看着儿子，担心他会疼得厉害。儿子却笑呵呵地叙述着事情的经过。看到儿子受伤的情况，老包立刻决定带他去离家不远的仁德医院就诊。

这时的急诊室，没几个病人，挂号排队没用多久，老包和儿子便迅速地进入了急诊室。老包的儿子向当班医生描述了他的右脚踝受伤的详细过程。医生看了看伤处，一言没发便迅速地开出了拍X光片的检查单。

当老包拿到片子后，急不可耐地走到医生面前，希望能尽快了解儿子的伤情。然而，事与愿违，医生仍然没有说一句话，随即又开出了一张拍CT的检查单。这次等待的时间相对较长，妻子坐在儿子旁边照顾着他，老包则多次前往自动打印机前查看。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打印机终于吐出了CT影像。

在奔向急诊室的途中，老包匆匆扫了一眼手中的报告单，口中喃喃自语，“骨小梁中断，骨小梁，骨小梁是什么？”这个词对他来说非常陌生。老包这时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尽快知道儿子检查结果，尽快得到医生治疗。这些念头一闪即过，所以还没等医生闲下来，他就将CT影像递了过去。

这位骨科医生，年约30岁，皮肤白皙，佩戴一副金边眼镜，显得温文尔雅如“绵羊”。他没看片子，只是仔细看着电脑，原来C T片打印机和医生的电脑是同步的。随后，他坚定地说：“患者的踝骨骨折了，需要先购买一副支具进行固定。”稍作停顿，他又坚决地补充道：“此外，还需要住院进行手术治疗。不然的话，会影响孩子以后的功能恢复。”

听完医生的话后，情急之下的老包已将报告单上“骨小梁”的疑惑抛到了九霄云外。

包妻的心里却处于一种矛盾状态，她疼爱自己的儿子，儿子脚踝受伤肿胀成那样，现在又要手术治疗，她不忍心儿子受罪。另一方面，自从儿子被同学送回家直到现在来到医院里，儿子脚踝只是肿胀，始终没有疼痛之表现。她认为，儿子就是懂事强装，可装得了一时，也装不了这么久呀。她不是不信医生，总觉得儿子的伤势还没到手术的地步。

这时，他们的儿子问医生道：“手术恢复好后，能继续打篮球吗？”医生毫不犹豫地给予了肯定的答复：“当然可以！”“不手术就不太好说了。”他又补充了一句。

随后，医生拨了个电话，紧接着就开了住院单。“明天早上8点你们打这个电话。”他边写边嘱咐道，同时还在住院单最下面签了自己的名字。噢，这位是郎医生。

老包和妻子毫不犹豫地遵照医生的建议，让他们的儿子晚上睡觉时戴上支具。这一夜对包妻来说无比漫长，可她内心的担忧和矛盾却只字未提，只是默默地想着，尽力说服了自己：既然已经来了，就要相信医生。老包则不同，儿子明天就能住进西北地区有名的骨科医院，对此他感到安心了，不久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妻子很早就起床准备早餐，而老包则在八点钟准时给医生打电话。这位医生姓黑，名叫鑫，是脚踝科住院部的医生。他语气和蔼，告诉老包因为床位紧张，让他下午3点去医院脚踝科办理住院手续。

夫妻俩这时感觉时间过得格外慢，妻子提前就已经开始整理住院所需的物品。老包也忙着准备办理住院手续所需的证件和资料。

一点刚过，他们就行驶在前往医院的路上，老包再次拨通了黑𨫎医生的电话。黑医生还是耐心地为他介绍了病房的具体位置，以及办理住院手续的详细流程。老包心中不禁感慨，自己这次遇到了一位负责任的好医生。

可是，直到办完住院手续，下午下班的时候，老包也没见到黑医生的面。只是护士进进出出病房，为儿子做腰部、左腿、肩部各种按摩。儿子生活可以自理，医院没有陪护床，离家又不远，老包夫妇安顿好儿子后，也就只能无奈地回家了。

那一夜，夫妻俩很晚才睡。老包虽然已经为儿子办了住院手续，但他没有见到住院部的医生，无法向他们详细咨询儿子手术治疗的问题。他的心里始终不踏实。他正在自己寻找答案，用手机查找“骨小梁”的详细解释。他渴望更深入地理解这个医学概念，以便更准确地了解儿子的伤情状况。他了解到，“骨小梁”是骨头内部的一种组织，并且了解到在一般情况下，拍片就可以看到是否骨折。如果拍片无法看出骨折，则再进行CT检查。同时，他还了解到什么情况下需要手术治疗，什么情况下适合保守治疗。但他还是明白，这些都是表面的了解，医生根据影像的诊断才是最重要的。

包妻从一开始直觉就告诉她儿子骨折程度不是很严重，可医生又坚决要求手术治疗。她最后还是相信医生的专业诊疗水平。当妻子听了老包的查询结果，脑海中却浮现出一个疑问，既然拍X光片没有发现骨折，那就说明骨头没有错位。然而，CT报告指出骨小梁中断，这意味着可能只是骨裂。根据这些情况来看应该选择保守治疗呀。所以她再一次矛盾起来，对老包说：“明天早上一定要见到住院部黑医生，详细咨询一下各种情况。”其实老包夫妇还不知道，急诊室郎医生那个电话就是给黑医生打的，儿子住院手术治疗黑医生是知道的。

第二天一大早，老包与妻子一同前往医院。妻子为儿子准备早点，老包直接前往门诊部找黑医生。门外无人排队，室内仅有母女二人，女儿正在为母亲咨询手术治疗情况。由于门敞开着，老包心急如焚，便顺势进门站在一旁等待。出乎意料的是，这位女儿的咨询十分周到，自从老包进门至黑医生开单前，她连续询问了十几个问题。黑医生也更有耐心，每个问题都细致地加以解答。几次老包都以为谈话要结束，伸手递影像于黑医生，然而这个女儿总能提出新的问题，老包无奈只能收回伸出去的手。而黑医生始终没有流露出任何不耐烦的情绪。过了10几分钟后，黑医生终于问道：“您是否还有其他问题？”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后，黑医生满脸笑容，快速开具了住院单。

这位皮肤黝黑的医生，三十多岁，一副和蔼可亲的面容，再加上他两次与老包的通话语气以及他对待患者家属的态度，使老包更加坚定了认为他是一个好医生的想法。

"黑医生，您好！我是10号床病人的父亲。我想详细了解一下我孩子的伤情以及手术治疗的情况。" 老包坦诚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不知为什么，听到这话后黑医生似乎有些不耐烦，与之前对待母女二人的态度截然不同。"骨折吗，就是骨折。" 他简短地回答道。

“什么时候手术？手术创伤大不大？”老包又一次问道。

“住院手续都办了，按照医生说的去做就可以了。”他一边翻看手机一边回答道。

手术治疗的具体方案是什么？是否还需要进行二次手术？老包继续提问。老包腰部做过手术，他用仅有的一点经验作为参考。

"不需要二次手术。" 他肯定地回答。

“医生，骨折错位或者骨折严重的情况需要进行手术治疗，而较轻的情况则采用保守治疗。是这样吗？”老包向黑医生提出了一个新问题。他也没什么意思，只是想平复妻子矛盾的心理。

这时，黑医生有些不高兴，他阴沉着脸，抬头望了望老包说：“你儿子这种情况必须手术治疗。即使是骨折轻微，也还有可能韧带断裂。”

老包听后感觉有些不对劲。X光片和CT都拍了，怎么又扯到韧带断裂上了。“怎么样才能肯定知道韧带是否断裂？”为了儿子，老包不顾那位医生的反应，又追问了一句。

"别再说了，不想做手术就离开。" 黑医生这时彻底失去了耐心。

老包明白，手术前医生通常会主动向病人家属解释清楚手术的详情。这个黑医生怎么了？

就在这时，之前替母亲询问手术情况的那个女孩进了门诊，直接说道：“黑医生，我母亲坚决不同意做手术，她说另一只手以前也是现在这种感觉，只是吃药贴药就痊愈了。您能给她开些药吗？”黑医生抬起头，眼神一改先前，甚至有些生气地说道：“开什么药，必须手术！”女孩正要说什么，他直接说道：“不做就离开！”又是这话。

这时老包明白了黑医生“变色”的原因，和颜悦色，耐心十足，目的是说服患者及其家属接受住院手术治疗。如果你不同意住院手术或者办理住院后不想手术，他的态度就会大变。

无奈之下，老包只得离开黑医生的办公室回到病房。然而，当包妻听到“黑医生的态度”后，她开始对这个医院产生怀疑，觉得黑医生在“小题大做，过度治疗”，因此她坚决表示现在就要出院。

而老包未能得到满意的结果，心中颇为不甘。他也明白这是一所骨科名院。于是，他在病房过道里来回徘徊。他看到了公布栏上科室医生的照片和介绍。十几位医生中，那位黑医生位列最后，前面的几位都是科室主任医师。这时，老包却认为必须得到一位权威医生的认可才能决定治疗方案。但是，由于无法联系到本科室的主任医师，夫妻二人最终决定带上所拍的片子前往其他医院的骨科咨询。

怕怕处有鬼，他们从其他医院的骨科医师那里得知：儿子的伤势根本就不需要住院进行手术，只需回家静养就可以了。这使得包妻心里的疑虑得以消解，肯定了她不让儿子进行手术治疗的决定，更加坚定了她出院的决心。于是，二人立刻要求医院办理了出院手续。

然而，另一位苟医生却以黑医生有事不在为借口，拖延出院时间，然后抓紧做了一些术前检查和理疗项目。老包等了两个多小时都见不到黑医生，最后坚决要求见科室负责人，不肯离开办公室，且大吵大嚷，引来了不少住院病人家属的围观。这位苟医生慌了手脚才拿起电话联系黑医生。

当黑医生出现后，包妻直截了当地说：“我们要办出院手续。”“可以，我这里没问题。让苟医生给你们办理就行了。”这回，黑医生的语气虽然恢复了正常，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可是脸上却冷冰冰的。

苟医生，黑医生的助理。在办理住院手续时，她总是面带微笑，语气温柔。然而，这时的她却像变了一个人，脸色阴沉，一言不发，好像谁把她的馍掰得吃了，好像谁把她的钱财抢走了。

当老包拿到了出院证明，上面清楚地写着：“经过XX主任以及XX副主任和X医生的会诊，病人目前的病情已经稳定，可以出院进行保守治疗……”看到这，老包也真正明白，原来儿子的伤情最适合的治疗方案是保守治疗。与此同时，一股不满和愤怒也在他心中悄然升起。

        写于2024年1.16日，改于2024.3.10日